夢裡的江紫墨被繚繞的荊棘綁在滿是鐵鏽的青色“十字架”上,他每靠近她一步,那繚繞的荊棘就刺進她身體一寸。他聽見她疼痛的呻吟,那彷彿帶着倒刺的鋼鉤在他心裡拉扯、攪扭。
擺在他面前的棋局是最不堪的抉擇,稍有差池,付出的代價絕對是讓人無法挽回的局面。
因爲之前的一系列變故,在姚玉函死後不久,慕容轅弘就宣佈退出慕容集團的管理。他收山之後,慕容清祤已經正式接替他出任了慕容家族的族長。這個跟他一樣深愛着江紫墨的男人,不但沉着冷靜,而且,比之慕容轅弘,他在以術制妖這方面,顯然更有天賦,更懂得如何讓他既怒又不敢輕易大舉來犯。
而且現在,因爲考慮到阿紫在慕容清祤的手裡,白焰冰只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不敢輕易流露出一絲絲的焦慮和心神不定。
他要等待,等待一個有利的時機,扭轉這個被動的棋局。
現在的白焰冰,不但要靜心調養那一味假的解藥而帶來的對內力上的損害,更要認真思考他和江紫墨之間的以後。
他知道,她一直活在深深的悲傷裡,這種悲傷,居然是他親手給她帶來的。
慕容轅弘固然是導致她失去孩子的罪魁禍首,可是他……那一晚,如果他沒有隻顧自己的安危而拋下她,那麼今天的一切,也許都會不一樣。
他知道,她恨他。對於這種極致的愛過之後所帶來的無法解開的恨,白焰已然覺得自己無力再去做什麼。
那一天在醫院的病房裡,她對他說的話,每一個字,他都無比清晰的記在了心裡。
如同被尖銳的刀尖雕刻下來一般,字字染血。
她說,他不配做她孩子的父親。
她說,她曾在險些被人侵犯的那一刻,還大聲呼喚過他的名字,可是他最終卻拋下了她而去……
活了一千年,白焰冰卻在那一刻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爲人之上,是失敗透頂的。
尤其是作爲一個男人,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都無法保護,他甚至在她懷孕的時候都一直不曾知情。每當想起這一切,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現在,他每每入夢,都能聽見她在呼喚着他。可是,他卻無力爲她做什麼…….
阿紫,就算你終其一生也不能再原諒我,那麼,能否讓我再爲你做最後一件事?
夜風吹開了虛掩的窗,窗欄外的茉莉花在暗夜裡散發着誘惑的香。
愛的誘惑!
這是一盤奪愛的棋局!
他與慕容清祤一樣,都想在致對方於死地之後,得到她的身心。
他們之間的這場對決,牽動的,是早已在暗處虎視眈眈許久的兩界殺心。
對峙出手的也許只有兩方,躲在暗處的敵人卻不止一個。一次奪愛的棋局,會讓多少暗處窺伺的冷眼走到太陽下呢?
翻身起來,白焰冰沒有給自己披睡袍,走向落地窗,用力把看開的窗完全打開。
冷風!
帶着茉莉花香的冷風,吹散一身的燥熱。
阿紫!
阿紫!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抱住你,我絕不再放手,要死也要你死在我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