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醫生認真的做好病歷,擡起頭看到她一臉的迷茫,漂亮的女孩他見得多了,但這個女孩只需要一眼就能讓人牢記。
“外面哪位是你的家屬,我要跟他們交待一下。”
“別。”秋沫急忙出聲阻止。
尹醫生不解的皺起眉頭。
秋沫認真而仔細的想了會兒才說:“能不能不告訴他們,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那你不打算治了?”
“等我賺夠了錢,再來找你,行嗎,醫生?”
看着那一張滿是乞求的小臉,尹醫生無奈的點點頭,“好吧,但是我會給你開些藥,你只要按時吃,症狀就能緩解,不過,手術一定要儘快做,否則真的失明瞭,想治也治不了了。”
“嗯,我知道。”秋沫感激的向他道謝。
從診室裡出來,林近楓和唐朵朵都急着問:“怎麼樣?”
秋沫將藥單子往眼前一舉,滿臉輕鬆的說:“醫生說了,只是因爲休息不好而導致的視力下降,吃了藥就沒事了。”
“太好了,我可讓你嚇死了。”唐朵朵放心的撫了撫胸口。
而林近楓臉上雖然掛着笑,心裡卻已經起了疑竇。
之前聽她說眼睛看不清東西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她每次都解釋是頭暈造成的,可這次這麼嚴重,看人都看不清了,怎麼會像她說得那樣輕描淡寫,他隱隱覺得,這其中一定是隱瞞了什麼。
回去的路上,唐朵朵嘰嘰喳喳的跟林近楓講個不停,如此近距離的跟帥哥講話,那可是她做夢都會笑醒的。
秋沫偶爾想插幾句嘴,唐朵朵立刻說:“沫沫,你是病人,閉上眼睛休息吧。”
秋沫只是笑,爲了滿足她的小私心,她真就閉上眼睛假寐。
而林近楓一邊和唐朵朵說話,一邊用餘光看着她沉靜的睡顏,他的眉心也隨之越蹙越緊,漸漸擰成了一個川字。
“沫沫,把藥吃了。”因爲她的視力不好,林近楓便擔當起了下廚的重任,可憐他這個大少爺過慣了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生活,可以拿砍刀,卻拿不了菜刀,沒一會兒工夫就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連箱子裡的勺子都覺得很不滿意。
秋沫摸索着來到廚房門口,頓時被他嗆得咳嗽起來,他聽見了,趕緊把她往外推:“誰讓你進來的,都說了今天我下廚,你一會就等着享受我這個天才廚師深藏不露的廚藝吧。”
秋沫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還是我來吧,你晚上還要去上班。”
林近楓一手拿着鏟子,一手扶着門框,帶着他那一向吊兒郎當的神情,“你這是瞧不起我。”
“好好,天才廚師,你繼續。”秋沫摸到桌子前吃了藥,又給勺子弄了根胡蘿蔔。
在她等得都快要睡着的時候,林近楓的菜終於做好了。
幸好她的眼睛看得不清楚,要不然面對這說成是紅燒木炭也有人信的菜,哪還能有半點食慾。
“來,多吃點,病纔好得快。”
林近楓將白米飯推到她面前,又把筷子放到她手裡,就差沒手把手的喂到嘴裡了。
秋沫興致勃勃的嚐了一口米飯,而林近楓眼巴巴的在等着她的評價。
“好。。好吃。”秋沫自己都覺得自己笑得太勉強了,這飯明明就做得夾生了,有的米熟了,有的米只熟了一半。
“來,再嘗一口菜。”林近楓得到鼓勵,立刻夾了一口青菜給她。
“咳,咳。”菜剛一入口,秋沫就忍不住咳嗽起來,林近楓趕緊給她拿來水,“怎麼了,是不是不好吃?”
秋沫急忙笑着說:“好吃,好吃,我就是太高興了。”
心裡其實卻在暗暗叫苦,他是不是把鹽當成糖給放進去了,簡直鹹得發苦。
這頓飯秋沫吃得很遭罪,林近楓後來自己也感覺到了,他很不好意思,吵着要下去買外賣。
“別,能吃就行,下次還是我來做吧。”
林近楓撓撓頭髮:“早知道這樣,我以前也應該報個廚師班。”
沒上廚師班的後果就是,秋沫不停的喝水,直到他去上班,她還在捧着杯子喝得很起勁。
十點的時候,她像往常一樣去給他做宵夜。
因爲視力不好,平常只需要十幾分鐘的事,她整整做了一個小時,期間還因爲沒看見發燙的鍋,不小心把手放了上去,結果被燙出一個大水泡。
總之當她把飯菜裝進保溫桶的時候,已經是一身狼狽。
秋沫從藥箱裡好不容易找到燙傷藥,抹上去才覺得不太疼了。
睡覺前,她從書包裡拿出醫生的診斷書,需要貼到眼前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
她不想做瞎子,可是這鉅額的醫療費不是她和林近楓所能承擔得起的,他爲了自己,拋棄他的家人,捨棄他的事業,放棄他的身份,不顧生死,爲她遮風擋雨(此話來自於一有才讀者)
,這份大情大愛,她自感受之有愧。
她明白林近楓想要的東西只有自己才能給,但是她需要一點時間,她不想心裡還是千瘡百孔的時候去接受他,那對他也一樣不公平。
她現在能爲他做的,就是讓他累的時候可以有一個溫暖的歸處,難過的時候可以有一個溫熱的肩膀,不讓他太操心,太勞累,再徒增煩惱,她也會用自己的努力向他證明,她也時刻希望着他們能有個美好的將來。
秋沫將診斷書小心的藏到書包的最裡面一格,怕被他發現,還弄了兩張其它的紙張混在一起,醫生說這個不能扔,下次診斷的時候還要用。
將東西藏好,她才脫衣躺下。
四點的時候,林近楓回來了,一如以往的輕手輕腳,只不過這一次,他是轉到秋沫的牀頭,然後從櫃子裡取出她的書包。
書包很沉,裝滿了書本,他可以想象她平時拎着它該有多吃力,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不但是放學的時候,任何她需要的時候他都能給她拎書包。
當他找到那本診斷書的時候,他竟然笑了一下,這丫頭怕被自己發現,還跟自己玩這種小心眼,以爲夾在一堆紙裡自己就找不到了,她怎麼忘了,自己以前可是做軍火生意的,如果連這種洞察力都沒有,還怎麼在道上混。
但那一絲笑容很快就因爲診斷書上的內容化成了一抹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