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嫣醒來時,手心握着一塊玉,再看周圍的環境,顯然是回到了聖醫族。
她掀開被子起身,水鈺便進來了:“纔剛剛恢復一些,又要急着去哪裡?”
:“國師尚未剷除,我擔心他再次對千璽塵出手,我得回去。”
水鈺知道她歸心似箭,索性也不攔她,將手中端着的羹湯遞過去:“先把這碗雪蓮羹喝了,可以助你恢復些體力。那國師陰險狡詐,我送你的功德玉,一定要好好帶在身上,免得被國師算計,關鍵時刻可以救你。”
落嫣看了看手中握着的玉,原是水鈺給她的嗎?她乖巧點頭,接過羹湯飲下。
此刻水鈺就像一個嚴肅的老頭,盯着她把雪蓮羹喝完,才準備送她下界。
而凡界這邊,千璽塵也剛剛甦醒。
聽說千璽塵遇害,太后着急忙慌趕來,激動將兒子摟入懷中:“可嚇死哀家了,還好是沒出什麼大事。”
被太后碰觸到,千璽塵竟沒有任何不適,莫非他的詛咒解了嗎?
頓時喜極而泣,回擁住自己的母親:“母后,兒臣能碰着您了。”
這二十多年來,他們母子第一次相擁,忍不住溼潤了眼眶。
太后鬆開他,卻是不解看着王兒:“不是之前,就告訴哀家已經好了嗎?”
千璽塵也不再隱瞞太后,告訴太后之前是他和簡依上演的戲,事實上他的詛咒從未解除過,只不過簡依可以接觸到他,這麼做無非是爲了引出國師這條老狐狸,而後又把昨晚的事告知了太后。
太后聽完,氣得牙癢癢:“這個國師,枉費哀家如此信任他,竟然敢生如此歹心,謀害國主!斷然容忍不得!”
千璽塵也隨即下令:“傳本主旨意,全城搜捕國師的下落,務必要將他抓住!”
太后伸手慈愛撫摸着千璽塵的臉龐:“還好王兒安然無恙,不然母后都不知如何是好!”說着又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涌出的熱淚。
千璽塵想到簡依,從他醒來便不曾見過她的人:“母后可曾見到簡依姑娘?”
昨晚昏迷之前,雖是見着簡依從濃霧中安全出來,可是後面的事,他卻不記得了,也不知自己身上的詛咒是如何解除的,醒來不見簡依,他心口隱隱不安,生怕簡依落到了國師手裡。
太后搖了搖頭:“哀家進來,就未見着簡依姑娘。”
千璽塵呼吸一窒,心口的不安頓時擴大,他掀開被子起身。
:“王兒要去何處?”
:“兒臣要去找她!”
尚未走出門,就看到落嫣回來了,站在門口正好與他視線相望,千璽塵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她身邊,在落嫣驚訝的目光中,將她狠狠揉進懷裡:“你沒事就好,本主還以爲你被國師擄走了。”
千璽塵並沒有追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要她平安站在面前,比什麼都好。
太后也欣慰的看着這對相擁的璧人。她的兒媳婦,看來是跑不掉了。
落嫣輕輕拍了拍千璽塵的肩膀:“你先鬆開,我快喘不過氣了。”
這才意識到用力了些,千璽塵尷尬一笑,趕緊鬆開抱住她的臂膀,改爲拉住落嫣的手。真誠的說:“本主說過,只要你治好本主的怪症,定會娶你爲妃,你可願嫁給本主?”
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他知道待簡依的心不同於其他女人,所以,想到將她留在身邊的渴望,變得越發強烈起來。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有一天她會離開他…這種擔憂,讓他害怕極了。
落嫣愣了一下:“國主…其實……”
生怕她說出拒絕的話,千璽塵伸出手指抵住她的脣:“不用急着給本主回覆,本主會給你時間考慮。”
他拉過她的手,在她手心畫着一個圖案。
:“這是何意?”落嫣看着手心的字體,閃着金燦燦的光,很快又沒於無形,不由得疑惑。
千璽塵神秘一笑:“這是我王室的秘密,如今本主只告訴你一人。”
:“秘密?”落嫣摸着手心看了又看,什麼也沒有,卻不知這秘密是什麼?
:“以後你會知道它的用處。”他沒有過多解釋。落嫣索性也不再追問。
回千乘國之前落嫣去看了澤堯,他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感應不到了,不能再等下去,必須加快進程才行。
趁着千璽塵外出,落嫣將正元宮翻找了一遍又一邊,就是沒有結魄玉的影子。
難道,他並沒有藏在寢宮?或者說帶在了身上?這種珍貴之物,隨身攜帶也是正常
傍晚,千璽塵回來,落嫣表現出十分的殷勤樣子:“國主累了吧,我伺候你更衣。”說着已經動手爲他寬衣解帶,千璽塵沒料到她如此積極,索性張開雙臂,任由她伺候着。
落嫣將他全身搜了一遍,也沒有任何結果,心中疑惑:奇怪,難道也不在身上。那會在何處?
她沒有留意到,千璽塵的表情正在變化,在落嫣手快要抽離的時候,他一下子抓住落嫣的手,將她帶入懷中:“沒想到,你如此急切呢?看來,你是想通了?”
他的頭低了下來,落嫣臉色一紅,嬌嗔着推開他。
嬌羞的模樣,在千璽塵眼中自成一道風景,他脫下衣袍,掛在屏風架上,走向那張大牀,落嫣一時緊張起來:他想幹什麼?
:“過來。”見落嫣杵着不動,千璽塵輕輕拍了拍牀鋪。
落嫣猶豫着移了過去,與他並排而坐
大殿裡靜若無聲,兩人就這樣靜坐了許久,誰也沒有出聲,氣氛有些微妙的尷尬。
落嫣如坐鍼氈,偷偷瞟了他一眼。終於忍不住發言:“既然國主的咒語已經解除,我們也不需要繼續演戲,今晚,民女覺得還是……搬回去比較好,國主早些歇息。”
她正要逃,千璽塵一把拉住她,落嫣一下子跌進他懷中,他忽然壓下臉來,落嫣被嚇了一跳,他輕輕挑起落嫣的下巴,仔細端詳:“有句話本主一直未告訴你,其實在見你的第一眼,便覺得你有些熟悉,我們,之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之所以看她熟悉,大抵是因爲他是澤堯衍生出的魂體,千璽塵對她熟悉,自然不足爲怪,只不過他熟悉的不是真正的她,而是披着吉冉面容的她罷了。想到這裡,落嫣略微有些苦澀:“所以,你想靠近我,也是因爲她嗎?”
:“她…?”千璽塵揚聲疑惑。落嫣並不打算解釋太多。推開了璽塵。正要走,千璽塵伸手一扯,落嫣促不及防,摔到了牀上,而他也很快覆身壓了下來,落嫣一時動彈不得,顫動雙睫。
千璽塵雙手扣壓住她的一隻手,鼻子對着她的鼻子,胸腔裡跳動的兩顆心緊貼着,那顆一直冰冷的心奇蹟般跳動起來,真是奇妙。
見他捱得越來越近,落嫣驚恐的閉上了眼睛。正想着如何脫身。
半晌,未察覺有任何異樣,只是感覺額頭上印下小片冰涼,他的吻滑過鼻尖落在了額頭上。像輕風一般溫柔。
落嫣眯開一條眼縫,但見千璽塵側躺在她身邊,正撐着額頭看她。甚至還帶了一絲笑意:“你把本主當成什麼了?本主雖二十多年未碰過女人,也不至於如此飢渴?怎麼,也得等你接受纔是,本主會等到你心甘情願。”
等等,她剛纔看到了什麼?他剛剛,笑了嗎?這在尋常人身上,或許不是什麼大事,但是發生在千璽塵身上,稱得上是天下奇聞!
這可是千萬年揚不起一絲笑容的千璽塵,居然笑了!雖說笑容很淡,淡到都不敢說那是一個笑容,但他的確是笑了!
落嫣像是發現了新奇事件,欣喜出聲:“你剛纔笑了!”
千璽塵望着她,看得有些入神,落嫣不由得被那雙眼睛吸住,有些恍惚。
他們太像了,哪怕她心裡清楚這不是澤堯,可是面對這一張與澤堯一模一樣的臉面,她又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此時,他離自己那樣近,那樣近,忍不住,她伸出手撫摸千璽塵的容顏,呢喃出聲:“如果你是他,該有多好。”
如果千璽塵不是一縷魂,她真的已經,把他當成他了,她害怕有一天會分不清,真實與虛假。
眼眶裡滾出一滴熱淚,癡癡的看着這張與他一樣臉:“澤堯,我好想你。”
千璽塵眸光驟然冷卻,抓住她的手:“澤堯是誰?”
落嫣從恍惚中驚醒。
:“所以你是把本主當成了別人?”他繼續追問。
落嫣一時啞言,她只能用明動的眼睛看着千璽塵,尚未乾卻的淚珠在眼眶中滾動,盈滿楚楚可憐。任是哪個男人,能抵擋得住美人垂淚的模樣。
大殿裡燭火微微躍動,而眼前美人垂淚的模樣,讓他頓時息了怒火,無奈垂下手:“抱歉,剛纔本主過於激動了些,沒弄疼你吧?”
落嫣揉了揉手腕,搖了搖頭。低眉道:“民女並不奢望能做國主的后妃,若是國主能允民女一個條件,民女便是千恩萬謝了,”
:“你不想做本主的妃?”聞言,一抹怒氣橫駕千璽塵眉宇之上,他忍着心口一絲疼痛問道:“爲何?這不是天下女子都奢望的嗎?本主可以許你三千寵愛,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也不要嗎?”他認爲,沒有哪個女子能拒絕得了這些的。
:“民女並不需要什麼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更不需要什麼三千寵愛。”
:“那你想要什麼?”
:“結魄玉。”落嫣擡頭,認真的看着千璽塵:“民女只要結魄玉。”
他微微苦笑,像是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原來,你也是爲了結魄玉而來?”
:“結魄玉對民女來說十分重要。有一個人等着我去救。”
:“你要救之人是誰?是那個長得和本主像的人?”他想起落嫣叫的那聲“澤堯”,原來也是把自己當成別人了嗎?
落嫣沉默不言,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千璽塵頓感自己的心被狠狠剜了個洞,空落落的
:“罷了,睡吧。”
他躺下,背轉過身,不想再繼續說下去,任何讓他難受的字眼都不想聽到。
想着他剛纔受傷的眼神,落嫣心中亦是愧疚。
二人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