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回憶中回到現實,娣雅的眼淚已經乾涸,想着那段經歷,她沒有辦法再去原諒他,也不會放任自己,再陷入他的二次謊言之中,這次救他,就當是對過往做個了斷吧。
她的聲音從未有過的平靜:“祈越,澤堯沒有欠過你任何東西,反是我們,虧欠他太多了。即便是用你我的性命,也未必償還得清。”
她拉開被他由後抱着的手臂,走出了洞穴。
也許這一走,都不會再回頭了…
祁越身形像是被定住一般,沒了去追的勇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他微微彎下腰,捂住臉頰,任由熱淚順着指縫流出,再起身時,已徹底看不見,娣雅的終跡
:“娣雅!”他衝着山谷大叫,迴應他的只有回聲,他頹廢坐在石頭上,心口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空落落的:“終究,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不周山】
如今九重天被蒼桀佔着,澤堯的軍士駐紮在不周山下,按兵不動,等待時機。
爲避免禍及三界生靈,必須想個完全之策。畢竟一旦開戰,免不了又是生靈塗炭。
落嫣端着一碗湯藥走進軍帳,澤堯正在專心致志的研究部署圖,已經幾日未眠。
雖說結魄玉中的靈魂回到澤堯的身體,但仍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這段時間,落嫣一直陪在他身邊,按照習霖給的方子,配藥煎藥,從未間斷。
:“這是最後一帖藥了。”落嫣將湯碗遞過去。澤堯這才停下手頭的事情
她記得澤堯以前最怕藥苦,所以特地配了兩顆甜棗。
澤堯接過湯碗,一飲而盡,剛吞嚥下去,落嫣就往他嘴中塞入甜棗。
澤堯微微一怔,面前的女子笑魘如花:“是不是就不苦了?”
:“嗯。”澤堯含下甜棗,輕輕一應。
落嫣滿意的收回藥碗,墊起腳尖,在他臉頰印上一吻。
:“父君!”司悅掀開軍帳的簾子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小少年頓時紅了臉,慌忙捂住眼睛:“那個…兒臣不是要故意打擾落嫣姑姑和父君的…”
落嫣像做了賊似的,羞得滿臉通紅。倒是澤堯一臉平靜,正了正色問:“找到你母親下落了?”
父君怎知他是來說母妃的事?
司悅放下手來:“兒臣打算去接母妃回來。特來請示父君。”
:“讓紅浮帶一隊部將隨你去吧,務必將你母妃好好安置。”
司悅疑惑,接母妃而已,他去就可以了,何必要帶這麼多人去?不過當時他也沒有多想,答應一聲是,便出去了。
待司悅出去,落嫣明顯感覺到澤堯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她臉色更如火燒一般,爲避免剛纔的尷尬,忙找事情轉移話題:“聽外面的軍士說,今晚凡間有熱鬧的百戲表演,我們去看百戲好不好?”
:“嗯”。澤堯又是輕應一聲,大概是因爲吉冉消失的傷痛,他至今甚少說話,只是會端詳着落嫣這張臉失神,
他想起吉冉問過他的問題:“我和落嫣,誰在澤堯哥哥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他答不出來,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因爲吉冉而愛上落嫣,還是因爲落嫣而舍不下吉冉。
晚上,燈火通明,落嫣拉着他去看百戲表演,他是第一次看人間的百戲,演出尚未開始,戲臺外已經是裡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
:“快點快點,不然就看不到了。”落嫣拉着他拼命擠,才擠到了最前頭,戲臺上的戲手口吐火球,手耍火圈,惹得周圍一陣叫好。落嫣也更着興高采烈的鼓掌:“真好玩!”
澤堯注目着她的笑,在燈火下格外明朗,忽然間冒出了這樣的念頭,落嫣也罷,吉冉也罷,既然,命運選擇留下的是她,那麼,珍惜當下便好了。
他忽然將落嫣扯入懷中,落嫣僵了一下,他撫摸着她的頭,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頂:“以後,做你自己便好,不必刻意去做吉冉。”
他知道,爲了讓他認爲吉冉還在,她一直在模仿着吉冉的影子,可這不是她。她又何必要委屈自己,去做別人的樣子?
一瞬間,落嫣蓄在眼中許久的淚,轟然決堤。
她回摟住澤堯,將頭深深埋進他的胸膛,任由淚水打溼他的衣衫:“你終於肯接受我了”
燃起的煙花,絢爛了整片夜空。
有些人出現,是爲了最初的相遇,而有些人的出現,是爲了今生的相守。
吉冉也好,落嫣也罷,她們都曾在澤堯最晦暗的時光裡出現,無論是誰,都值得他付出全力去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