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極反笑,他站直身體,將那一疊紙張輕輕的放在桌面上:“你認爲給我看了這些之後我會如何的待你?”
“我相信除了你之外沒人會知道。”我的手敲擊着紙面:“不過,不管我有沒有提出這些要求,如果你能愛上我的話這些要求就不是要求;反之,如果你不能愛上我,有沒有這些其結果都一樣。”
這點他幾乎是一想就通,又問:“你能確定我會愛上你?”
“至少你現在無法完全的討厭我。”
“你該知道妍兒在我心裡的地位是誰也不能取代的。”
這點我也贊同,至少現在我是贊同的:“可是,我在嚴家的地位你的妍兒是無法取代的,現在你能在這裡跟我商談就是這好的證明。”
“她現在是無法取代,不代表以後還是如此。”
“那是當然的。就好像你現在可以說你不會愛上我,可是你無法說你以後不會愛上我。誰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變。你不能保證,我也不能保證,甚至連你的妍兒也無法保證。今夜我們會在這裡都是爲了一個美好的結局,我們都在爲它而努力,而這些‘規則’只是想要讓我們少走一些彎路,少一些波折,也是讓你對我瞭解得多一些。難道你不覺得先了解對方的‘缺點’總比先比了解對方的優點更有優勢一些?同樣的,如果你覺得我對你也同樣一無所知,你也可以寫一份這樣的‘規則’,讓我預先知道哪些是我不能做的,哪些是我可以順杆爬的,大家知根知底相處就更加融洽。”
嚴簡他知道我說的沒錯,甚至在他一開始看到我的要求時就已經想到了。可是作爲一個一直處於高處,絕對控制領域的男人而言他不容許別人對他提出要求,歷來不管是家裡還是在外面他的一切都太過於突出,讓人自然而然的以他的目的爲標準。想來婆婆也只是因爲一次例外的婚姻安排沒有以他的立場來考慮而引發了他最不可饒恕的一次性格大反彈,差點釀下重禍。現在他回來了。他承認了婆婆的慈悲心,那是因爲她是他的母親,無法替代的,所以他不得不低頭。
可是我不同。在他而言我只是一個弱女人,無權也不敢挑戰他的高傲。偏偏就是在他以爲一切都會按照他想的劇本那樣演下去的時候,我這個最不起眼的人打亂了他所有的步驟。我一步步的奪取了他的戰地,拉過他的盟友,甚至將爪牙伸到了他的絕對領域——他的商業王國。這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他:方琉璃是個有主見的人,是個有目標的人,也是一個有野心的人。
“我只是讓一切都回歸到它該有的人生路上。”
“回到我們的新婚夜?”
我看着他,眼中慢慢流露出一絲絲的憂傷,讓它聚少成多匯聚成一片無盡的海洋,我說:“讓我們回到你剛剛踏進新房門口的時候。”那個時候你還沒有粗魯的扯開方琉璃的紅蓋頭,也沒有帶着獅王的怒氣甩手而出,更是沒有站在池塘的另一邊看着方琉璃慢慢的被池水淹沒……
那些共同的回憶讓他不再強硬,不再剛烈,不再自私,不再堅守陣地的片土片瓦。
窗外起了一陣微風,將燃放的安神香的煙霧給吹散了,飄飄渺渺的歸於虛無。
他的肩膀不再僵硬,眼神不再銳利,轉而輕聲的問我:“要不要茶?”
我一愣,明白了過來,指了指外間:“桌上有酸梅湯,你要的話就一起喝吧。”他繞過屏風,不一會就將東西給端來了,裡面的冰塊已經融得差不多,他用勺子攪動了兩下,自己先喝了一口,再舀一勺伸到我嘴邊,我一隻手還是放在桌上,另一隻手小心的靠着他的手背也喝了。
“怎麼樣?”
我仔細品了品:“不夠酸了。”
“我吃了剛好。”
我剛想說一句‘你覺得好就好吧。’想想不對,趕快閉緊了嘴巴。他見試探不成,說了那麼多話也的確渴了,一碗東西兩個人喝了乾淨,他最後又端着茶來給我漱口,兩個人絲毫不覺得他做這些有什麼不對,他也不覺得跟我喝一碗酸梅湯有什麼不可。不過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氣氛被一碗湯水就給打破了。
他說:“我們以後應該會相處很好。”
我也贊同:“我這個人善於返之彼身。”你對我好我就會對你好,相反,你對我差我就對你更加差,這是相互的。
“妍兒的身體不好。”
我擦乾淨嘴:“我的身體也不好。”所以她不找我,我也就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聰明人說話喜歡說半句,讓你猜後半句,還好我這些年跟婆婆鍛煉出來了,也早就知道嚴妍在他心裡的地位,所以我很識趣。
他又將我手下的紙張都抽走,小心翼翼的摺好放在衣袖裡:“這些我再仔細看看……今晚我就宿在這裡了。”
軟硬皆施啊,這個男人,不過想必惡狠狠的跟我對峙,這種轉着彎兒的軟話讓我很受用。而男人也總是好面子的,就算私下裡,他也還沒做好如何應對以後日子的準備,收好了那些‘規矩’可以讓我們兩個人都少一些碰撞,所以他間接的接受了,並且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
我的目的達成就很識趣,對於跟男人睡在一張牀上的事情,他都沒意見了我有什麼意見?反正吃不着的人是他不是我。
不過他跟我這麼一個,恩,不算是國色天香,至少面容姣好,身段玲瓏有致的女子睡在一起,他沒有衝動的話是不是代表他是柳下惠?
在現代好像還有一個笑話,是說男子跟女子睡在一張牀上結果什麼也沒有做,別人就會說他‘禽獸不如’。我要不要把這個笑話說給他聽?不過他這個身材……還真是不錯,好像我以前就已經看過了。
也許是我的眼神太詭異,他倒退了兩步,謹慎的看着我問:“有什麼不妥麼?”
我邪惡的搖頭:“沒有。”要不要問他:“你喜不喜歡裸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