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南詔易主,王后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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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掃了一眼所有的人,淡淡開口,“王兄,薨了。”
所有人聽聞瞬間失色,苡宣、綰梅當即對視一眼,沒想到,衛及真的會……這一切太快,快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剛剛趕到的清孟回樂和良篤,不早不晚,剛好聽到衛奇的話,不由得一愣,南詔王,一個君王,就這樣?死了?
回過神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聚於這個南詔公主,衛奇。
芳華天成,麗骨清靈,帶着南詔女子特有的異域風情,眉宇間透着巾幗不讓鬚眉的豪氣。可比多少男兒,這樣了得女子,無疑讓人爲之驚歎。
美目環繞四周衆人,最後停留在阿兀身上,自從衛奇那一句“王兄薨了”,他便再也沒有說過話,都還沉浸在悲傷震撼之中,難以自拔。
“大將軍,進去吧。”
“是。”聲音沙啞是如同大漠風沙,七尺男兒,竟也凝語微噎。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使人看不清楚。
孤寂蒼涼,佝僂背影,腳步蹣跚,旁人看着不忍心酸,如他這般馳騁沙場的熱血男兒,才最是讓人動容。
默然無語,心碎滿襟,踏碎身後一片繁華佳期,那一廂,終不過是落花流水傷心滿地。
衛奇微微側臉,目送阿兀進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於眼簾。纔回頭對着衆人莞爾一笑,“幾位對南詔大恩,衛奇銘記於心,只是,如今……還請幾位見諒,他日,衛奇必定登門致歉。”
一番言語,誠詞懇懇,既顯一國公主大氣,又顯南詔仁義之風,衆人眼中閃過一絲讚揚,即便是清孟回樂那般風流人物,此時也是正身厲色。
“公主客氣,告辭。”開口迴應的是主人良篤,其餘人也都默然。
晗首回禮,衆人紛紛離去,這一突如其來的噩耗,於他們來說,更多的不過是惋惜,於他們來說,卻是災難動盪。
目送衆人遠去,回首看着屋裡,再也壓抑不住,淚水瞬間模糊雙眼,口中喃喃自語,“王兄!”
緊閉雙目,仰頭長嘆一聲,嚥下心中鬱氣,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不容悲傷。
“來人。”
話音剛落不久,聽到腳步聲的衛奇,當即拭去淚水,看着來人。
只見她杏目圓睜,張大嘴巴看着眼前的衛奇,許久之後才結結巴巴的開口,“公,公主?您終於醒了。”
淚水瞬間溼潤婢女的眼睛,“撲通”一聲跪下,不知是感謝老天仁慈,還是對公主的敬重。
看着眼前婢女溼潤的雙目,一股暖流瞬間劃過心坎,沉睡半年之久,剛醒來,就要面對王兄和死訊,如今見着有人因着自己安好無恙喜極而泣,瞬間溫暖方纔冰冷的心。
衛奇輕輕點頭,親自將她扶起,柔聲開口,“先起來,本宮有事交代於你。”
見她親自攙扶,婢女受寵若驚,當即擦乾淚水,一股腦的點頭,若是此刻,衛奇讓她摘星撈月,她也是義不容辭。“公主,您儘管吩咐,奴婢萬死不辭。”
“去將南詔所有隨從之人,聚於此地,記住,一個不漏,還有,務必要將王后請來。”
婢女先是一愣,隨即不停點頭,還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奴婢一定不負公主厚望。”行禮之後,踏着堅定的腳步,去辦衛奇所交代之事。
婢女的出現,倒是讓她沉重的心情大有好轉,本以爲,這半年,南詔上下,早已遺忘了自己,卻沒想到,自己的地位在南詔子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思及此處,不禁輕笑,如此更好,又爲即將到來的南詔硝煙,增添了一分勝利的機會。
安靜的屋子裡看着一股祥和之氣。莫名的兩人心慌。阿兀的腳步停在屋子中間,定定的看着窗戶下的少年。
適宜陽光打過,微風輕輕佻動髮絲,時光荏苒,歲月靜好。
沐浴於陽光下的人倚着窗前楠木長椅隨意而坐。右腳微微躬起,煞是愜意。
“你來了?”聲音有氣無力,猶如八詢老人。使人毫不懷疑,下一刻或許真的會與世長辭。
阿兀看着眼前少年安靜的背影,才親身體會到那句“喜極而泣”,他以爲,看到的不過是一個天人相隔的衛及,上天垂憐,他還活着。
如果他不是大將軍,沒有數十年沙場硝煙,此刻必定淚流滿面。
踱步走到衛及面前,看着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衛及,阿兀終於忍不住眼眶溼潤。
“你是南詔君王,竟是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麼?”緊閉雙目,不忍直視,愧疚之情如同惡魔一般,生根發芽,要將他吞噬。
君臣君臣,君君臣臣,他是君,他是臣,何緣使他忘了本分?
“阿兀,這是我自己的抉擇,如今大限已至,你要記住,替我守護好南詔。”即便是開口說話,也依舊緊閉雙目。
“王上,阿兀會守着南詔,只是,若是沒有王上,阿兀守着又有何用?”
衛及聞之一震,幽幽睜眼,看着臉上痛苦之際的阿兀,他想笑,只是沒有力氣罷了。
“阿兀,別怕,我已經打理好一切,加之阿奇協助一旁,你不會舉步維艱。”虛弱的語氣,帶着無盡的寵溺,壓抑太久,宣泄之際,忍不住微微顫抖。
“王上,你可知阿兀只想馳騁沙場,戎馬半身,朝堂之事,只要王上便好。”
“呵――咳咳咳,”忍不住想要笑,能耐力不從心,擡眼望着陽光下,高大的身影,“若非母后薄涼絕情,南詔君王,並非是衛及,而是阿兀你。”
聞言的阿兀,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虛弱卻是自在的男子,許久才說“你,是如何知道的?”
衛及目光迷離,彷彿穿梭時光,回到了當初的場景,“七歲,那年,我和你都是七歲。”
莊嚴肅穆的南詔王宮,坐落於南詔最爲繁華之地,受着所有南詔子民朝拜。在午後陽光照耀下,閃着金色光暈,如同渡上一片黃金,一眼看去,如夢如幻。
“阿兀,快點,去晚了大將軍又該怪你了,快點跟着我。”
諾大空蕩的南詔王宮裡,兩個小孩子匆匆忙忙跑在一馬平川的,無視一路之上,行禮的衆位宮人,拼命的往目的地跑去,生怕錯過了什麼。
匆匆忙忙的兩人終於停在一座較爲偏遠的亭臺前。兩人對視一眼,笑意滿眼。
衛及鬆開阿兀的手,興沖沖的開口,“阿兀,我們進去看看,大將軍應該沒有回去。”
“嗯。”阿兀也高興點頭,兩人正欲進去,就被突然出現的宮女阻擋。
“殿下請留步,娘娘和大將軍正有要是相商,殿下不宜進去。”宮女雖是對着衛及說話,倒是目光卻是有意無意的看向一旁的阿兀。
“本殿下今日就是要見母后,走阿兀,我們進去。”自小養尊處優的衛及,哪裡肯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當即拉着阿兀就要進去。
誰知阿兀突然甩開他的手,目光看着力量楠木亭臺的方向,欲言又止,“殿下,阿兀就在這裡等父親就好,王上還在等着你。”人雖幼小,說起話來倒是有條有理,如同大人一般,老氣先成。
衛及看了一眼阿兀,又掃了一眼亭臺之中,似有顧慮,“好吧,阿兀,你等着,我立馬就來找你。”
轉頭對着宮女又是一陣憤憤不滿,“你,膽敢似乎阿兀,本殿下,決不輕饒。”小小年紀,說起話來,倒是擲地有聲,不愧是皇家兒郎。
宮女唯唯諾是,“阿兀公子是大將軍之子,奴婢怎敢欺負,殿下儘管放心。”
聽着宮女的話也有幾分道理,這才滿意點頭,柔聲對着阿兀,“阿兀,我先去父王那裡。”說完還警告的看了一眼宮女才走。
兩人目送衛及遠去,宮女看着幼小的阿兀,正要開口,豈料,被他搶先一步,“姑姑自行忙去,非兀就在這裡等着就好。”稚氣未褪的聲音,讓人更覺心疼。
宮女不禁暗歎,“宮女若是有事,儘管叫奴婢,奴婢先行告退。”
這宮女是王后,也就是衛及的母親親隨侍女之一,對於王后的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所以才忍不住爲他悲嘆。
此處宮道本就荒涼無人,如今只剩年幼的阿兀一人,以及亭臺之中王后和非烈。“砰――”寂靜的空氣中瞬間傳來一聲尖銳的瓷器破碎之聲。
阿兀心神一震,望着傳來聲響的亭臺之內,少年幾經掙扎,終於走進亭臺,將小小的身子隱在幾顆雜樹之後,兩隻小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亭臺之中的兩人。
丹蔻玉手,鳳目怒慍直指面前三十模樣,身着盔甲的男子,“非烈,你不要忘了本分,你不過是王土朝臣,有何權力管這後宮之時,誰給你的膽子?”
此女子便是南詔王后,已經二十三四,看似不過二十左右模樣,綾珠羅花,加之本就有着一張美人皮,不失爲一個風華絕代的佳人。
一旁的威武將軍,面對王后的嚴聲厲斥,依舊不動聲色,“末將不敢,只是娘娘,阿兀也是你的孩子,那麼小的孩子如何習慣風沙戰場,求娘娘收回成命,末將願意帶他隱居遁世。”
王后揮袖一甩,一聲冷哼,“看來你是沒有聽到本宮的話,本宮只有一個孩子,他是南詔未來君王。”
非烈聞言,心中不禁一聲冷笑,“王后,殿下也不過是你權力爭奪的依附,您別忘了,他們是兄弟,同是皇室血脈。”
繞過地上破碎的瓷杯,直逼非烈,“非烈,本宮相信你不會自尋死路,害了阿兀。”此刻的王后猶如猛獸,料不到下一刻是否會將非烈剝皮拆骨。
非烈牙關緊閉,雙拳緊握,若非因着阿兀,這南詔將軍,不做也罷,那個孩子,自己卻是喜歡的緊。這個女人的狠毒,他絲毫不懷疑,一個爲了權力地位而棄子的女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末將,告退。”生生從牙縫及擠出幾個字,當即轉身離去,他怕一時剋制不住,會做出出格之事,害了阿兀。
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足以體現此刻他心中的憤怒不甘。
“阿兀?”非烈驚訝的看着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阿兀,還未等他反映過來,年幼的阿兀挺着筆直的脊背,跪在非烈面前。
“父親,阿兀自此寧願遠赴沙場,同父親一起保衛南詔,求父親成全阿兀一片丹心。”瘦弱的身子跪在陽光下,稚氣的聲音擲地有聲,句句情真,不禁憐惜萬分。
非烈伸出顫抖的雙手,不禁老淚縱橫,如此好男兒,從今以後,只是他非烈之子,不容任何人欺負。“好,我們父子一同守衛南詔,孩子,起來,我們,回去。”
方纔離開而又折回的衛及,剛好看到一切,母后的逼迫,阿兀的委曲求全,一直以爲,那個少年對自己好,僅僅是因爲他們是朋友,原來還有這個驚天秘密……
阿兀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衛及,眉目悲傷,逆流成河。“你竟是,早知道了。”
他以爲,他不知道;他以爲,他對他好,只是因着自小長大的情意,卻原來,都不過是他以爲罷了。
衛及望着窗外廣袤天際,眸子裡流溢無快的限嚮往,回光還照之際,臉色竟是越發紅潤。“你遠赴邊陲,上陣殺敵,我在波雲詭譎的朝堂之上週旋,我知道,你爲了避嫌,不惜自殘容貌。”
“終於,邊陲風沙洗淨鉛華,你我即便是兄弟,再也無人說我們相像,我都知道。”說到此處,沉重的呼吸,帶着疼痛。
“月姬對阿奇種下蠱術,我也是,知道的,如今,我以血蠱之術,救回阿奇,便可以放心離去。”
“我們回南詔,司空一定可以救你。”所有一切都不再重要,也無可計較,只要,他活着就好。
看着阿兀無盡自責愧疚,衛及臉上終於浮現出滿意的笑容,殘忍開口,“你若愧疚,就替我守着南詔,替我去做我沒有做到的……阿兀,替我,守着南詔……”
空氣瞬間窒息,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南詔王衛及,就這樣卑微的與世長辭。
臨死之際,說出一切,不過是爲了讓阿兀愧疚一生罷了,他是極端的,卻清楚的知道,面對他的死,沒有支撐的阿兀會崩潰。只有愧疚,纔是讓他活着的支柱,即便是這一生都在做着所謂的彌補,但至少,還活着。
他也的確是一個好君王,直至最後一刻,心心念唸的仍然是南詔。
“你死的快活,卻將我置於地獄深淵。”晶瑩的淚珠劃過在淡淡的陽光裡,他沒有嚎啕大哭,也沒有驚天動地,只是默默地看着,恨着,傷着,任由傷心一片一片佔據心靈,從此根深蒂固,揹負一生。
“啓稟公主,王后娘娘她,逃了。”屋外突然傳來侍衛急促的聲音。
“帶我去。”伴着衛奇的話音,阿兀瞬間移動身影,猶如一陣黑影閃過。流星颯沓。
無底深淵的懸崖之上,月姬一襲中原紅衣,猶如曼陀羅花,衣昧隨風起舞,帶着飛蛾撲火般的美麗。能將紅色穿的這般淋漓盡致。
崖澗之上,紅衣豔豔,鉛華一世,媲比天下,這世間,沒有一個男兒可配的上她。
苡宣和良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因爲他們不知道,下一刻的月姬是否真的會飛蛾撲火那般跳的了決絕。
就在兩人驚歎之際,一道黑影瞬間在眼前閃現,擡眼只見阿兀赫然而立月姬對面。
看到也有那麼一瞬間的愣神,隨即又是滿目冰冷。
月姬美目一掃,嘴角嗜着殘忍的笑容,風情萬種,“公主這麼快就醒了,還是王上死了,問罪來了麼?”
壓着心中翻騰的怒火,咬牙切齒,“真的是你,對公主種的蠱術?”
“呵呵……”似是聽到極爲好笑的事,纖弱的身子晃頭大笑,“自是我做的,那又怎樣,她還不是活着麼?”
即便早已有了答案,在她親口說出那一刻,無盡的失望痛心還是忍不住滾滾而來。
“你何時這般狠毒了?公主何辜?”
“哈哈哈哈……”火紅的聲音搖曳在懸崖上,殘忍的笑着。“她何辜,我又何其無辜,衛及娶我,不過是因着你的緣故,他如何待我,你又可知道,我貴爲南詔王后,每天過着怎樣的日子,你可知道,你的山盟海誓還不是薄弱的可憐,他一道詔書,你就能拱手相讓。”
一句一句,滿腔仇恨怒火,“既然天下負我,我又何必仁慈,”
“是非兀負了你,與南詔百姓無關,月姬,回頭,可好?”曾經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今針鋒相對,不死不休,真真是世道無常。
聽着阿兀的話,她噗之以鼻,妙曼的身姿在懸崖上搖曳如燈火。恨恨發誓。
“我月姬對天起誓,今日一死,南詔上下,必定連天戰火,不得安寧。”決絕狠毒的聲音響徹山崖。
那一抹紅色身影猶如蝴蝶一般墜落深淵,義無反顧的墜落,帶着她最爲殘忍惡毒的詛咒。
阿兀用最快的舒服衝向崖邊,只挽留下一片紅色手絹,繡着一隻精緻的紅色蝴蝶。
良篤拉住正欲去救人的苡宣,對她輕輕搖頭。“那是她自己的種下的因果。”
良篤的話,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腦海中一直浮現着那抹紅色身影,在她墜入懸崖那一刻,臉頰上劃下的淚水。那麼孤傲的女子,寧願帶着她的驕傲死無全屍,也不覺卑微的活着。
南詔王后――月姬,終其一生,最後留下的不過一抹淒涼紅色手絹,一如她的人生絢麗,不願卑微。這樣的女子,南詔的歷史上,也爲她而劃下一筆“紅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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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綰不甚刪搞,許久未更,敬請見諒。
邪惡的祝大家,兒童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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