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五百年長眠
“止兒?”
綰梅和子俔奇怪的看着她們,白止,死了千年的周國郡主?爲何會以妖尊妹妹的身份出現在妖域?有因何長睡不醒?如此說來,她就是――瀧悅的生母?
皋牟站在一旁,並未說話,將他們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看着安靜如孩童般沉睡的白止出現在眼前,心中的確震驚,好一會才掩下心緒,回頭看着皋牟。
想必他早就知道了,那麼,他的目的?
歾決看着苡宣,不免擔憂,白止的出現,打斷了她所有的清明。
瀧悅輕輕拉着折夕的手,滿目委屈,“她就是孃親?”
折夕點頭,“瀧悅,你孃親在睡覺,不要打擾她,好麼?”
年幼的瀧悅,眸子裡微含薄淚,鄭重點頭,然後目不轉睛的看着長眠的白止。
孃親?這就是孃親,我終於見到她了,就像苡宣姐姐一樣好看,可是孃親,瀧悅來找你了,你什麼時候纔會睡醒,瀧悅一直都好想你……
倔強的少年強忍着,不讓淚水傾撒,使得整個眼眶紅紅的。
折夕低眉看他如此倔強,伸手輕輕的將他護到身後,他知道,在他身後的瀧悅,一定哭了。
皋牟從白止身上移開目光,知道苡宣想要問什麼,緩緩開口,“當年本尊路過周國之際,恰巧救下她,至於其中曲折,本尊便不作多說,如今止兒長眠五百年,姑娘是她故人,可有法子救她?”
苡宣沒有回答,回頭和綰梅對視一眼,“我試試。”
衆人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白玉臺階,踏上青石板,站在白止身旁。苡宣擡眼看了一眼底下衆人,才蹲在白止身邊。
止兒,前世我救不了你,如今,我一定會救你,我將瀧悅帶來了,她是你的孩子,他的父親,是大哥吧,他在等你掙開眼睛看他,止兒,我們都在等你。
苡宣擡手之際,一層藍色幽光便縈繞兩人身邊。
她是鬼魅,她知道,世間有一種法術可以禁錮魂魄,繼而使人長眠不醒,所以,她要找到她的魂魄,解開施加的封印,才能救她。
藍色幽光環繞兩人許久,也不見白止有何反映,施法的苡宣更覺奇怪,止兒,竟是沒有魂魄?
苡宣果斷停止施法,看着依舊沉睡的止兒,“她的魂魄去哪兒了?”
衆人都沒回答,知道她是在問皋牟。
“本尊沒興趣給你講故事。”冷冷的的留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這就是陰晴不定的皋牟,他可邪睨如幻,也可冷漠如雪。
正欲開口並往那邊走的瀧悅,被折夕攔住,並向他搖頭示意。瀧悅只好低頭不語。
“幾位請回。”
蹲在白止身旁的苡宣恍若未聞,折夕只好將目光轉向歾決。
妖域城樓之上,妖尊皋牟睥睨天下,卻掩不住滿目悲切。
當初,一時興起,將她帶回妖域,沒想到求生意念如此強烈,他便附於妖靈在她體內,使她從人變成妖。
後來的後來,爲了一個名喚“錦池”的男子,她自己禁錮魂魄,長眠了五百年,五百年歲月茫茫,九重天宮也好,幽冥地獄也罷,仍舊沒有找到她的魂魄。
睥睨天下,俯視蒼生,卻還有他無可奈何之事,千思百迴轉,愁腸奈何天。
原來,當年白止和錦池天涯之後,或許一切早有註定,尚存一息的白止被恰巧路過的皋牟帶回妖域,並從人變成了妖,這就是所謂的天地緣法,由人變妖,由妖成魔,都是那麼順其自然,反之,則是難如登天。
或許是妖域裡太久沒有人來過,皋牟會白止倒也不錯,而白止也順其自然的成了他的妹妹。
一心念着錦池的白止離開妖域,找到了錦池的輪迴,他還是如同前世一般,是個征戰沙場的將軍。
或許前世的承諾,又或是命定的塵緣,這一世,他們結成夫妻,百般恩愛。後來,他終於發現她是妖,卻不知是因着他而成了妖。
他如同世間所有男子一般,對她棄之如履,他不知,她有了他的孩子。
百年盼望,換來一紙休書,千般恩愛,抵不過世俗謠言,這就是她愛了兩世的人?
後來,離開了他,再回首,卻見他屍骨未寒,如同前世一般,再次離她而去。
這一次,她恨了他,就連自己看他最後一眼的機會都剝奪了,他以如此絕情的方式,讓她好好生存,即便是生死再不相逢。
白止也如他所願,好好的活着,生下他們的孩子――瀧悅,並將他寄養凡人家,自此凝固魂魄,長眠百年,祭奠他的離開。
苡宣垂眸輕嘆,所有一切,來的那麼突然,甚至都來得及接受。
“真是世事難料,誰曾料到,昔日周國郡主,搖身一變,成了妖尊的妹妹,竟還是瀧悅的孃親。”綰梅說話,不忍譏諷,這上天,到底是怎麼個安排法,非要將人折磨體無完膚才肯罷休?
“當初我不知道她還活着,我以爲,她和大哥一樣……”說完之後,立即抓住綰梅的手,“所以,綰梅,我一定要救她,我救不了大哥,我一定要救止兒。”
綰梅點頭,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幫你。”
殘破的笑容盪漾在苡宣臉上,“你說,前世你幫了我,今世,我本該是來還債的,綰梅,你說,我何時才能還清?”
綰梅故作無奈,“即是如此,那便欠着,日後,我便同你慢慢算,反正你又逃不了。”
綰梅恍然大悟,突然想到了什麼,看着苡宣,“對了,之前我在醫典上看過,在幽冥之境,聚齊了所有人的魂魄,白止雖然沒死,既然魂魄不在體內,或許可以去幽冥看看。”
苡宣點頭,“我也曾想過,只是,皋牟一心想救止兒,想必早已去過幽冥,他身爲妖尊,也是無力,談何容易?”
綰梅故作惆悵,眉目遠眺,“你呀,真是關心則亂,即便她皋牟在怎麼離開,他也不懂白止和錦池的情意,解鈴還需繫鈴人,他不懂,並未你也不懂。”
苡宣聞言,緩緩點頭,“唉,苡宣愚鈍,哪比得上綰梅姑娘?”她倒是配合的好。
綰梅看着她輕輕的笑,陰風陣陣,都可比得上這妖域的風了,“是嗎?”
苡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緩緩起身,“如何不是。”說完便要跑來,綰梅哪給她避開的機會,兩人瞬間鬧成一團,本是寂靜的屋子裡,瞬間充滿兩人的歡聲笑語。
天門之巔猶如其名,坐落山巔,雲霧繚繞,長鶴空鳴,猶如仙境,承天地靈氣,是個上好的逐漸之地。
仙風道骨的之閒,一頭白髮,素色袍子,站在山巔之上,負手而立,靜看夕陽。
“還在爲那孩子擔心?”
聞着身後傳來的聲音,之閒並未說話,走到他身旁和他並肩之人便是“梵應”,天門之巔的掌門人,也可算是之閒的師兄。
白髮輕束,玄色袍子飄揚飛抉,清明的目光看着莽莽羣山。
“師兄又因何愁苦?”
“當初,將歾決帶回天門,你便早已料到,他的命運,並非你能改變,這個孩子,都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師兄說的是,畢竟這孩子同我師徒二十多年,如今,卻還是不忍看着他一路坎坷。”
“之閒,你我皆是修道之人,這孩子的路,是他自己的選擇,便要接受因果,即便你我有通天之術,也是無能爲力,命運的輪迴,一切自有定數,即便是天君也不能干涉。”
“師兄說的是,我雖然站在高處,終究沒有師兄看的遠,罷了,這孩子以後的路,終不是我能掌握的。”
兩人看着羣山疊疊,綿延萬里,輕嘆釋然。
梵應突然間眉目嚴肅,看向之閒,“古綏之下的睚眥封印,靈力薄弱,如今睚眥蠢蠢欲動,只怕又是一場浩劫,動盪三界。”
之閒不禁蹙眉,“五萬年前,東荒上神將他封印在古綏之下,有古綏族人世代鎮守,千年前,古綏被滅,睚眥並無異樣,想必此時,恐怕禍患將至。”
梵應點頭,“幾百年來,東荒上神已未問世,天地之大,想來也只有天君方可尋的到他,也只有他,才能阻止這場浩劫。”
“我擔心的是,五萬年前,東荒上神封印睚眥,已受重創,如今睚眥再度出世,依着他有仇必報的秉性,着實令人擔憂。”
“天地只間,唯有幽冥之地的幽冥十八君,和東荒神殿的東荒上神,以及九重天宮的天君,修爲乃是衆仙修爲最高之人,睚眥雖是洪荒神獸,卻也並非能爲禍蒼生。”
之閒點頭,“讓人去將古綏周邊的百姓散開,以防萬一。”
“甚好。”
兩位道人屹立山巔,踏着和風,勝似謫仙,看着芸芸衆生,普渡一切苦厄,便是天門的責任。
一陣嬉戲打鬧之後的綰梅和苡宣,臉色紅潤,還帶着喘氣聲,懶散的靠在窗邊的木椅上,煞是脫虛,
“綰梅,聽聞幽冥之地有一個叫做幽冥十八君的上神,你也是鬼魅之身,可否識得,屆時,套個近乎也是好的。”綰梅低眸輕饒胸前青絲,一邊那苡宣打趣。
苡宣當即便將手中的絲帕扔了出去,“是啊,指不定還是我家親戚呢,依着皋牟的說話,別說幽冥十八君,指不定九重天宮的天君也是自家人。”
綰梅當即啞然無語,直接扔了一個白眼過去,心中暗自佩服皋牟,這人,什麼破理論都說的出來,日後,若是他見着了天君,是該喚一聲“天君”還是“兄長”?
看着綰梅得瑟的模樣,苡宣便知她心中所想,兩人對視一眼,笑得是哼哼哈哈,前俯後揚,毫無形象,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氣氛,又被她們打亂。
綰梅笑着笑着,嘴角瞬間凝固,定定的看着苡宣身後的人。
只見,站在苡宣身後的皋牟一臉黑線,而毫無察覺的苡宣,笑得是天花亂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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