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如果當年的事實真的如文森特現在所說,那麼魔法公會裡爲什麼會沒有他的名字或者記錄?而且姑且不說這個比利大敗祭司殿的高手,就單憑他用激將法挑戰聖堂教宗這一件事來說,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做到?
文森特六百年前這麼幹過,但阿爾瓦曾經跟西緒亞閒聊一些魔法見聞,西緒亞用無比崇拜的口吻轉述他從魔法學院資深老師那裡聽來的傳聞:“文森特大師白衣如雪,以雷魔法宗師鼻祖的身份,在聖堂大殿的臺階上昂然拾階而上,帶着無盡的驕傲,聖堂神棍們的眼中,露出無窮的驚恐……”同樣是挑戰聖堂,爲什麼文森特會被奉爲魔法神明一樣的典範,而這個比利爲什麼會默默無聞?
阿爾瓦和文森特,正在一個百思不得其解,一個苦苦搜索殘存記憶的時候,寢帳的簾子一掀,沃倫走了進來。阿爾瓦一看見他,立馬想了起來,自己第一次聽說文森特大師的悲慘加神勇事蹟,就是沃倫在泥濘森林裡告訴自己的。
“來來來,我的聖騎士,快坐,我正好有事情問你。”阿爾瓦一把拉過沃倫,硬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沃倫很少看見阿爾瓦這麼激動,遲疑了一下,說:“我是來跟你說那個校刀手兵器改進的問題,我研究過了力量的削劈……”
“先不說這個,先不說這個,”阿爾瓦滿臉堆下笑來,“沃倫大哥,我知道你最不願意提起當年聖堂的事情了,不過這件事至關重要,你一定要幫我參詳參詳。你應該對聖堂的典籍比較瞭解,在七百多年前,有曾經有一位叫做比利的魔法師,自號魔導聖師,以天下法術第一之名逼迫聖堂教宗與他比試,這件事情,在聖堂的典籍當中可曾提到過的嗎?”
沃倫一愣,隨即臉色沉了下來,看阿爾瓦一臉地巴結和迫切表情,淡淡地說:“我知道的。關於這個比利,聖堂可沒說他是什麼魔法師,也沒聽說什麼魔導聖師,只是說他是聖光女神派到人間來行走的代言者,所以找上聖堂,來切磋教義。”
“嗯?說下去,說下去!”阿爾瓦聽了聖騎士的話,已經隱隱地感到這中間不對勁了。這種神明的代言,無論在信奉什麼宗教當中,當權者都會說自己是唯一具有話語權的人,聖堂既然承認這個比利也有代言權,這中間必有蹊蹺!要麼是比利和聖堂達成了某種協議,要麼,就是聖堂爲他強大的力量所脅迫,不得已這麼說的。
“說下去什麼?沒什麼可說的,這個比利,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啊!”沃倫實在是不願意過於詳細地提起有關聖堂的事情,語氣已經開始有點不耐煩了起來。
“我知道?”阿爾瓦一下跳了起來,“我爲什麼會知道?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當然應該知道,因爲這個比利,就是南洋聖堂的第一任教宗,現在他留下的基業已經被你給改成魔聖堂了。”沃倫攤開了兩手。
“啊……”沃倫這麼一說,阿爾瓦恍然大悟。沃倫說的對,現在有些印象了,自己在南洋國改編重組魔聖堂的時候,彷彿是在他們留存的古老典籍上看過這個名字。只不過當時的馬洛斯,指出自己“靈魂深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衝擊對自己當時太大了,滿腦袋想的都是有關五角星芒的事情,典籍雖然也翻過,卻從來沒有上心。這個當年號稱魔導聖師的傢伙,竟然就是南洋聖堂的開山之祖!
“就這麼多了,沒什麼事情我出去了,那個校刀手的問題,看來你也沒心思去考慮,我就讓墨菲爾按照我分析的結果去打造兵器了。”沃倫站起來走了。
阿爾瓦愣了一會,在精神力裡跟文森特說:“現在明白了,這個什麼魔導聖師的稱號,爲什麼沒有在魔法界流傳開來,就是因爲這個比利,最終成爲了聖堂的一方霸主。而魔法師們向來看不起那幫神棍,認爲魔法師纔是最接近神明的人,對比利此人深以爲恥,所以才秘而不宣。”
文森特對阿爾瓦的這個說法表示贊同:“是了,一定是這個原因。而現在的魔法公會,那個什麼米歇爾,召開這個魔法大會,就是想恢復魔導聖師的名號,所以才昭告天下,肯於跟聖堂、祭司殿聯合起來,想一舉成名天下知!”
阿爾瓦點了點頭,在自己脫離了那個魔法學院裡通天之塔的那個深夜當中,阿爾瓦就已經知道,這個米歇爾,野心大得很。他正在想着這件事情,文森特又做了個簡單的提醒:“阿爾瓦,還有個信息,根據我所知的信息,當年的這個比利,有相當一部分魔法是可以瞬發的!”
瞬發!阿爾瓦的腦海中馬上出現了一幅場景,自己第一次見到米歇爾主席的時候,他只面帶着微笑用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兩下,自己和小雙的茶杯裡的茶葉,就迅速變成了兩杯熱氣騰騰的香茶……
阿爾瓦此時的精神力正在與文森特高度關聯,他這麼一想,文森特馬上就“看”到了,於是,大師用非常深沉的聲音說:“這個人,是現任魔法公會的主席米歇爾嗎?這個人非常不簡單,甚或,他的手法跟我所知道的比利很相像,他,是不是找到了當年比利瞬發的機巧……”
阿爾瓦定了定神,他已經預感到了,這個所謂的魔法大會,實在是非常的不簡單,無論有多大風險,自己也要去看一看。並且,阿爾瓦隱隱地覺得,這個魔法大會背後隱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
“你決定去了?這十幾萬大軍跟人家隔江對峙,你就敢這麼大搖大擺地跑去帝都,想送死去嗎?”很顯然,李斯璐對阿爾瓦的決定一百個不樂意。
阿爾瓦笑了:“我的夫人,你不是魔法圈裡的人,這種事情你不會明白的了,我是以魔法公會特聘顧問的身份去參會,與世俗的王權沒有任何關聯。如果吉菲爾想在帝都這麼動我,他還要掂量掂量,蔑視魔法界的後果,他不會那麼愚蠢的。”
李斯璐永遠是有理的,小嘴一撇:“切!冠冕堂皇他當然是不敢的啦,你也知道他,難道不能派一羣魔法師或者收買一羣魔法師在這個什麼大會裡來陰你嗎?”
阿爾瓦點了點頭,在這點上,李斯璐說得也的確是事實。沃倫實力再強,也與魔法無關,何況這個大會,連聖堂的人都在,他更不方便露面,另外一個聖階馬洛斯,跟魔法這種東西就更沒什麼關係了,根本帶不進場。不過,一貫是算無遺策的常青樹公爵大人還是笑了,他俯下身去,在李斯璐撅着的小嘴上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知道夫人關心我,你的擔心是有理由的。不過,也要感謝咱們的露絲麗師姐提前送消息過來,我已經有足夠強大的保鏢來保護自己了。”
“保鏢?什麼保鏢?”李斯璐跳了起來,“我怎麼不知道?”
阿爾瓦笑了笑,沒有回答,把目光投向了遙遠的北方,是啊,真的要感謝露絲麗的提前情報,讓自己有充分的準備時間。
四月六日。魔法公會的邀請函送來了,署名除了米歇爾之外,還有聖堂最高長老和祭司殿教皇的簽名。鑑於阿爾瓦的身份比較特殊,來送邀請函的人都足夠有分量——布倫達,這個阿爾瓦並不喜歡的老傢伙。
世事的變遷真的是很莫測的,以前關係最好的克里斯法師,他是帝國派魔法師,現在自己跟吉菲爾之間的關係劍拔弩張,不知道以前自己最尊敬的克里斯副院長,會怎麼想……
答應布倫達法師大會必到之後,布倫達客氣地做了別,並且對阿爾瓦的威名遠播大大盛讚了一番。布倫達走後的第四天,也就是四月十一日,距離魔法大會還有五天的時候,常青樹駐軍的大營內,迎來了幾位稀罕的客人。
客人共有四個,兩個兩個住在一頂大軍帳裡面。據說這是主公特意請來的高強魔法師,私軍方面的人都沒能見面,四個客人也不走出帳篷一步,所有的飲食起居都由兩個家族魔法師——西緒亞和露絲麗來照顧。很明顯,這四個人的實力身份都是非同一般的。
“少爺,你好厲害,這四位法師的法力都已經高過我一大截了,或許都有人一隻腳跨進了聖階的門檻。這種實力,我看無論放在哪裡都是頂級,在魔法公會裡面一定會被聘爲魔導師的,這麼高強的法師保鏢,你是用什麼辦法請過來的呢?”一貫從不恭維主子的大雙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不停地向阿爾瓦探問。
本來,按照大雙八級大魔法師的實力,除了阿爾瓦本人之外,在常青樹私軍內幾乎首屈一指了,但自從見了少爺請來的四位保鏢之後,連大雙都覺得從心底往外冒寒氣,這幾個傢伙看起來太強了!
阿爾瓦笑了,他伸出兩個手指頭對大雙說:“我的漂亮丫頭,你記住,無論在哪裡,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你想求人辦事,不外乎就靠兩種辦法:要麼靠交情,要麼給利益!”
“那少爺你這四個實力超羣的法師保鏢是……”
阿爾瓦每隻手伸出兩根手指,倒像是前世在照相時候擺造型一樣:“兩個是靠交情求來的,另外兩個,是用利益交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