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這一聲,四人感覺眼前泛起了道道紅光,就像是那種類似岩漿紅色液體上升起的氤氳之氣,紅霧瀰漫,瞬間又凝聚成形,凝固成爲實質,結成一個人形,在紅光中大踏步走了出來。
阿爾瓦警覺異常,一個跨步揚起四向神戟,遮身在三女之前,同時揮起左臂,三女同時感到一股大力襲來,都是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閃在了阿爾瓦的背後。
那人形哈哈大笑:“一別數年不見,小朋友,你的實力進境,可是遠遠地超出了我的預料啊!”
阿爾瓦定睛細看,不由失聲喊了出來:“火龍!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紅霧凝結而成的人形,從頭至腳,都用完美的線條勾勒出一個極致俊朗的青年男子來,從髮梢以至衣服褶皺,彷彿沒有半點瑕疵,周身紅如火炭,卻不是火龍是誰?
看着阿爾瓦驚訝的表情,火龍莞爾一笑:“小朋友,當年暗黑叢外死亡峽谷一戰,我被那個精靈重傷,沃倫送我一路向北養傷,我輾轉多時,就到了這裡。想不到今天,在火獄之門外,你我竟然還有相見之日!”
阿爾瓦皺起了眉頭:“火龍,我聽沃倫說,他當時送你到了北方,因爲不能貿然進入龍族的域內,所以就把你留在那裡養傷,你卻怎麼到了這裡?你也說這裡是火獄之門,那麼門內應該是妖族之界,我瞧你這架勢,卻怎麼像是替他們守門的?”
火龍哈哈大笑說:“你的機靈勁還是一點都不減當年,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在這裡替妖族看守這火獄之門的。至於如何來了這裡嘛,你我算是故友知交,黑石山腳下就相識了,一會我若敗在了你的手下,自然會說給你知道。所以嘛,你有什麼不懂的問題,還是先問過我手中的烈焰長槍,看它是答應不答應!”
說完這話,火龍雙手拉開一抻,看似個虛架子,但手中烈焰長槍通體紅光,卻並非是假的。
阿爾瓦搖了搖頭,說:“火龍,看樣子你是想跟我動手了。你我朋友一場,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跟我動手,若你在此的目的,是阻人進入這妖族之界的話,那麼我就不進也罷了。你告訴我,如何能從這裡迴轉到卡羅大陸上去,也算是不枉我們曾經並肩作戰過。”
火龍臉色一沉,說:“小朋友,你別要怪我,此時我職責所在。莫說我不知道怎樣從火獄之門回去卡羅大陸,就算知道,也要你先打贏了我再說!”
阿爾瓦不知道他是什麼用意,但見他執意要打,也就提起了四向神戟,淡淡地說:“火龍,既然你如此說,我就陪你玩上幾招,不過我有言在先,如今我的實力,已經遠非當年在黑石山、死亡峽谷之中可比,莫要一會輸了臉面上過不去。”
火龍一聲爆喝:“廢話少說!”聲起槍到,烈焰長槍帶起一道火光,毫釐不差地直指阿爾瓦的咽喉。
阿爾瓦實力高深,此時又已經是身經百戰,見火龍嘴上說得雖狠,但這一槍,卻純屬武技,並沒有帶上聖階之力,也就雙手橫執四向長戟,手擡肩舉,來往外封他這一槍。
就在兩種兵刃上發出的鬥氣將遇未遇之際,阿爾瓦眼睛電光火石般地一瞥,卻見到火龍的右眼詭異地眨了兩下。
有隱情!阿爾瓦馬上就意識到了,火龍幻化出來的人形,外形完美到了極致,雖然這是因爲龍族本身的特質決定的,但阿爾瓦一直覺得,火龍這傢伙對自己的外表極爲注重——同樣都是龍族,米歇爾跟愛德華那兩個傢伙就從來是不修邊幅的。而火龍,他連舉手投足,眉蹙眼擡都極具風度,現在他這兩下眨眼,一定是要想告訴自己什麼!
想到這裡,阿爾瓦雙臂外封之力就又輕上了幾分。噹噹噹,連續幾響過去,看似鬥氣相撞得極爲絢爛,但阿爾瓦明顯地覺察到自己手上輕飄飄地,火龍這個傢伙,看樣子好像出招迅猛激烈,但實質上,他是在跟自己假打!
火龍體轉如風,宛如一團烈焰把阿爾瓦給圍了起來,烈焰長槍和四向長戟碰撞不斷,阿爾瓦則身都不轉,使出埋頭勾鑽的招數變化,無一列外地用戟杆把長槍的攻勢都磕了出去,當然,火龍也沒怎麼用力就是了。
一人一龍這一接上了手,越打越快,火龍是疾風驟雨般地攻擊,阿爾瓦卻穩如磐石樣地防守,一時之間,打得難解難分。艾薇兒倒還罷了,大雙卻知道這是一條龍,身具聖階實力,害怕久鬥之下主人有失,右手抽出魔杖,左手捏了個魔法卷軸,就要上去助戰。
旁邊同樣觀戰的黛絲,輕輕一帶她的衣袖,悄聲地說:“別動!他倆沒玩真的,先看一會再說!”
大雙依言不懂,果然兩人鬥上一陣之後,紅光散開,火龍已經立在了火獄之門的大門之內,雙手一晃,收了烈焰長槍,點了點頭說:“果然小朋友的實力進境飛速,火龍已經不是你的對手,這場守關之戰,就算我輸了,你們可以進門去了。”
阿爾瓦剛纔與他雖然是假打,但出手之際也在凝神細細觀察火龍的底細,此刻已經看出縱然自己實力在他之上,但他的聖階之力,也已經進境非小。不僅好像當時在死亡峽谷內所受的重傷都已經好了,似乎比之黑石山初遇時的實力,又高出了許多,當真打起來,自己就算能勝得過他,也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此刻他說什麼守關之戰,非常顯然是想用假打的方式來瞞過什麼人。
這邊阿爾瓦還沒想明白,就見火獄之門旁側的石碑上幻化出一道紅光,嗖地一聲,好像是有什麼力量從石碑上撤去,快速地鑽進了火獄之門中消失不見了。而火獄之門內原本黑不見物的空間裡,閃現出一道通衢大道來。
火龍又眨了眨眼睛說:“恭喜你,人類,你通過了妖族的考試,消除掉了身上剩餘的仇恨,可以進入到妖族之界當中去了。”
阿爾瓦不明所以,但想火龍既然這麼說,必然有他的道理,當下向他行了個禮說:“那麼就承讓了,既然過了火龍你這一關,那我們幾個人就進去見識見識,這另外一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火龍哈哈大笑說:“好說好說,請四位先進去,我關了火獄之門就來。”
阿爾瓦不知道他說什麼,但自己初來乍到,多耽擱一分,或許就會多出一分危險來,當下衝艾薇兒、大雙和黛絲一擺手,大踏步朝前就走,三女急忙跟上。
進了火獄之門還沒幾步,就聽轟然一聲巨響,回頭望去,哪裡還有什麼火獄之門,哪裡還有什麼火龍,在黑暗的空間當中,就剩下了一條筆直的大道,好像孤零零地懸在半空之中,前後都是一望無際。
阿爾瓦知道這是法力的空間,自己在超越了聖階之後,也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可以營造出自己制訂任何規則的空間來,只不過範圍的大小就實在是有限得很。眼見這個空間,如果是什麼人在掌控着的話,那麼他的法力可比自己高明得太多了,只怕已經達到了神明的境地。阿爾瓦忽地想起了在海上陸特斯對自己所說,神戰之後,妖神神形俱滅,用最後的法力封印了火獄之門,使得妖族最後的血裔躲了進去,從此與世隔絕。現在眼前的這個法力空間,估計就是妖神最後的封印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他殘留着的封印仍舊如此厲害的話,當年豈不更是強悍得嚇人?
想到這裡,阿爾瓦忽地感覺到,所謂的神明,恐怕力量遠遠比自己所估計得還要大,自己當年貿然地跟陸特斯談條件、陰了遊牧神、甚至在內心裡暗罵聖光女神是個婊子爛貨,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在這一刻,阿爾瓦內心深處,真的對所謂神明,閃過了一絲敬畏之心。
沿着這條大道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漸漸地出現了光亮,一衆四人,都不敢貿然地使用精神力去探知,只是一味前行。走到近處,像是鑽過了一個什麼洞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大城出現在了面前。
依舊是藍天白雲,仍然是綠樹紅花,與外面的卡羅大陸景緻一般無二。艾薇兒等三個人見到的是頗覺得古怪的人文風光,而在阿爾瓦的眼裡,卻是久久不能平息的激動。
如果就卡羅大陸上所有的風土人情、飲食、文明、裝束、道德觀,還有國家管理體制的設置來看的話,阿爾瓦覺得克萊拉也好,雷奧帝國也罷,都是接近於自己前世大航海時期以前的境況,也就是大約十五世紀之前,歐洲人還沒有地理大發現的時候。騎士啊,教宗啊,皇帝啊,都比較“西方化”。
而眼前出現的這座城,不是西方化的城堡,卻是更爲接近自己的故鄉——東方的城市!高高的城牆上立着帶有飛檐樣式的城樓,深而高大的城門,城外護城河水滔滔流淌,吊橋那頭,守城的士兵頂盔冠甲,並不是想象中的奇形怪狀妖怪,跟正常的人形看來並沒有什麼兩樣,都是手執刀槍肅立,盤查着過往的行人客商。同時,阿爾瓦還隱隱地看到,城內的大街上,一家茶館在道邊上挑出個茶旗,雖然說不上人來人往的繁華,卻也有一些前世中國古代宋明兩代的味道。
城門之口,火龍換了副裝束,寬袍博帶,只不過依舊是大紅色的袍子,面帶笑容地說:“歡迎各位,到妖族之界的兩面城來!”語言卻還是正宗的克萊拉的語言,阿爾瓦啞然失色,嗯嗯啊啊了半晌,才問了一句:“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妖族之界嗎?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