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李婉兒的意料,項問天並沒有如她想的那樣,撲上前來殺掉自己,只是用他那噬血的眼睛掃了她一眼,馬上又望向了別處。在身周掃視了一圈之後,然後又轉回頭來,直直地盯着她的臉。
“天啦,他想要幹什麼?”被項問天這樣看着,李婉兒的心突突亂跳,都快跳出嗓子眼了。緊張地飄在那裡,連逃跑也忘記了。
可是項問天卻還是站在那裡一動沒動,過了好一會,項問天好像清楚了一些似的,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對她說些什麼,可是嘴巴張合間卻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啊”項問天張了張嘴後,陡得暴喝一聲,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眼睛中的紅光也隨着他的痛呼聲而暴射出幾尺長。身子一動,就向上縱起。
“啊”在李婉兒的驚呼聲中,項問天轉着向着東邊急掠而去,轉眼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沒入了漆黑的夜空當中。
看到項問天離去,李婉兒卻還是呆呆地站了好一會,直到聽到有人聞聲而向着這邊趕來,她才呼地一聲,吐出一口在胸中悶了多時的濁氣,腳尖在地上一點,也馬上沒入夜色當中。
項問天只感覺到自己整個腦袋都快要裂開了似的,痛得整個人都快瘋掉了,催動真元,快速地向着東方飛掠而去。
就像是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奇快無比,沒入夜空當中,只激起沿途的靈氣發出了一陣陣的噼啪爆炸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飛到哪裡,只知道在瘋狂催動體內真元的時候,腦中的疼痛纔會稍微減輕一點。於是真元越催越急,飛掠得也越來越快。
只聽呼呼聲響,項問天已經飛離了帝都,進入了城郊。
心裡迷茫,頭疼欲裂的他,很快就進入了山區地帶。
“啊”項問天大吼一聲,便衝入山林當中,雙手不斷地揮舞着,真元暴涌,在地上盡情地破壞着。
地面在他的真元破壞下,馬上被轟出了一個個大坑,無論是遇到什麼東西,在他的真元之下,也全都化爲了碎屑,飛揚而起。在項問天的肆虐下,地上被犁出來了一條寬十幾米,深達幾米到十幾米不等的大道。
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了方向感,心裡只想着要破壞,破壞掉擋在面前的一切。
怒吼不時響起,山林當中的魔獸們一聽到他的聲音,馬上發足狂奔,如果有誰一個躲避不及,馬上就像那地面的那些土石似的,被他的真元摧成了碎片渣滓,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喊出。
李婉兒離開學校之後,馬上向着天仙樓飛馳而去。她剛纔已經被項問天給嚇壞了,邊飛行心裡還邊在自責着,幹嘛不把他早早地殺了,如果早把他殺了,那也不會被嚇得這麼慘了。不過自責歸自責,她也知道這樣後悔是沒有用的。現在關鍵是得先搞清楚剛纔他有沒有感應到自己想要殺他?如果沒有那倒沒有什麼,自己以後注意點就是了,如果已經被他發現了,那自己以後該怎麼辦?任由他殺了自己吧?一想到之前項問天望着自己時那噬血的眼神,她的身體就忍不住顫抖。
“難道去求使者嗎?求她出面,以取得項二饒過自己?”李婉兒心煩意亂地思考着,不過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馬上就被她推翻了,因爲她知道,如果項二真的知道自己當時想要殺他,那恐怕就是由使者出面,也不可能會放過自己的,所以求了也沒有用。
除非自己讓他在元神當中設下魂印,永遠聽從於他。如果真的要那樣的話,還不是讓他一下子把自己殺掉了。死了,還可以轉世重生,如果真的被設下了魂印的話,那可就不是一輩子的事情,而是生生世世地當他的奴才,直到永遠!
真要生生世世地當奴才,那自己以後作爲還有什麼意思呢?不,絕對不能!寧願死也不能聽他使喚!
再說,使者也未必願意出面調解啊!
自己要殺的人,可能跟她有着某些不爲人知的聯繫,如果讓她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想要殺他,那說不定第一個不會放過自己的便是使者自己了!
當了天仙樓這麼多年的主事人,她當然明白身爲上位者,有時候往往是最無情的。雖然使者目前對自己很好,看起來也很和氣,可是如果自己攔了她的利益,或者什麼地方得罪了她,那她一定不會對自己手軟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項問天終於在一坐深山中停下了破壞的動作。坐在地上,急劇地喘息着。頭髮披散着,身上的道袍破成了乞丐裝,到處沾滿了泥土與血跡。
經過一番高強度的發泄之後,項問天體內的真元被消耗得精光,此時他終於冷靜了下來,開始仔細地思索着到底哪個地方出了問題,自己又忘了哪方面的事情?
他靜靜地坐在那裡,將自己活了這一千多年來所發生的事情,一件件地數了一遍。
從懂事起就是孤兒,然後突然有一天,遇到了路過的師尊,然後便跟着師尊上山,上山後遇到了大哥,跟着他一起修煉。
修煉了三十年後,達到了靈寂期,然後興沖沖地跑去見師尊,他老人家誇自己資質好,把他手中的這枚掌門戒指如意仙戒給了自己。本來是期望自己以後繼承掌門之位的,可是後來自己修煉到元嬰期之後,便跑下山去了。
而在自己下山的第二天,師尊便飛昇了,由於自己不在,師尊只好臨時立大哥張揚爲代掌門,然後要他在自己回山後,再讓自己繼任爲掌門。
下山之後,自己認識了睡仙陣摶以及他的弟子們,也是從那時開始,自己喜歡上了喝酒與吃美食,然後漸漸地養成了習慣。
可是自己因爲不喜歡束縛,回山之後,並沒有接受掌門之位,而將門內的所有事情都扔給了大哥管理。大哥也知道以自己的性格確實不適合當掌門,所以在自己與三弟的堅持下,他也只好發佈修煉界,正式繼位爲逍遙派的掌門。本來自己還想把這掌門戒指給他的,可是大哥卻說師尊在飛昇之前已經將所有的功法道術都傳給他,這個掌門戒指對他已經意義不大,所以直到現在這枚如意仙戒還戴在自己的手上。
正式成爲逍遙派的二宗主之後,自己便常常下山喝酒遊玩,到處亂逛。一直到幾十年後,中華修煉界三百年一次的正邪對抗大會上,自己認識了一批同樣熱血灑脫的漢子。有妖怪散修,還有邪魔門派的掌門長老等等。於是便與他們並肩跟那些正派中人大幹了一場,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然後幾百年就這麼過去了,平時除了閉關修煉,就是下山遊玩喝酒,日子過得倒也非常逍遙。
直到去年,當自己第三次參加這種大會的時候,大哥與玉玄子一起自爆了元嬰,自己也因此而來到了這裡。
“哦,對了!”想到這裡,項問天突然想起這裡似乎露掉了一段記憶。腦中隱約記得當是似乎有人跟自己一起被元嬰自爆的能量波及到了,只是無論自己怎麼想,竟然就是想不起當時是誰跟自己一起捱了波及!只記得當時自己好像正在跟人大戰,然後只聽兩聲巨響,大哥與那玉玄子一起化爲了齏粉,而自己只是轟得一聲,便來到了這個世界了。
“天啦?怎麼會這樣呢?我怎麼不記得當時那個人是誰了呢?啊”項問天抱着疼痛欲裂的腦袋,昂着頭,怒睜着那兩隻通紅的眼睛,像一隻受傷的野獸,淒厲地嘶吼起來。
聲音悽慘,引起了周邊方圓幾十裡內的生物都受到波及,那天些距離近馬上被他的聲音喊得七竅流血,掙扎幾下便沒了氣息。
好在,他現在已經深入到了這片山區的腹地裡面,不然山下的居民可就要遭殃了。儘管是在遠隔居民的山區裡面,卻也引起了幾十裡外居民的強烈恐慌,不過這些項問天都不會知道,他還是在那裡淒厲的嘶吼着。
良久之後,他才停下了被吼得嘶啞的聲音,頹廢地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地自語着:“爲什麼我會忘記了爆炸時發生的那些事情了呢?當時到底還有誰跟我一起被爆炸波及了啊?”
事實上,他不知道,除了爆炸時的那一段記憶之外,他還忘記了正邪對抗大會之前,自己與陰陽宗的楚馨決定在大會之後,結爲道侶,一起雙修的事情。
遙望着虛空,項問天的眼睛慢慢地變得沒有無神,而他的身體卻自動地吸收起了身周的靈氣,緩慢地恢復着他剛剛失去的真元。
天上的兩輪殘月無聲地灑落着寒星,幾絲烏雲飄過,遮住了兩輪殘月的半個麻臉,隨着烏雲的移動,在那裡一閃一閃的,似乎是在嘲笑項問天的無能!
在黑暗中呆坐了很久,直到天空出現了魚肚白,項問天終於站了起來,認了一下方位,便向着帝都方向疾射而去。
空氣中,只留散着淡淡的迷惘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