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道前撲的身影陡得一震,便從半空中落了下來,呆呆地站在原地,臉色不斷地變幻着,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痛哭流涕,裡面發瘋似的大笑不已。好在李婉兒已經用隔音結界將那些看客給隔了開去,只留下自己與身旁的那些和尚道士殭屍們,不然整層樓內的人員恐怕都要被這聲音波及到。
原來攝魂的音樂攻擊一共分爲四層,只是他目前也是剛修煉到第三層而已。
第一層名叫安魂曲,意爲直接穩住對方,不過在這一曲當中卻包含着極爲強烈的音波功。如果有人功力較弱的話,便只吹安魂曲,如果對方功力較強的話,則展開音波攻擊。剛纔他意識到林有道的實力在自己之上,所以一上來,他便展開了音波功。
第二層名爲曲,具有迷惑人的功效,本來並沒有多少攻擊力,可是卻可以侵入到對方心靈的深處,將對方的精神帶到他記憶的最深處,讓對方沉迷其中。便是他現在向林有道吹奏的這一曲。
第三層就是懾魂曲,不止可以侵入對方的心靈深處,還可以通過幻音將對方帶到自己營造出來的特殊幻境當中,讓對方體會各種幻相,跟幻境中的事物爭鬥,直到對方的承受不住自己的真氣暴動而爆體,或者精神承受不住各種幻境的刺激,從而精神崩潰而或瘋掉或死亡。雖然他的綽號叫做懾魂,可是對於這一層的功法到現在他也纔不過勉強可以運用罷了。
第四層則叫做葬魂曲,據這秘籍的創造者說,是可以以一曲音樂而葬送掉三裡內一切聽到音樂的所有生物,故名葬魂曲。可是這也只是當初那個創始人的設想而已,事實上包括當初那個創造者在內,幾百年間一直還沒有人能夠達到這一曲的修爲境界。
“嗚嗚”
聲音如述如泣,低沉哀怨,刺激着李婉兒與她身後的那四個人。不過到底因爲攝魂的功力不夠,幾人只是剛一迷惑,便馬上醒悟過來,並沒有被笛音傷到。
“啊!”林有道突然大啊一聲,跳起來,一拳向着地面轟去。而他的腦袋中卻是閃過了一個他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個場面:傍晚,落日西下,殘霞如血。
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揹着一個木箱回到了村裡,結果看到一村人都被人屠殺乾淨,而他卻是那個村子唯一的一個生存者,映入他眼前的都是一片片的屍體與鮮血。當他快步跑到家門前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家人也同樣遭了厄運。
於是那少年呆站在那裡良久,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痛哭流涕,到最後又變成了哈哈大笑。終於,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少年“啊”地一聲大叫,跳了起來,恨恨地將拳頭向着地上的石頭轟去。
那場景,跟林有道現在呆在那裡表現出來的完全一模一樣,連最後大喊一聲跳起來的樣子也還是一模一樣。
無論是李婉兒,還是其他那些和尚道士,只看到林有道在那又哭又笑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提拳向地板砸去,雖然想要阻止,可是林有道那一拳來得太突然了,又快又急,想要阻止卻哪裡來得及,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林有道拳頭轟向地板。這地板雖然也是是石質結構的,相對來說硬度還可以,可是哪裡抵擋得住那迅猛的一拳呢?
可是就在這時,奇蹟出現了。
這也是現在與林有道腦中的那副場景唯一的不同之處。當時他狠砸了一下,便怒憤交加,痛苦地昏迷了過去。而現在當他的拳頭就要轟在地板上的時候,拳頭好像突然砸到了一層綿花當中一樣,所有的勁氣都被一股突然涌來的氣流給托住了,不止是沒有砸到地板,連拳頭也沒有發出一絲疼痛。
“你小子如果這麼砸下去的話,恐怕這樓就要重建了。”項問天的聲音突然從林有道的耳旁響起。直接將他驚醒了過來。
“噗”
林有道乍一醒來,攝魂便再也控制不住之前的曲,手一顫,吹錯了一個音符,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拍了一掌似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的樣子蒼白了許多。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法空大師搖了搖頭,上前一步道,“聽老納一聲勸,兩位施主就此罷手如何?”剛纔雖然有些惱怒,可是現在看到攝魂已經受傷,他心裡有些不忍。
“罷手?作夢!”又一次經歷了童年的痛苦,林有道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兩隻陰鷙的眼睛緊緊盯着攝魂,冒着一股熊熊烈火,好像攝魂便是那個屠村的仇人似的。手上真氣一涌,錚鳴聲響起,一道劍芒從劍尖處激盪而出。
“想叫我放過這個閹人,門都沒有!”攝魂也是心高氣傲之輩,就算是自己打不過,他也不願意自己低人一籌。擦去嘴角的鮮血。眼中厲芒閃過,又一次將笛子放到了嘴邊:“今天就讓你們聽聽什麼纔是真正的懾魂之曲!”說着臉色一正,又開始旁若無人地吹奏了起來。
這一下可把那法空和尚噎個半死了,自己是想要救他,可是他卻並不領情,甚至連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那自己還管他作甚。當即悶哼一聲,坐在椅子上不再去管兩人恩怨了。
這次的笛音又與之前不同。
笛音一起,只見那根血笛上馬上泛起道道紅光,就像突然擁有了魔力一樣,馬上侵入到了幾人的腦海當中,連李婉兒幾人也沒有例外,全都在一個不注意中被此曲給引發了心中的漪念。那個首當其衝的林有道就更是不堪了,剛剛纔再現了一次的景象又一次在他的腦海中閃現。而且,這一次在畫面中出現的事物比之前還要複雜地多,剛纔只是對小時候那個痛苦場景的再現,這一次卻是在畫面中出現了許多怪人怪獸,張牙舞爪、大吼大叫着,對着村民展開了一番燒、殺、搶、強暴、啃食,場面極其悲慘噁心。而他雖然也處於那個環境當中,不過也只能夠眼睜睜地看着,什麼事也作不了。
當初這座酒樓在設計的時候,便加了許多特殊的陣法於其中,在八樓九樓中說話,下面的人聽不到,而八樓可以聽到自己樓下的聲音,九樓也可以聽到自己樓下各層的聲音,而九樓對於八樓卻是封閉的,無論在上面怎麼吵,樓下的都無法聽到,除非是熟悉這些陣法或者神識特別強橫的人用神念直接傳達。
現在攝魂在八樓吹奏懾魂曲的時候,九樓中正在談論着樓下那些人的資質,哪些人可收爲弟子的幾人都聽到了。其中西菲跟雅琪兩人因爲修煉時日尚短,對於這聲音根本就沒有設防,結果仔細一聽便着了道了。而項問天跟趙靈兒兩人因爲實力最強,所以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龍傲因爲對人類的音樂天生沒有什麼感覺,也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牛勇也只是開始的時候哼了兩聲,體內功法自行運轉,身體一震便醒了過來。
“挺不錯的。”項問天拍醒西菲跟雅琪兩人之後,讚揚道,“只是加上內力就這麼強,如果用真元吹奏的話,殺傷力絕對極爲恐怖。”
“夫君,剛纔是怎麼回事,身邊好像突然出現了許多怪物。”西菲跟雅琪兩人同時說道。說話的時候,兩人已經想起了是樓下笛音的問題,兩人不由對視一眼,俏臉頓時變得通紅。
“大哥,那傢伙竟然傷到了嫂子,我馬上下去把他抓上來給嫂子發落。”龍傲請纓道。
“我也要去。”牛勇附和。
“好啊,咯咯,那傢伙的曲子吹得不錯,把他抓來,以後就讓他專門給咱們演奏好了。”趙靈兒眼珠一轉,說道。
“這可不行,他吹得又不是什麼好聽的曲子,如果他一吹,我們的腦中馬上出現一大片怪物,那那太恐怖了。”雅琪反對道。
西菲同樣不同意趙靈兒的提議:“想聽音樂,還是去皇宮找我皇兄要去吧,宮庭樂師隨便找找,也比那傢伙強多了,陰氣森森的,而且你看他那脾氣,只要是人都受不了的。”
“咯咯,小丫頭,你這是變相了罵姐姐我呢?”趙靈兒小嘴一噘,白了西菲一眼,故意氣哼哼地笑罵道,“姐姐我如果不是人,那你跟夫君又算什麼,傻丫頭,哪有人這樣罵自己的。嘻嘻”說到最後,她自己也笑了起來。
“我不是打個比方嘛咦,婉兒姐好像出事了。”西菲笑着剛想反駁趙靈兒的話,可是她卻發現樓下李婉兒身上的異狀。
幾人將神識探了下去,馬上看到樓下的幾人都出現了異常,只是因爲攝魂的功力太弱,並沒有能力在幾人的腦中形成幻相,可是還是小小地觸發了一下各自幾人的心靈深處。也就是說,攝魂所吹奏的第三層曲子,只是在幾人的心中稍微發揮了一下第二層曲子的功效。
其實這都是大家都沒有將這懾魂曲放在眼裡,根本沒怎麼設防造成的。因爲大家把這懾魂曲的名字與性質給理解錯了。大家先入爲主的念頭,以爲他既名爲攝魂,那這個曲子的名字就應該是攝魂曲,具有的是強制攝取取對方體內魂魄的功能,他們身爲和尚道士,還有殭屍,都還修煉過這麼長時間了,哪裡還會怕被人攝走自己的魂魄呢?結果在他們發動功法固守本體的時候,被懾魂曲子中引發的幻相給拉入到了心靈深處。
還有第二個原因,那就是攝魂嘴邊的那杆血笛也不是凡物,如果用一般的笛子吹奏出來的懾魂曲,以攝魂如今的功力,肯定是起不到這樣的效果的。那杆血笛其實是一杆魔器,引發別人的心魔或者幻相不過是它的一部分功能罷了,只是,包括攝魂自己在內,目前還從來沒有人知道過這件事。
在懾魂曲與血笛的作用下,連功力最高的那個茅成也不例外地着了道,被迷住之後,他便傻傻地抽出桃木劍,當着衆人的面前慢慢舞了起來,好像是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作法事的情景。
法空大師與虛無道人則是各自盤坐在地上,都是一臉正容,嘴裡念念有辭,不知在念叨些什麼,不過看他們的神色,顯然也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難忘的事情,可能跟茅成也差不多,也是再一次回顧了一下以前某個時候替人唸經祛邪的事件。
王紫風則是仰着頭,望着上方,眼睛開始慢慢變色,嘴巴張得老大,牙齒奇異地閃着寒光,那兩隻吸血獠牙眼看着就要冒出來了,喉嚨聳動着,好似在吸收着某一時候的月之精華。
李婉兒則呆站在那裡,臉色了還在不斷地變幻者不斷地變化起來。時而憤怒、咬牙切齒,時而臉現紅暈、輕聲嬌笑,而她的嘴裡喃喃自語着一些什麼東西。以九樓幾人的聽力,也僅是聽清楚了幾個詞語。聽到李婉兒那喃喃自語中的內容之後,趙靈兒幾人捂着小嘴,望着項問天咯咯輕笑不已,而項問天的頭上則是閃出了一臉的黑線。
只聽李婉兒繼續續續的說着的內容是這樣的:“項二賊我你使者不行項問天我你怎麼辦”其他的則一概沒聽出來到底還說了些什麼。
原來卻是想起了自己跟項問天之間的恩怨,腦中再現了當時的一些情景。一想到很久以前被項問天拍了兩掌的情景,她的臉上現出嬌紅,喃喃地罵着賊,一想到朱若彤與項問天的關係似乎有些特殊,她說不敢去殺害項問天,於是有了“不行”兩字,最後的就是與趙靈兒的合作失敗之事,她那茫然的樣子,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只是聽在幾女的耳裡,這可就完全變味了,把那幾個字一合起來,經過她們自己聰明的腦袋一想象,再一加工,於是一場曖昧的誤會便產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