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爺爺的吩咐,收銀臺處專心致志看韓劇的小丫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一臉不情願的按下手機視頻的暫停鍵,小巧的身影爭分奪秒的將門店外的營業字牌取下,更換上暫停營業的告示。
小丫頭似乎沒有隨老人下樓的意願,將店門由內而外的反鎖,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站在店鋪深處的蕭景謙,確認那裡確實有個人。
也不在意與那人是否相識,回過身來又露出一副癡象傻傻的笑着,目不轉睛的盯着手機屏幕,對韓劇裡出現的男主角愛不釋手。
通向地下室的樓梯比想象中要漫長許多,前行途中牆壁兩側的燈光也不是十分充裕。
入眼一片漆黑中,蕭景謙步伐穩健的行走在陡峭的石質樓梯上,好在有幾分本事傍身,一行下來到也沒出什麼差錯。
方纔,本欲離去的蕭景謙,被一聲金屬撞擊產生的嗡鳴聲勾起了興趣。
在未來,習慣了冷兵器廝殺的蕭景謙,倒也因時間的沉澱必不可免的學會了些許技巧。
可以憑藉作戰積累的經驗依據金屬碰撞產生的悶聲或輕聲,推斷出金屬製品的好壞。
而這看着似乎有些年頭的老店鋪,貌似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在危機四伏的末世生活久了,人類最大的通病便是極度缺乏安全感。
以往,蕭景謙還有一身較爲堅固的黑色機甲與一身極強異能傍身,到還不至於如現在這般狼狽。
而重生而來,一身異能與量身定造的裝備皆付雲煙,腰間空蕩蕩的落差,到令蕭景謙有些疑神疑鬼。
昨日蕭宅的家庭聚會到還算好些,歸根結底都是血脈相連的一家人,蕭景謙戒備的心態即便存在,倒也不至於如此嚴重。
而今日在陪幾位姐妹走街串巷時,面對陌生的活動範圍,蕭景謙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在街頭轉角處下意識的摸向腰間,欲取出記憶中懸掛在右側腰間的兩把利刃,揮砍解決埋伏在轉角處的‘敵人’。
而行走在寬闊的商場內部,蕭景謙也不由自主的下意識選擇貼着牆壁前行,而前行途中必不可免的打斷了一些倚着牆壁卿卿我我的小情侶在談情說愛。
在注視到蕭景謙如墜冰窖般的瞳孔,本欲彰顯男友力的男子,將脫口而出的謾罵嚥了下去,爲堅持自我行走在牆壁邊緣的蕭景謙讓出一條道路。
在確認那怪人走遠後,才與一旁的佳人低聲交流幾句,言語間充斥的盡是不堪入目的侮辱。
有心想要尋些利刃傍身的蕭景謙,在看到店鋪一刀居的名號,饒有興趣走了進來。
而這一刀居的名號,倒也沒有令蕭景謙失望。
至少,與那柄唐刀撞擊用來切水果的短刃儘管鏽跡斑斑,但不可否認製作那柄短刃的製作材料貌似有些說頭。
常年的臨戰經驗令蕭景謙可以簡單的分辨出刀劍的優劣,但術業有專攻,鍛造劍刃着這方面蕭景謙可真就是一竅不通,摸不着頭腦。
蕭景謙外行,並不代表蕭景謙認識的人皆不懂門道。
沒錯,跟隨老人的步伐來到所謂的密室。
蕭景謙並不奢望老人壓箱底的寶物有着怎樣的驚世駭俗,或尋到十分契合自身刀法兩袖‘唐’風的利刃。
不過是看那切水果的斷刃,質地稀有。想要找老人尋寫鑄劍所用材料,重金購之也好,以物易物也罷。
只要擁有足夠多的材料,蕭景謙便有把握將昔日陪伴在身旁的兩位老朋友,提前召喚出來。
畢竟,在蕭景謙有限的百年記憶中。
在鑄造裝備方面,尤其是刀劍一脈,似乎並沒有那個人的成就,可以與那人比肩。
遠在幽州掙扎着想要活下去的那人,在看到蕭景謙帶來的這些珍稀鍛劍材料,或許會在激動之餘發出兩岸猿聲啼不住般的笑聲
漫長的樓梯終於行至終點,地下室莫名出現的熾熱高溫,掀卷着氣浪陣陣拍打着蕭景謙的臉頰。
平日裡與火打交道的蕭景謙對於這熾熱的氣浪已是習以爲常,但看到地下室正對着樓梯出口擺放的近乎三米高的鍛造臺,倒是令蕭景謙的瞳孔還是不由自主的震驚了片刻。
熊熊燃燒的烈火於巨型鍛造臺內綻放,劇烈的光芒源源不息的燃燒着陰影,撕裂空氣,點亮整個昏暗的房間。
未來得及踏出最後一步的殘劍,被它們的主人隨意的丟在那裡,迫切的希望等待着一陣嗡鳴奏響後,浴火重生的那一刻。
引路的老人已經不見蹤跡,再次出現在蕭景謙的面前時,老人懷裡捧着一堆貌似已經成品的劍刃,隨意的扔在一旁的桌子上,言語示意蕭景謙來前往觀賞。
“小友,你不是說我這一刀居盡是廢物嗎?來,看看這些,可入你的法眼?”
樓上,蕭景謙失望的感嘆被較遠處閉目養神的老人聽得真切,許是心中嘔不過一口氣,老人將這位少年郎帶到了他平日鍛劍的地方,想要少年郎來見識見識一刀居真正的兵刃,守住一份名頭。
至少,蕭景謙是如此認爲的。
桌上隨意堆放的劍刃長短不一,蕭景謙從中隨意的拾起一柄較長的軟劍,光滑的劍身柔軟至極卻不失堅韌。
蕭景謙用指尖輕微的彈了彈劍身傳來沉悶的金屬敲擊聲,於半空中簡單的揮舞了幾式,最終還是輕輕的嘆了口氣,將軟劍歸於鞘中。
這聲微不可查的嘆息聲落入了一旁觀看少年郎舞劍的老人眼中,眼前的這些劍刃可都是老人忙碌半生的得意之作,如此近乎否定的回答,到沒有令老人氣憤少年的不識貨,反倒欣慰的笑了笑,似乎少年郎如此否定纔是正確的姿態。
將手中的軟劍重新放回桌上,蕭景謙對於此次一刀居之行,完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軟劍的鍛造工藝貌似在這個時代已經是上乘,即便是在末世後,一些小型的武器店,也鍛造不出如此精細的利刃。
可惜,缺少了一些末世獨特生產的礦產與鍛造技術,也預示着現代的鍛造工藝已經達到了頂峰,再難突破浩至。
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
街邊尋常的一家裝飾品商店,便隱藏了一位鍛造大師,滿足了蕭景謙此時的需求,倒也省的麻煩積攢材料去幽州尋人。
計劃不如變化快
腰間的空蕩終究是需要及時去填充,人總歸還是要尋的,幽州還是有蕭景謙必須要去的理由。
既然如今的鍛造工藝已經再難突破那一層界限,任由誰來打造劍身,也相差不多。
畢竟有那人在,一切武器只要考慮好建模與配重即可,升階的問題,未來會有人搞定的。
“失禮了,老爺子。”
既然打算求人辦事,蕭景謙的態度也一下子謙虛起來,身體前傾向着老人的方向拱手鞠了一躬。
“樓上的話是我出言輕慢了,這一刀居卻是別有洞天,我在這裡給您老賠個不是。不知老爺子您這一刀居的生意是否支持量身定做,依據在下的需求來鍛造兩柄利刃?”
“哦?量身定造?桌上的這些刀劍沒有入你法眼的嗎?你也只是看了其中的一柄軟劍,向下尋去或許會有你想要的。”
老人的言語打着太極般有些明知故問的說道。
“窺一斑,而視全豹,隨意取出的一柄軟劍,便足以說明老爺子的鍛造手藝確實是超凡脫俗。但畢竟是貼身所用的刀劍,還是應該適應着習武之人的習慣來略有改變爲好。”
經昨日蕭正國的提醒,蕭景謙對於呼吸頻率的關注大大增加。
既然老人的呼吸頻率異於常人,蕭景謙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將話語挑明,也不由得老人繼續裝糊塗。
“呵,習武之人。”
老人一聲冷笑卻也不在多說什麼,原地換上一身鐵匠服,走到鍛造臺旁去加工還未完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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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錘不斷的敲擊着殘刃,叮噹作響,老人一手揮錘一手持鉗,卻已不見癱坐在太師椅上與少年郎初次相見時出現的病態。
“爲你鑄劍也未嘗不可,但我一刀居講究的是以物易物,你既然請我出山爲你鑄劍,便要替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後帶着鑄劍所需的材料過來,再提你的要求。”
“兩件吧,晚輩可能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找尋材料。”
呵,笑話。
跟隨老人的步伐,來到這裡的本意便是想要換些鑄劍所用的材料回去。
而打造兵刃的地方,又豈會缺乏材料?
“好,兩件。看你容貌的十分年輕,應該還是個學生吧。”
老人手中的錘擊仍在繼續。
“是。”
“富家子弟?在市中心的那所貴族學習上學?”
“應該…是。”
“好。第一件事,我的孫女到了該上高中的年級了,我希望那所教學質量名列前茅的貴族學校,在下學期入學時有我孫女的一席位置。”
老人終於停止了手頭的工作,取出身旁的一號大碗,於一旁的水管處接滿清水,一飲而盡。
望子成龍?學籍問題?
這對蕭景謙來說似乎也不算問題。
記憶中,蕭正國在天啓市扮演的角色,可謂是手眼通天,安排一位適齡女童空降進入名額有限的貴族學校上學,應該不成問題。
蕭景謙爽快的應承下來。
“痛快。”老人擦了擦嘴角,不顧被汗水浸溼的衣襟,再次回到火爐便準備工作。
以往來此求劍的商人,都是削尖腦袋渴望光臨着一刀居的“二層樓”,但聽到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與自備材料的鍛造,卻是勸退了不少人。
少數硬着頭皮堅持下來了的人,在聽到老人希望孫女得到更好的教育這一簡單到不能在簡單的要求時,左思右想,反覆躊躇之際還是選擇了放棄。
卻也只有這個與故人分外相似的少年郎,十分決絕,一口應承了下來。
真像。
“你們學校有個叫譚默男生你認識嗎?”
老人重新投入工作中,雖重複着方纔的工作,但叮噹作響的聲音在蕭景謙的耳中聽來,卻是亂了方寸,敲擊的力度愈發沉重。
蕭景謙搖頭,表示否定。
“無所謂了。”老人有些虛弱的嗓音,透露着無精打采,緊隨其後的話語卻是令重生而來的蕭景謙神色出現了短暫的喜悅。
“第二件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什麼手段,希望你可以幫我懲戒一番這名叫做譚默的少年。”
“雖所犯之罪,罪不至死,但最好可以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