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出現了卡爾這個插曲,但結果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並且,似乎還更嚴峻起來。
因爲妮雅看到,當角蟒慢慢將龐大的沉重的身軀轉向他們這一側的時候,馬超竟然一直保持着右爪持鞭的模樣,一動也不動。可頭上的冷汗卻一滴滴滑落,嘴中更是發出了一陣讓人的牙酸的聲音。
妮雅這才感覺不對勁,當即上前將馬超手中的銀鞭抽出來時,才發現那條銀鞭在馬超的右爪上竟然劃出一道暗紅色的火星四濺。而當銀鞭真正抽離馬超右爪之後,馬超竟然才呼出口中那股氣,朝着那條角蟒發出一聲淒厲暴怒的嘶吼!
下一瞬,馬超的雙眼不可抑制被妖豔的血紅覆蓋,直接讓過妮雅,悍然朝着那條角蟒便衝了過去!
“馬超,你瘋了!”妮雅已經不知道自己喊出多少次這句話了,可這一次,她真的沒有看到馬超身上有半分傷痕折磨。
“沒用的,銀器對於我們血族的傷害,並不是只有灼燒那麼痛苦。”卡薩捂着左肩退坐在一株火油樹旁邊,從自己的行軍包當中取出一支試劑,用力刺在傷臂上。一針下去,她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嘶吼,然而本已有些虛弱的氣息居然就此穩住。左肩上隨即凝化出一股股如銀水一般的液體,最後赤紅的臉色才漸漸變得蒼白起來。
“銀器是血族的剋星,帶着詛咒的力量,可以直接融入我們的血液當中,將讓血液變成難以忍受的血毒。那種痛楚,彷彿整個身體都被燃燒起來。”卡薩虛弱地說出這句話,雙眼當中不時閃過一絲嗜血的紅光:對於吸血鬼來說,最快捷有效的療傷方法就是獲得鮮血的補充。這是天賦也是本能。而眼底血光的閃耀,說明她此刻正跟自己的本性做着強烈的鬥爭。
而妮雅看到這一幕,絲毫沒有半分猶豫,割開自己的左臂將鮮血送入卡薩的嘴邊:“我最多隻有三階能力者的實力,在這樣的戰鬥當中根本幫不上他的忙,或許這樣可以讓你儘快恢復一些……”
卡薩幾乎立時就要搶上妮雅的手臂,可就在她口中的獠牙已經凸顯出來時,她又猛然擡頭問了妮雅一句:“就爲了讓我可以幫上那個傢伙?”
“這個理由足夠了。”妮雅將傷口再撐開一分,主動將自己的手臂送入卡薩的口中。
卡薩擡頭又看了妮雅一眼,目光一時讓妮雅複雜難懂,語氣也一時變得晦澀低沉:“你這樣爲他付出,將來卻發現他與你根本不是同一路人,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妮雅一愣,原本沒有傷感浸染的臉龐一時有些觸動,她迷離了片刻,隨後望了一眼正與角蟒戮力拼殺的馬超,悠悠說道:“在這個動盪混亂的時代,一切都是未知的,不是嗎?”
卡薩起先有些不懂妮雅的這番話,不過壓制住體內血氣的渴望後,她就明白了妮雅的意思:“不錯,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我們都該更在意過程……”說罷這句話,卡薩再不猶豫,猛然一口咬上了妮雅那腕如皓月的手臂。
大量的血液被抽取,妮雅瞬間就感覺有一股暈厥感傳來。可就在眼前剛出現空白的時刻,她陡然感到手臂上那股生命流逝的幻覺遽然消失。而已經擡起頭的卡薩,竟彷彿吸足了頂級興奮劑的癮君子:“你的血液竟然充斥着濃郁的原力!如此甘美,竟讓我幾乎把控不住!”
話音未落,妮雅才猛然驚覺,卡薩那裸露左肩的傷洞竟不知何時已經復原。那白皙細膩的肌膚完全沒有半分傷痕存留的痕跡。假如不是皮衣上那處明顯的破洞,妮雅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而不待妮雅感慨,卡薩下一瞬直接就衝入了戰鬥圈當中,看她那迅捷的速度和閃耀的血刃紅光,好像她的實力非但沒有受損,反而更精進一分。不過,癱坐在地上的妮雅卻發現,馬超那裡的確有些不對勁,即便他這次仍舊悍不畏死、仍舊兇猛無畏,但妮雅卻敏銳觀察到,這十分鐘左右的廝鬥,馬超竟然一直沒有動用他天然的巨爪武器。
整場戰鬥下來,馬超其實一直處在空耗體力的狀態。雖然他進化之後的力量、反應速度和戰鬥意識都已不日而語,而不時突襲的舌頭也讓角蟒疲於應對。可角蟒一直佔據着主動壓制的地位,它隨意變幻身形和軀體的技能,總讓馬超在狂吼刺殺的一瞬,導致他的攻擊完全落空,體力進一步耗費。
從角蟒那根本看不清的一雙陰冷眼睛當中,妮雅確認自己看到一種叫做“戲謔”的光芒:是的,趕走一名高階能力者之後的角蟒,有着充足的理由戲弄這一隻驚醒自己美夢的喪屍。
可隨後卡薩的亂入,完全打破了角蟒的驕矜。面對那一襲比馬超手中要妖豔許多的利刃,角蟒微微後縮躲開馬超又一次徒勞無功的蠻鬥後,昂起頭顱在空中就化作五把陰冷的長劍朝着卡薩當頭劈下。很顯然,這一招角蟒受到了馬超剛纔空手爪銀鞭的啓示。
然而,一道赤紅色妖異的光芒紋路自空中呼嘯而出,就如同最具威力的炸雷,帶着耀眼優雅的猙獰,劃開了夜裡的冰冷空氣。只是轉眼之間,五支長劍一般的陰冷血肉,就在那道光芒之中一分爲二。在那絢麗詭異紋路的攪拌中四下飛散,地面頓時被染成了暗紅的顏色。
詭異的紋路光芒逐漸凝固,馬超也從這一震驚當中清醒。此刻他纔看清,卡薩手中的那柄血刃,竟然是與他手中完全一樣的武器。之所以兩者之間爆發出的威力如此天差地別,很顯然就是等階的差距。卡薩面色冷凝地再度揮舞了一下血刃,粘稠的血液立刻順着犀利的刃鋒灑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鮮紅色長線。
“看來,自我離去之後,你的原力一直只停留在量的方面,從未有過質的突破。”卡薩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可事實上,也只有她知道自己是如何艱難做出這絲雲淡風輕表情的:要知道,她在只有五階的時候,只是剛剛可以點燃血刃紋路的水平。
不過,卡薩認爲,既然馬超三階的時候就可以原力外放,那五階的他,自然也應該可以越階達到原力爆破的地步。
可馬超卻略有些茫然,因爲他發現,人類與吸血鬼在能力的走向上,好像出現了重大的分歧:雖然人類也有原力這個概念,但人類對於原力這種比較玄幻的東西,更多將它當做等階劃分的一種標誌。對於追求能力的源泉,人類更傾向獲得更多基因來擁有更多的能力;
吸血鬼卻好像沒有更多的異能者,他們反而將原力的運用發揮到一種精研的高度,來此來讓他們的能力越發純熟精湛——當然,這僅僅只是馬超直覺上的判斷。畢竟,他迄今爲止見到的吸血鬼,只有卡薩和那個神秘少女而已。
不過,眼下似乎不是太適合討論這個話題的時機,角蟒被卡薩一刀爆破重傷之後,猛然跌入黑沼水中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不斷翻滾,撲騰,掙扎着,轉眼間,整個沼澤就被角蟒攪亂成一隻蘊含着熾烈仇恨的黑色火山。而當角蟒再度悍然露出遍佈傷痕的軀體之時,馬超和卡薩都清楚看到,角蟒頭上那支尖銳的獨角又發出耀眼的灰白色光芒!
“怎麼辦?!”馬超猛然抽身後退一步,與卡薩站立成一條直線。
而卡薩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低聲罵了一句道:“無論血族還是人類,果然最討厭這種說進化就進化的異獸!”說着,她猛然凝身以待,準備迎接着角蟒最強力的一擊。可就在那灰白色激光再度射擊而出的時候,她愕然發現那道激光竟然不是衝着自己而來,而是她身旁的馬超!
這條角蟒,也有着不低的智慧,它明白先解決一隻麻煩添亂的蒼蠅之後,才能進入真正同水平的廝殺。而當馬超終於意識到那道激光的目標是自己時,他一時大腦完全空白,根本連躲避的時間都沒有!
“爆發你的原力!”卡薩飛身朝着馬超撲擊而去,看樣子,她竟想以犧牲自己的代價來救下馬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