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樣子我沒臉見熟人。”宋招娣抱着自己縮成一團,使勁擺着手,聲音像是從喉嚨口發出的,又嘶啞又費勁。
“我誰都不想見,不想見。我也不想去求她們,不想求。”宋招娣連哭的氣力都沒有了,“死就死吧,我早就想過了,可能這就是我的命。”
宋雪恨鐵不成鋼盯着她,“你!”
真是個傻大姐,一直都這樣傻,以前被馬桂蘭欺壓,活得毫無自我。
現在馬桂蘭都死掉一年多了,依然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宋雪恨恨從廚房裡走出去,氣得面色鐵青。
滕子良迎上前來,皺眉問道,“她那邊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無論我怎麼勸都不敢上去。身體是個殘廢,心也是,沒用了這人。”宋雪一臉冷漠開口,“這種人帶去京畿也是累贅。”
“那把她趕走?”
宋雪猶豫了下,“先等等。”
這人雖然廢的不能再廢,可到底還能做點普通家務。
宋雪想起,要是把宋招娣趕走,以後隊裡這些繁瑣的雜活,說不定就要落到她自己頭上,隨即便打消這個念頭。
“我頭有點疼,先進去休息會兒。”宋雪冷着臉說話。
“好,等下讓宋招娣弄好吃的,我叫你。”
“還有什麼吃的,昨天就只剩一把野菜了。”宋家寶跨進門罵罵咧咧叫,“宋招娣人呢?趕緊讓她上樓給我討點吃的過來。”
宋雪本想進房的腳步微微一頓,停留在房門口轉頭看向宋家寶,“家寶,我剛勸過大姐了,她說不願上去乞討,要不你再進去勸勸她?”
“她還不願意?誰需要她願意不願意??”宋家寶氣沖沖跑進廚房,哪是去勸宋招娣,而是闖進去便一頓拳打腳踢。
就像往常一樣,把他姐痛打一頓,叫囂着逼她上樓。
“你別以爲媽死了就沒人能管你了?宋招娣我告訴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趕緊上樓給我討吃的去,討不到你別回來。”
“媽說的對,你們這些女的就是賠錢賤貨,生來就沒有半點用處。”
宋雪站在廚房門口,聽着這罵聲忍不住皺皺眉頭。
宋家寶一口一聲女的賠錢賤貨,把她也給氣到了。
只是現在不想跟這傻瓜蛋子去計較,還是打服宋招娣讓她上去討要吃食比較重要。
要不然她們全都得餓死在這,別說爬去京畿了,根本連這片水域都出不了。
宋招娣被痛打一頓遍體鱗傷,本想死撐不上去,可最後連父親宋匡也加入雙打戰局。
宋招娣沒有其他辦法,只能耷拉着腦袋與肩膀,被人用力推出門。
她剛走到樓梯上,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肉湯香味傳來,五臟廟跟打鼓似的“嘰裡咕嚕”鬧了起來。
她餓的蜷縮起身體,靠着樓梯坐下,把頭埋進雙膝,默默淌着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什麼了,似乎從自己一出生就是個錯。
就因爲性別爲女,她錯了麼?
可她完全不想從她媽肚子裡出來啊,誰給過她選擇的權利了麼?
打小爸媽就告訴她,家裡一切東西都是弟弟的,包括一塊磚一片瓦,全都跟她沒關係。
她長大後得努力回報這個家,必須儘可能地賺錢供弟弟上學消費。
因爲她是姐姐,她不能爭不能搶,一切都必須得讓。
從小到大宋招娣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每次看父母逛商場給弟弟買各種名牌鞋子名牌運動裝,她都非常羨慕。
她都是撿領居家姑娘的衣服穿的,每天要洗衣做飯幹家務,每週只能吃一次肉,蛋也不能多吃,導致她從小到大都非常削瘦,整個人幹黑幹黑的。
因爲冰箱裡一切吃的都是弟弟的,不是她的。
現在末世了,她甚至覺得還不如以前過得好。
至少以前可以飯飽,哪怕吃的不是有多豐盛吧,至少能填飽肚子。
末世後他們過的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她現在甚至有點懷念媽媽在的時候,如果媽媽在,看到她此時此刻的境地,會不會心生一絲絲心疼呢?
“誒你幹嗎呢?坐這裡幹什麼。”幾個守在樓梯口的沽上基地倖存者,早在宋招娣一瘸一拐走上來就發現她了。
見她一直團縮着坐在樓梯下方,他們都顯得很是意外。
“你是,謝隊長的那位堂姐吧?”其中一人衝宋招娣點了點頭。
宋招娣沒吭聲,依然縮着腦袋,儘量隱藏自己身形。
“不用管我。”半晌,她才小小聲說道,“我就只想在這坐一會兒。”
放空大腦的感覺十分舒服。
這樣她就不用去想宋家寶那張恐怖的臉。
她沒有討到食物,下去還是會被打吧?
家寶的拳頭太硬了,她感覺自己很可能被打骨折,現在連呼吸都有些費勁,胸口隱隱作痛。
“誒,你還好吧?”那人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這姑娘看着比他們這羣沽上基地的難民都淒涼好幾倍啊……
沒對比沒傷害,這麼一對比,沽上基地倖存者明顯感覺出來,自己一行人跟着別人強者上路,一路得有多幸運。
被謝隊長訓斥威脅甩刀,跟眼前這姑娘一比較,感覺那都不叫什麼事兒了……
畢竟人謝隊長還是拉着隊伍,一路兢兢業業護送他們至此。
雖然路上也頻繁出意外,但傷亡率卻極低極低,很多傷患受了傷也能很快被治癒系異能者救回來。
他們跟着大佬至少能吃到肉喝到湯,眼前這姑娘看上去餓的快虛脫了……
“噗通。”說虛脫就虛脫,宋招娣一下歪倒在樓梯上,後腦重重磕了下去。
“誒,誒,誒你沒事吧?”幾個沽上基地倖存者急了。
前面那人急忙說道,“你,你們先看着她,”我上樓找謝隊長他們。”
片刻後,玉天風皺眉收回診療器,“她全身多處骨折,得讓治癒系過來治療下。”
“腿傷和手傷當時應該沒經過系統治療,應該沒人處理過她的傷。這種陳年舊傷現在也沒辦法了。”
宋友愛長嘆一聲,“等她醒了問問怎麼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