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烤肉聲響起,田剛賣力地剪着肉塊,坐在對面的邱雪冷不丁搞了個小小的惡作劇,他受用又配合地發出困擾的動靜,捉弄成功的邱雪咯咯直笑,兩人間的氛圍與尋常小情侶無異。
“好開心。”邱雪笑盈盈的,眼裡的甜蜜和喜歡多得要溢出來,“一想到之後我們還能一起做很多很多事情,就覺得特別幸福。”
“誒,是嗎。”田剛應着,把烤肉夾到更靠近她的那一邊,“嗯……比如什麼事呢?”
“唔?”邱雪歪歪腦袋,扳起手指,“去遊樂園啦,去逛街啦,穿情侶裝之類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的事啊。”田剛頓了頓,笑着點頭,“嗯,我也很想一起。”
邱雪留意到他的反應,眨眨眼。
“‘這樣的事’……難道說,你在想什麼別的事嗎?”她表情俏皮又狡黠。
“啊、嗯,沒有沒有。”
田剛頓時心虛地移開眼,慌亂辯解,“那些,嗯,那些也太早了,太早了!現在還不合適,我不是在想那些不尊重你的事……”
“我覺得還好啊。”邱雪說。
“……哎?”田剛一愣。
畫面直轉入夜,聚焦到超市收銀臺旁的成人貨架。田剛滿臉窘迫,把東西放到櫃檯前後都沒有擡頭,急匆匆掃完收款碼後便將口香糖般的盒子揣進口袋,出來時還差點撞上自動開合的玻璃感應門。
暖黃色的路燈下,田剛和邱雪牽着手向前走,誰也沒有出聲,曖昧的氛圍一如無形的絲線相互纏繞,結成一張暗流涌動的網。
窄小的電視屏幕裡播放着無甚意義的爛俗脫口秀,兩人的心思都不在這上面,並排坐在沙發上的身體越靠越近,唯有眼睛還佯裝正經地直視前方。
沒過一會兒,邱雪主動偏過頭,他們順利地接吻了,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觸。隨後鏡頭下移,田剛的手暴露出幾分急色的本質,又立刻慫唧唧地從邱雪身上彈開。
“咳,對不起。”他侷促不安地轉回身,面向電視的方向。
有色心沒色膽,只差臨門一腳卻垂頭喪氣,爛泥扶不上牆說的就是我這種傢伙啊……
田剛正挫敗地想着,邱雪的手柔柔覆上來,抓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胸口。
“去洗澡嗎?”她聲音綿軟,輕輕發問。
……
期待已久的香豔情節總算要上演,賈斯帕被吸走注意力,沒再那麼坐立不安。
方纔他也試探着看向了達蒙和羅伯託,但那兩人意外的冷靜,彷彿完全沒有從“何冶霸凌莫森和曹昊後遭到報復”的劇情裡意識到什麼,這不禁讓賈斯帕感到迷惑,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疑神疑鬼。
達蒙並未留意到賈斯帕的眼神,他當然有在關注情節發展,可科爾頓和電影角色能比嗎?電影是電影,一切都是劇本,現實中的科爾頓有多怯懦膽小他是最清楚的,因此渾然不懼。
此時見田剛和邱雪赤裸着躺進被窩,達蒙還吹了聲口哨。
稀里嘩啦的響動傳來,田剛擺弄着安全套的外包裝盒,從拆盒到取出東西都透着股顯而易見的狼狽和生疏。
大家都懂的小圓圈很快出現在他手裡,被翻來覆去地研究。
“……應該是那邊朝上?”被子裡的邱雪探頭過來。
“噢,嗯。”背對着她的田剛胡亂把手縮回被窩裡,被面蛄蛹幾下,顯然是戴上了。
邱雪蹭了蹭枕頭:“你不會……是第一次吧?”
“啊?不是不是。”田剛立即否認道,接着沉默兩秒,“……對不起,我就是處男來着。”
邱雪輕笑出聲,笑容裡不見鄙夷,只有甜絲絲的柔情。
她湊過來,從背後抱住了田剛的肩膀,埋頭親親他的脖頸。
鏡頭切換到室外,沒有星星的夜幕下,小公寓的陽臺亮着燈,燈光隔絕在薄薄的窗簾後,畫面在抖,嬌聲陣陣。
羅伯託嗤笑,正要開口嫌棄導演偷懶,大屏幕的左側突然出現一個淺棕色的後腦勺,把他嚇了一跳。
焦點順勢移到了不速之客身上。
是莫森。
他微微擡頭望着那扇遮蓋了一室春光的窗戶,背後是虛化模糊的交通燈,一張臉在晦暗的光裡若隱若現,眉間鬱結、微凸的眼瞼、凹陷的臉頰和極爲滄桑的法令紋皆加劇了這份恐怖。
一輛車從他面前的小路駛過,中遠景也終於揭示了莫森的位置——他就站在邱雪家樓下對面的街道。
一個既定事實隔着銀幕拍在觀衆臉上:
田剛和邱雪被盯上了。
莫森邁開步伐,帶着細微的搖晃離開了此處。與此同時,一陣宛如梵音卻異常怪誕的吟唱從極遠處飄來,音量越來越大,似惡鬼漸近。
方纔還面紅耳赤的科爾頓迅速被攫緊心臟,他猛然驚覺,這部電影在這之前都只有自然的環境收音,現在竟是第一次播放背景音樂。
一行白字全無徵兆地出現在屏幕中部左側,浮在陰沉的夜色中。
“白晝之雨”
影片將近過半,片名才徹底顯現在觀衆眼前。
莫森繼續向前走,身邊時有車輛經過,他融進昏黑的街景,在詭異古怪的吟鳴裡走着,走着,像“恐懼”的代名詞。
白字消失又復現。
“莫森”
“秦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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