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兩週一次的調班,大家可以休息一整天,直接準備星期一的晚班。
一大早曾銳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宿舍,來到了天地網吧剛坐了沒一會兒,穿着呢子大衣腳踩着高幫皮靴的羅摯旗便坐在了他身旁。
又是啥也沒幹,一整天就在網吧度過的曾銳在黃昏時買了兩個煎餅果子,便大步流星的走回了宿舍。
可剛走進宿舍時就發現一大幫同事圍在自己的宿舍門口,好不容易擠到門口剛往裡頭瞅了一眼的曾銳,驚訝的手中的煎餅掉在地上還不自知。
房間內雜亂不堪,桌子椅子以及衆人的個人用品散落一地,地上的點點血跡也說明遇到問題的嚴重性。
曾銳通過旁人打聽才得知,下午時數名刀手直接衝進寢室,朝着正在牀上休息的戴開明羅玉淳一頓亂剁後直接離去。
要不是隔壁寢室的哥們過來借打火機發現的及時,兩人恐怕光流血都得流乾。廠醫第一時間就將兩人送完了醫院搶救,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度過危險期。
現在這事兒廠裡頭領導都已經得知,並且高度重視,派了專人去醫院陪同並積極配合治保局的同志調查此事。
曾銳陰沉着臉趕往了醫院,外人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回事,但是曾銳十分清楚,當下他也不想跟廠領導彙報,只想趕緊看看戴開明和羅玉淳的情況如何。
等曾銳趕到醫院時,戴開明與羅玉淳纔剛剛手術結束脫離危險期,正在icu病房內靜養,禁止任何人探望。
兩個人總共身中十九刀,這就是鐵人也經不起這樣砍吶!
曾銳恨得咬牙切齒,這事他倒並不是很怪行兇者,因爲換位思考,如果是他自己站在那個角度恐怕報復起來會比他還狠。
他恨得是李志勇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自己又沒有能力去處理,最後害了自己這些朝夕相處的兄弟。
他在病房門口坐了一通宵。第二天一早,他上下眼皮打架剛準備站起來去洗漱臺洗把臉時,看到一名男子裹着軍大衣帶着口罩輕手輕腳的來到病房前瞄了一眼之後,與護士站的護士聊了幾句便急匆匆打算離去時。
曾銳快步跟上,在樓梯間裡一把扣住了軍大衣男子肩膀,反手一拽把人拉到身前,一把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
緊接着朝着他面門一拳打去,軍大衣男子猝不及防的捱了一拳之後,曾銳又是一拳。
這時軍大衣男子,才伸手抓住了曾銳的手腕。
曾銳毫不猶豫的又是一腳踹了過去低喝道:“你踏馬有種做事沒種擔責!惹不起就不要去惹!你告訴老子,現在事情變成這樣怎麼收場!”
軍大衣男子正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李志勇。
“我自己會去處理的!”面對曾銳的質問,李志勇硬着脖子回道。
“你處理?小戴和柺子被砍了十九刀昨晚才搶救過來,你怎麼處理?你告訴我,你怎麼處理!”
曾銳指着李志勇的鼻子罵道,事情整到現在這個程度曾銳對他自然也沒有半點好臉色看了。
李志勇一把甩開揪在自己領子上的手,沉聲喊了一句:“我說了我會處理,我就一定會處理!不需要你管!”
接着低着頭急匆匆邁步走出了醫院。
曾銳一直在醫院待到了下午五點,戴開明羅玉淳也從icu轉到了無菌病房,但他還是不能探望,只得趕忙回去上晚班打算下班之後再過來。
剛走出醫院大門,曾銳便感覺身後總有眼睛盯着自己。這是他在貧民窟摸爬滾打早已經養成的習慣,但凡有那麼一點不尋常他總能夠清晰的捕捉到。
他在醫院門口的攤位上掏錢買了兩根油條,邊啃邊看確實也沒有發現異常。但心裡的預感仍然十分強烈。
啃完油條之後,曾銳擦了擦嘴低頭環顧左右,朝着華新廠的方向走去。
剛剛離開了大馬路快靠近街邊時,突然三臺小轎車如離弦之箭一般朝他撞了過來。
老舊馬達刺耳的轟鳴聲近在耳邊,曾銳顧不上反頭,就開始朝着巷弄裡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狂奔而去。
咯吱一聲,三臺小轎車停在了巷子口。
當天在大排檔那名領頭的壯漢迅速下車,頭上包裹着繃帶是他之前留下戰鬥的痕跡。手裡拿着一把自制火銃朝着曾銳直接扣動扳機。
“給老子低頭跪好!”
槍一響,曾銳下意識貓腰躲過,朝着小巷裡一路猛跑。身後十餘名刀手在領頭壯漢的帶領下緊跟其後。
這附近曾銳壓根就沒來過,在巷弄裡左竄右竄完全屬於無頭蒼蠅四處亂撞。
跑了三四分鐘之後,曾銳停下了腳步大口喘着粗氣,面前是一堵三米多高的圍牆,不經意間他已經陷入絕境。
曾銳遲疑了大概不到三秒,一腳蹬地,整個人高高躍起,踩着一樓的空調外機,雙手向上一把抓住了二樓的防盜網。
整個人就如同吊雙槓一般爬到了防盜窗的末端,雙手奮力向前一蕩,好似人猿泰山一般飛過了那三米高的圍牆。
落地之前他努力蜷縮成一團,借勢在地上滾了兩三圈之後立馬爬起,全套動作一氣呵成,這一堵三米多高的圍牆唯一給他造成的困擾僅僅是崴了崴腳。
身後追過來的對夥剛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一個個都傻了眼。
站在領頭壯漢身旁的一名刀手冒着大鼻涕泡,有些迷糊的問道:“大哥咱還追嗎,這對夥不是人猿泰山就是蜘蛛俠,咱追上了夠嗆能整過啊!”
領頭壯漢也有些懵逼,但很快反應過來之後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大鼻涕的脖子上,怒罵道:“人家他媽一個幾把工販子都能飛過去,你一個拿刀掙錢連這點事都辦不了,你衝我嚷嚷個什麼勁?”
捱了一巴掌的大鼻涕顯然有些委屈,摸着脖頸處小聲嘟囔道:“這我拿了賣命的錢,也沒有雜技團的本事啊!”
領頭壯漢掃了一眼身後的弟兄們之後,吩咐道:“二狗你帶人從後頭包抄,我和鼻涕從這兒堵過去。三哥捱了打連梟哥都生氣了,這事都過問了,能不能辦都得辦了!”
說着第一個踩着空調外機向上攀爬,見領頭壯漢跳了過去之後,大鼻涕泡一咬牙也跟着爬了上去。
並在嘴上罵罵咧咧的說道:“這踏馬當把槍還得會特技演員的本事兒。”
結果一個不留神從圍牆上橫絆下去,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廢物!”領頭壯漢罵了一句之後,帶頭再次追了上去。
慌不擇路的曾銳又跑了十來分鐘之後仍沒有繞出巷弄,顯然這一通瞎跑把他自己都有點繞暈了。
這一番持續的高強度體能運動對他這麼一名已經年滿二十五週歲的成年男子,也屬於超負荷狀態了。
曾銳撐着牆上氣不接下氣,只感覺肺都要炸了,雖然眼前還沒有人追上,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沒能跑出巷弄就還沒有脫離危險。
他扭頭一看,發現距離自己左手邊的二十米處有一個垃圾站,擺放着大大小小的幾個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