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書記稍稍停頓,端起茶杯輕輕地茗了一口,他需要給徐廠長留足思考的時間。對於自己這位老搭檔徐廠長直來直往的性格他比誰都要了解,他沒有一口反對的事兒就說明還有操作的餘地。
其實老夥計的話徐廠長聽到心裡去了,可他自己現在也有些騎虎難下。之前在彭局長面前咬死不鬆口,可現在還沒過二十四小時就要被架着把自己說出去的話收回,這讓他一個極要臉面的人十分難受。
但是職工們不工作就不會有產出,那自然也沒有收入。爲了三個職工卻要讓上千職工吃不上飯,孰輕孰重徐廠長很難抉擇。
“你作爲我們華新廠的廠長,我們提的是建議,至於如何採納決定權在你。老徐,你要記住咯,也許我們個人意見會產生分歧,但在關於華新廠的問題上我們永遠站在一塊兒,支持並擁護你做出的決定!”
書記擲地有聲的說道。
徐廠長神色有些凝重,但還是朗聲說道:“關於今天我們廠裡的事兒,我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我也一定會想辦法堅決,保證明天能夠恢復生產。也請大家安撫好我們的職工,讓他們安心工作,目前的困境很快就會解決的,散會!”
所有人離去,會議室裡只留下了徐廠長自己。
如果說一開始,書記的話讓老徐有些動搖的話,那書記接着說的話則是讓老徐不得不做出放棄戴開明羅玉淳曾銳三人的決定。因爲華新廠已經不是那個只有幾十個人的小作坊,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施展自己的才華與抱負。
人到中年的老徐同樣有自己的家庭,子女與愛人,他已經深深的明白責任二字有多重。他也知道因爲自己的任性決定,會給上千個家庭帶來怎樣的災難。他確實整不過李梟那羣城西的地賴子,他慫了也認輸了。
雖然心裡有些愧疚,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自己是一廠之長必須要做出取捨,即便是很難卻也不得不做。
可命運有些時候就會顯得特別離奇,原本事情到這兒就已經算是全部結束了,可因爲一個很小的事兒卻爆發出了後頭一連串的矛盾。
老徐算是英雄一生,從白手起家到接下重擔將華新廠一步步做大做強到最後的收歸G有制,可以說他這一生正是底層工人傳奇奮鬥史。他始終在努力向上爬,一步一個腳印,攀向更高的頂點。
唯一的一點瑕疵,便是生了一個不太如意的兒子。小徐從小家境優渥,再加上父親忙於華新廠的工作,在教育上起到的作用極小。而他的母親正是應了那句古話慈母多敗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應有盡有的生活條件,也讓小徐養成了暴戾乖張誰都不服的性格。
而正在老徐準備讓行政起草這一次的處罰決定時,他媳婦打來了電話。
在電話裡她哭哭啼啼的跟老徐說,小徐在城西讓人家打了,此刻正在城西醫院三醫院搶救。
老徐讓她不要擔心,說自己很快就會過去,同時眉頭緊皺拳頭緊握,手上青筋暴起。很顯然,如果說之前陳局長李梟一派用政治手段或是通過拉攏排擠等方式,逼的自己無可奈何咬牙人數的話。那對自己兒子出手,則是變成了這件事情爆發的導H索。
家庭是老徐在末世中生存唯一的羈絆了,若是連家都沒了,那老徐自然也就無所畏懼了。
氣憤不已的徐廠長,先是叫停了曾銳四人的處理結果辦理,然後態度堅決的囑咐了行政和人勞:只要自己還是華新廠廠長一天,那就沒有人能逼迫自己做出任何決定!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邁向停車場,決定驅車前往城西。
去往停車場的路上徐廠長越想越氣,從兜裡掏出手機直接撥打了陳局長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二話不說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社會的蛀蟲就只會玩一些下三濫的招式是嗎?行,你告訴李梟,這事從現在纔剛剛開始!逼的老子沒路走了,誰踏馬都別想好過!老子活着一天,我廠裡的員工就沒人能動!”
那一頭接電話的陳局長兩眼懵逼。因爲在他心裡想:大家都曾在體制內幹過,那一些規矩都應該懂纔對。自己雖然只是站在臺前的人,可也能想到背後的大人物會用什麼樣的手段整老徐。這事兒也許是陰險了一下,但也稱不上下三濫啊!
至於整李梟?那跟自己也沒啥關係啊,雖然兩人勉強算是一個陣型的,但完全沒什麼太多的接觸啊!
管他呢,陳局長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攬事兒,人家徐廠長既然狗急跳牆要找李梟的麻煩,那我打個電話給李梟就完了唄,何必鹹吃蘿蔔淡操心。
兩人通話結束後,坐在辦公室裡的李梟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先是華新廠的員工給他打了電話將徐廠長的原話轉達了一遍。
緊接着陳局長又添油加醋的把剛剛徐廠長打電話說的話轉述給了他。
在他看來開除曾銳四人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對他來說並沒有太多好處。無非是三哥爭口氣,也讓外頭的人都知道我李梟的人你們得罪不起!
但歸根到底,這事兒並不會產生任何利益,所以他並不是很放在心上,本想着打個電話給自己的關係這事兒就算是辦完了。
可沒曾想,越找麻煩事兒越多,現在更是被人指名道姓的罵了娘,那威脅到了自己頭上來了。那依他李梟的性子絕對忍不了,一個工廠廠長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這事要傳出去了,那以後他這活還怎麼幹得下去?
這事要辦,而且一定要快!得讓人知道得罪我李梟的下場。如此想到的李梟很果斷的向三哥命令道:“既然他姓徐的把自己當個人物,說只要他在位他活着這事兒就辦不成,那就讓他沒!立刻,馬上去辦!”
接到命令的三哥聞聲而動,他本來就是三哥手下專門負責處理這一類事務的人,既然是他的本職工作,那他自然是責無旁貸。
當下便安排人過去,打算給徐廠長製造一起交通意外。既然是大哥吩咐的事兒,那就必須辦的漂漂亮亮,養了一個多月的他決定自己親自到場督戰,立求圓滿完成任務。
而另一頭坐在君威車上的徐廠長沒有急着出發,他對這一次陳局長李梟等人的報復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規劃。他也明白要想以自己的能力將他們這一夥人絆倒很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有所顧慮而人家無所顧忌。
於是他在手機通訊錄上翻了一陣之後找到備註小林的人之後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