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一羣傻波依……”
“嗯？”
張肅摸了摸有點癢的眉毛，正準備說話就聽到爲首那男人一聲冷笑，至於罵人的部分被他直接忽略。
“你好像不服不忿，剛纔說我們要被屍羣吞沒來着是嗎？”
張肅走到男子面前，問道。
“哼哼，你別跟老子牛逼，好吃好喝拿出來供着，我興許還能給你們求求情，不然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等着喂喪屍吧，哈哈哈！”
男子桀驁不馴的大笑，把腦袋偏到一邊，雖然被壓在地上，但好像他纔是高高在上的那個。
“虛張聲勢是吧，我現在就送你下地獄！”
楊信齊怒從心頭起，拔出武器就想給地上的男人腦袋來個對穿。
“先別衝動！”
張肅一擡手，止住楊信齊，雖然剛纔有普通成員在喊，說他們知道丁韋的情況，人爲了求一條活路什麼話都說的出，不可全信。
他緩緩蹲下身子，正準備好好拷問一下面前男子，就聽得後面趴着的人羣當中有人喊話。
“張大哥，把這些畜生都殺了吧，我們真的知道很多情報的，都告訴你們！”
張肅耳朵一動，略感熟悉的聲線，他擡頭看去，很快便找到說話的人，看不到臉龐，從身形上感覺很陌生，但從對方語氣可以感覺出跟自己有些熟悉？
“廢物，你亂說什麼東西，哈哈哈，喊話這人是一個斷胳膊瞎眼的廢物點心，在營地裡屬於吃屎的，你覺得這廢物能知道什麼？你就聽他的吧，一聽一個不吱聲，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假扮丁韋的男子聽見後面人說話心頭一慌，但仍保持嘴硬的態度。
“這麼些位爺，我們真的什麼都知道，正義使者都是惡魔，我們只是他們的奴隸，相信我們吧。”
又有人說話，聲音是有些沙啞的中年婦女。
正義使者的行爲站在哪個立場來看都非正義，玩反差丁韋很有一手。
“我們都是被逼無奈啊……”
“救救我們，我們把他們的惡行都告訴你們。”
“丁韋把一大車物資藏在開發區啦，我們都知道路，我要帶路……”
“你知道尼瑪，黑燈瞎火你能看清狗比？”
隨着兩人開口喊話，更多人開始叫嚷，新一輪爭吵再次開始。
張肅這一次沒有阻止罵戰，他和於文對視一眼，這就是靠壓迫和恐懼控制人的下場，一旦出了問題，不要說維護身後的勢力，毫無凝聚力和歸屬感，給把槍第一件事就是幹掉曾經的壓迫者！
唰，噗……
“啊！”
“啊啊……”
張肅懶得喊話讓人安靜，抽出隨身攜帶的軍刀，沒有任何話，一刀劈在爲首那人大臂，當場卸掉一條手臂，血灑五步，跟着胳膊一起掉落的還有部對講機！
不用橘舞櫻幫忙探測情緒，他從幾名戰鬥人員眼中陰森的目光中都看出了濃濃殺意，既然有人說知道情報，這種傢伙沒有留着的意義，但可以先利用一下。
效果非常好，一刀斬之後，除了被砍斷手臂的倒黴蛋，其他人都不說話了。
張肅撿起地上血呼呼的對講機，拿出自己聯繫丁韋用的那個說了兩句，結果從砍掉手臂那人腰部響了，於是笑笑，道：“看來這個是跟丁韋聯繫的吧？”
“你休，休想讓我告訴你一個字！”
男子跟當初的大根有一拼，骨頭很硬，也可能是想到反正都斷了條胳膊，生死看淡。
“行，沒事，我也不急！”
張肅把對講機往自己口袋一插，也不急着聯繫丁韋，擡腿把地上的斷臂給踢開，對人羣道：“剛纔喊我張大哥那個，年輕的，擡起頭我看看！”
“好人兄弟，這呢，剛纔是他喊的！”
潘國樑開口搭腔，同時鬆開壓着身下男子脖頸後面的手臂。
“是我，張大哥……我是田凡，住你們家前面一棟的田凡，還記得我嗎，咱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樓頂，你扔手機救秦大哥！”
力道一鬆，田凡得到了一定的自由，努力擡起頭看向黑暗之中走向自己的身影。
“田凡……”
張肅微微擡頭看向漆黑的天花板，一張熟悉的面容映入腦海，同時一段記憶涌上心頭。
“天吶……”
鄭欣妤驚訝捂嘴，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災難爆發之初有過幾面之緣的鄰居。
“老潘，給他鬆開。”
張肅擺擺手，示意讓潘國樑先起來。
“好嘞，來，起來講話！”
潘國樑利落的站起身，接着還一把將田凡給拉了起來，但他並非好心，只是換了一種方式鉗制田凡，不讓他搞事情。
田凡根本沒去在意潘國樑的動機，逆光下他只能看清楚張肅的黑影，聲淚俱下道：“張大哥，我，我……”
“你受了不少委屈吧，來，先講講到底怎麼回事？”
張肅見田凡瞎了一隻眼，還斷了條胳膊，他記得段五湖提及田凡的時候他還沒變成這樣，想必這段日子不輕鬆，但是在安慰了一句之後直奔主題，寒暄的話可以等之後再說，他甚至都還不知道田凡到底是敵是友。
“廢物，你特麼要是敢亂說，韋哥一定不會放過你，你等着被扒皮吧！”
“喂喂喂，你們是不是中世紀來的野蠻人啊，還扒皮是吧，老子抽死你！”
趙德柱掄圓了胳膊，一巴掌抽在叫嚷的人臉上，打得那人悶哼亂叫。
“把那些人的嘴巴全部封上，拉到東頭的廁所關起來！這些人也都帶走，分開關！”
張肅吩咐一聲，接着對田凡道：“說吧，在這裡沒人能威脅到你。”
“小凡，救我們啊，告訴他們，我們不是壞人。”
“是啊，田凡，我們可沒虧待你啊。”
“一羣煞筆，他已經背叛你們啦，哈哈哈，都等死吧！”
……
“張大哥，這……他們……”
“你先別管他們的事情，暫時還不會處置，說吧，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張肅擺擺手，心裡話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替別人說情，想得太多了。
“是是……張大哥，丁，丁韋他引了好多喪屍，他，他打算把喪屍給引到這裡來！”
田凡有些焦急的說道。
“哈哈哈，他說的對，你們等死吧，二十分鐘，只要二十分……”
邦邦。
“二尼瑪的個比，膠帶拿來！”
豈料，田凡的話很快得到迴應，是一名被拉走的正義使者，趙德柱氣急敗壞給了他兩拳，接着親自用膠帶封上嘴巴，纏得有些用力過猛，鼻子都被堵住了，最後用指頭扒拉出倆眼讓他出氣。
張肅蹙眉，這丁韋確實瘋狂，如今喪屍強如狗，他居然敢隻身犯險去引屍羣，但有件事他不明白，於是問道。
“按你這麼說不對啊，屍羣來了你們這些人不也都會遭殃嗎？那他們爲什麼還願意聽丁韋的？”
田凡面色焦急的搖搖頭：“不是這樣的，他們過來是打算直接拿下這裡，如果能拿下，丁韋就會把喪屍給引走再過來，如果這邊出了意外，就引喪屍來攻擊這裡！”
“至於他們怎麼躲避喪屍，我不太清楚，沒聽他們說起這些事情，或者他們壓根就不躲？”
田凡臉上表現出疑惑。
“好一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於文沉沉開口，末世下人性扭曲不奇怪，但扭曲成這樣也太離譜了，明明大家有和平共處的方式，非要你死我活才罷休，腦回路奇葩。
張肅捏了捏眉心，來回踱步走了幾個來回，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了，半天多的時間，大家經歷了太多，但顯然事情還沒有結束！
“老譚，去通知所有人起牀，準備迎戰喪屍！”
之前裝傻子跟瘋子演過一次戲，如果不是自身超強的武力，已經一敗塗地，張肅這一次決定不再跟丁韋做任何談判，他要引喪屍就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好！”
譚華珺點點頭，抿着嘴走了。
“田凡，現在沒時間跟你敘舊，三個問題，第一，剛纔說丁韋藏了一車物資，你知不知道在哪，第二，丁韋大概在哪裡，第三，你們這些普通成員究竟是不是跟那些瘋子一夥的，從後往前，一個一個回答！”
田凡楞了一下，凍僵了的腳丫子在爛鞋子裡動了動，嘆氣道：“張大哥，我們這些人在絕對正義就是牛馬一樣的存在，不，都不能說是牛馬，就是純純的中世紀奴隸，喪屍的危險是沒了，但正義使者帶來的威脅更大，你知道我們下午棄城逃跑的時候有多少人嗎？
八十多，當時一共有八十多人一起逃命，現在就剩下二十多人了，有一部分是真的沒辦法，被喪屍包圍了，還有一半左右都是被他們給害死的，就爲了擋住喪屍，直接打斷他們腿就扔路上，太慘了……”
回想起下午的經歷，田凡心頭一陣發緊，臉上浮現出極其痛苦的表情，他知道正義使者很冷血，但沒想到會冷血到這個程度。
張肅儘量的去感受田凡的情緒，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但用他自己的方法也能感受到田凡語氣中的絕望，人數信息跟他從之前那些人口中瞭解到的相符合。
“我們都是從一個廠區逃出來的，我們也都算是絕對正義的人，但如果說是不是跟他們一夥的，我堅決不是……”
田凡咬牙切齒的說道，接着話鋒一轉，都不用張肅提醒，指着東南方向道：“我們來的時候是從港城大道上面撞見了一大羣喪屍，丁韋也是從那個時候離開車隊的，當時他開車往民族路走，我只知道這麼多。”
“港城大道，民族路……”
張肅輕聲唸叨，腦海中自動浮現出秦城市區地圖，他曾經到處跑着送貨，對市區相當熟悉，很快就在腦海中建模出了3D景象，但考慮到引着喪屍到處跑，不確定性太大，要抓住丁韋的難度不小。
“老公，別往外跑了，黑燈瞎火的，咱們就堅守在這裡，那瘋子要敢冒頭就一槍崩了他，再多的喪屍都不怕，你別去冒險！”
鄭欣妤走上前一步，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天穹，她真怕張肅一生氣，開着車就去找丁韋晦氣。
“我認爲欣妤的提議很不錯，張先生，如今的丁韋惶惶如喪家之犬，窮寇莫追啊。”
於文也開口勸說。
張肅回過頭古怪的笑了笑，道：“我只是計算一下他會從哪個方向過來，這大黑天的，我纔不會傻乎乎的跑出去呢，放心放心。”
真的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
如果不是兩個人勸他，他真就打算去堵丁韋。
“你是……欸，你是那個鄭，鄭欣妤，你們都活着，真是太好了。”
田凡聽到鄭欣妤說話，又聽到另外一名大叔喊她名字，一下回憶起當初見面時候的場景。
“嗯嗯，我活着的，當時跟我們一起的鐘筱珊也活着，還有段老師也跟我們在一起噢！”
鄭欣妤見田凡還記得自己，歡快的說了兩句。
“段老師還活着？真的嗎，太好了，太好了，我還以爲他和餘諾姐遇難了，段老師活着，那餘諾姐應該也沒事吧？”
田凡僅剩的右眼中冒着光，聽到昔日同伴的消息讓他十分興奮。
篤篤篤，篤篤篤……
正在這會，樂購商城內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譚華珺將張肅的命令下達下去，所有人員都緊張集合。
“咳咳！”張肅咳嗽了一聲，打斷閒聊，道：“你還有第一個問題沒回答我。”
“噢，噢，對！”田凡下意識想撓撓頭，發現完好的右臂還被身後的人卡着，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道：“今天下午，有人開了一輛半掛車回廠子，據說是推掉了一個倖存者營地，裡面全是物資，後來還沒來得及卸貨就天黑了……
喪屍暴動的時候丁韋開着半掛車逃命，之前我們在麥樂迪KTV休整，離開的時候丁韋把半掛車後面的集裝箱扎進KTV旁邊的九號溫泉洗浴中心裡面，包括我們帶出來的所有物資，都在那裡！”
簡明扼要的說明情況之後，田凡大喘氣一口。
張肅見對方說了這麼多一氣呵成，造假的可能性還真不大，但想要通過驗證，還需要做一件事。
“田凡，我聽老段說你殺過喪屍，我來問你，末世之後殺過人嗎？”
“殺，殺人？沒……沒有過。”
田凡有些發窘的回答，接着又補充道：“主要，主要我真沒有殺人的必要，張大哥，咱就說，我也不能濫殺無辜呀，嗬嗬嗬。”
說着他尷尬的笑了笑，怎麼可能沒有殺人的必要，只是他能力有限辦不到，膽量有限不敢做罷了。
“好，那你現在機會來了，有沒有想法手刃那些所謂的正義使者？”
張肅將刀刃上還沾染着血跡的狗腿軍刀遞到田凡面前。
田凡緊抿着嘴脣看着昏暗光線下閃爍寒芒的軍刀，嘴角帶着一抹狠厲重重點頭：“有，張大哥，我太有了，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張肅嘴角揚起笑意，對潘國樑點點頭。
田凡重獲自由，有些緊張的從張肅手上拿過沉甸甸的軍刀，他已經好久沒有拿武器了，對着空氣劈砍兩下，發狠的對張肅道：“張大哥，什麼時候可以動手？”
這一次他是真的下了決心。
“隨時。”
張肅指了指衛生間方向。
“好！現在就去！”
田凡梗着脖子，朝着衛生間的方向怒吼。
他只剩一條單臂，瞎掉的眼睛看上去還有些駭人，但整個人的氣質還跟當初一樣，就像個剛從大學畢業步入社會的大男孩。
“真欣慰啊！”
張肅忽然雙手一背，擡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
“終於有一次從你手上拿過武器的人沒有對你動手是吧？”
鄭欣妤表情玩味的看着張肅。
“啊？好人兄弟，你還有這些經歷呢？”
潘國樑好奇的詢問。
“是啊……”
張肅揶揄一笑，接着把兩次的遭遇簡單說了一下。
第一次，加油站內馬學綽假借殺喪屍的名義，從張肅手上接過撬棍二話不說就對他下死手，第二次，衛星村張哲鍇犯錯，以自斷一臂爲藉口拿過武器，同樣是惡向膽邊生，拿着刀就砍他……
“好好好，果然是好人兄弟，你人還是太好了，哈哈。”
潘國樑聽完張肅的故事，忍不住笑出聲。
周圍人表情都很古怪，沒想到張肅還有這些經歷。
張肅看向田凡：“所以說，田凡，你不要辜負我！”
“我一定不會辜負你，張大哥！”田凡態度堅決。
“不會就好，走！”
張肅招呼田凡一起朝衛生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