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村發生的一幕幕,天馬嶼上面自然不會知道,他們能做的就是嚴密防護,正如兵法之中所言,攻必先守,守必先固。
鍾筱珊帶領着人們在細緻排查有可能疏漏的地方,而翠冷軒中,有兩人已經從昏迷之中甦醒,那便是橘舞櫻給運送回來的傷員劉天吉和柯智愚。
“小劉,你,你感覺怎麼樣啊?”
段五湖看着在牀上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劉天吉,臉上表情古怪,離着四五米的距離,開聲詢問。
一旁付偉軍坐在輪椅上,他倒是想要往前湊,但輪椅被段五湖把着,動不了,而謝言山則蹙眉站在牆邊,明顯帶着思索的神色。
“我……我……”
劉天吉開口說話,聲音沙啞,跟之前自己的聲音明顯不同,他也可以感覺到有些問題,不然付偉軍三人也不至於離着兩丈遠。
“我眼睛,我看東西不一樣了,黑白,我看東西成了黑白的。”
劉天吉不知道,他的眼眸已經跟之前不同了,就像在原來的眼珠子上面加了一層霧化馬賽克。
“付博士,我,我是好了嗎?我感覺身上很有力氣,我是不是不會屍變了?”
劉天吉緊張的詢問。
段五湖沒有回答劉天吉的問題,看向柯智愚,問道:“小柯,你呢?”
“我的,我的感覺跟劉哥差,差不多,但我頭好疼,疼……”
柯智愚臉上的表情的確不如劉天吉那麼輕鬆。
“除了邱惠之外,餘湫華和郭芬芳,還有昨天晚上送回來的四人,注射的阻斷液濃度一樣,劑量一樣,可只有他們倆甦醒,個體差異非常明顯。”
付偉軍手上捧着一個記事本,上面記錄着治療相關的數據。
謝言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嘆氣道:“可惜沒辦法進一步研究個體差異之間的關係,之前我看過餘湫華,她的生命體徵已經非常微弱,估計……”
餘湫華當初沒有選擇砍斷被咬的部位,在注射了阻斷液之後,她不像之前的邱惠,中途醒過來一次,如今的狀況已經不容樂觀。
反應最好的就是劉天吉和柯智愚兩人,不僅甦醒了,而且還沒有屍變,只是容貌上有些變化,至於其他方面的改變還不知道。
“小劉,小柯,我就直接問了,你們倆有沒有喪失意識的感覺?能自主控制身體嗎?”
段五湖見兩位科研人是壓根不搭理患者,他只好主動詢問,能不能鬆綁給個準確答覆。
劉天吉和柯智愚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段五湖,均點了點頭。
“段哥,我們是,是成功扛過屍變了嗎?”
劉天吉略帶興奮的詢問。
“暫時看來是這樣!”
付偉軍忽然搭話,轉頭看向劉天吉灰濛濛的眼眸,道:“從目前的反應來看你們兩位的阻斷非常成功,不過現在還不能解除限制,需要多觀察一到兩天,希望你們可以理解。”
“真的嗎?”劉天吉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猛點頭:“理解,理解理解,太能理解了,天吶,真的得救了,太好了,謝謝,謝謝幾位。”
“謝謝,謝謝你們……”
柯智愚頭還是很疼,但沒有忘記跟着劉天吉一起感謝付偉軍幾人。
“不必多謝,我們也是摸着石頭過河,嚴格意義來說你們只是……”
“好了好了,讓他們休息吧,走走,我們去看看另外幾位患者,那個,小劉,小柯,你們要是有什麼需求就喊,我們總有人值班,躺下,躺下休息吧。”
段五湖很清楚付偉軍接下來要說什麼鬼話,趕忙打斷,推着他就走了。
“休息吧,一會讓人給你們送些吃的過來,沒事了。”
謝言山比付偉軍稍微有人情味一點,走到牀邊扶着劉天吉和柯智愚躺到牀上,然後才離去。
“其實……”
等到謝言山關上門,劉天吉輕聲道:“我能感覺到力氣比之前大了,你呢,是不是也有什麼特殊感覺?”
躺在牀上努力抑制頭疼的柯智愚聽到劉天吉講話,偏過頭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道:“我也一樣,感覺精力充沛活力滿滿。”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沒有被喪屍病毒控制,但得到了一些喪屍纔有的好處啊,哈哈。”
劉天吉躺在牀上,想到這些不由得發出笑聲。
“劉哥,你真樂觀……”柯智愚被劉天吉的笑聲感染,也擠出一個笑容。
隔壁房間,付偉軍點了點頭,道:“他們有不爲人知的變化,需要持續觀察,至少要等彙報張先生之後再做打算。”
……
山上天馬嶼內人們各司其職的忙碌着,山下衛星村裡一樣熱鬧。
決定一起上山,蒙常偉也不墨跡,組織好戰鬥人員帶上武器,一共十八人,留下一些弟兄和幾位大嬸子小媳婦在村裡繼續收拾,就跟飛狼幫一起出發了。
出村路上,三十人的隊伍沉默異常,各自心中都盤算着事情,沒有人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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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老大,那邊有動靜,好像……有車子!”
剛走出村,地勢開闊視野好,瘦猴最先注意到從南邊擋着視野的建築物旁閃出一些車子。
一行人當即站住腳跟,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不同的神色。
飛狼幫衆人面面相覷,暗道不會這麼倒黴吧,剛編了個瞎話說張肅噶屁,緊接着張肅就回來了?
大橋堡鄉人衆則面帶警惕,不僅警惕飛狼幫,還在警惕遠處駛來的車隊。
從最初看到的十多輛,慢慢變成了二十多輛,三十多,數量一直在增加,彷彿沒有盡頭……
“荒郊野嶺的,這特麼除了天馬嶼能有這陣仗,估計沒別人了,祁大彬,你是不是考慮給我解釋一下?”
蒙常偉退後一步看向身旁的祁大彬,微型衝鋒槍已經拎在手上,並且打開了保險,或者說從村裡出來一路上就沒有關保險。
連老大都拿槍了,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蔓延,雙方人馬瞬間分開兩邊,神色緊張,唯有一名腿腳不便的中年男子慢慢吞吞的走着,後來乾脆就站在兩夥人的當間。
“這……老懞,你可別,可別誤會!”
祁大彬背脊上冒出冷汗,他們飛狼幫一共就兩把槍,一把獵槍屬於謝廣發,還有一把火銃,然後都沒有子彈了,而對方戰鬥人員有一半都裝配着武器,據他所知彈藥充足。
這要發生衝突,自己這邊非死即傷。
“那你說說,我誤會什麼了,這難道不是張當家的車隊?唔……”
蒙常偉指向遠處省道,結果話說完,連他自己都有些疑惑了。
瘦猴見蒙常偉神色有異,順着目光一看,飛快的明白了緣由。
三四十輛車都還好解釋,可隨着時間的推移,就像小時候站在路口數火車一樣,根本看不到盡頭,就這麼一會功夫,車隊排出去幾百米,足有上百輛車,就這還沒看到車隊的尾巴!
“哎呀,這真是誤會啊,蒙老大,你看看這恐怕有上百輛車,這這,怎麼特麼的還有坦克,這怎麼可能是張當家的車隊!”
隨着瘦猴的講話,省道上幾百米長的車隊終於全部從遮擋的建築物後面走了出來,浩浩蕩蕩朝北邊行駛,各種款式,各種類型的車輛不一而足,打頭一輛破破爛爛的廂貨車不咋威風,但壓陣的坦克卻相當霸道。
坦克不稀奇,蒙常偉知道天馬嶼有,當初從青龍兵團搞了一輛,可青龍兵團那是重坦,遠處分明是一輛輕型坦克,他雖然不是軍事迷,但兩者之間相差接近二十噸,從體型上看就不是一個玩意,哪怕只剩一隻眼也能分得清。
就算說天馬嶼後來不知道又從哪裡搞到一輛輕型坦克,可這路上的車也太多了,一個人開一輛都需要上百人,而且每輛車頂棚上都綁着喪屍屍體,這分明是某個大型倖存者營地在遷徙!
“依我看,這絕對不可能是天馬嶼的車隊。”
祁大彬見到聲勢浩蕩的車隊,暗暗的鬆了口氣,他的想法跟蒙常偉類似,認爲這應該是某個大型勢力在轉移。
“看車隊過來的方向應該是秦城,總不會是唐城的正道會吧,好幾百公里也太遠了,難道說……秦城發生什麼變故了?”
大橋堡鄉的人裡面有聲音發問,這是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
蒙常偉眉頭緊皺,緩緩把槍重新插回槍套,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
“與其去跟天馬嶼那幾夥人搶地盤,不如咱們想辦法加入這個更大的勢力,老懞,你說呢?”
祁大彬眼角餘光看到蒙常偉收起了槍,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緩解,他心思跟着活絡起來。
這個提議倒是瞬間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不止飛狼幫,就連大橋堡鄉的一些人也暗暗贊同。
衛星村的防護條件堪憂有目共睹,如果能有更好的去處,那麼也不應該放棄。
蒙常偉聽得仔細,祁大彬所說的是“跟幾夥人搶地盤”,暗暗思忖在不經意間脫口而出應該不是假話,看來天馬嶼上面真的發生了些什麼。
他哪裡知道這就是祁大彬的過人之處,要想欺騙別人,必先欺騙自己,只有這樣才能讓謊言看起來更加真實!
來不及仔細思考山上發生的事情,需要做出的抉擇就在眼前。
“你說的輕鬆,這麼大個勢力,少說好幾百人,隨隨便便就能接納倖存者?”
蒙常偉看着車隊緩緩的由遠而近,臉上帶着猶豫。
“大勢力怎麼了,再大的勢力不還是人組成的,咱們這麼多人,各個精明強幹,是個倖存者營地都會歡迎我們,走,老懞,咱們先上去打聽一下情況?”
祁大彬極力邀請蒙常偉,或者說想要拉着大橋堡鄉的人一起,因爲飛狼幫太寒酸不夠看……
如今飛狼幫剩下十二人都能拿起武器殺喪屍,但他們基本沒有物資,也沒有像樣的武器,穿着打扮特別狼狽,純純難民風,大橋堡鄉的人不同,有武器,有物資,穿着也體面多了!
蒙常偉看着龐大的車隊慢慢靠近,整齊劃一的行進速度,規規矩矩的捆綁着喪屍屍體,透過一些沒貼膜的車玻璃可以看見裡面密不透光,證明不管是人還是貨物,都給車廂填得滿滿當當。
先不管武裝力量如何,光是從物資和人數還有紀律方面來說,這支車隊都無可挑剔,就算是他曾經打交道的青龍兵團和天馬嶼,哪怕是山海區的大勢力,都比不上!
相形見絀的情緒讓蒙常偉有些猶豫,他扭頭看向自家弟兄,卻見他們均是點頭,意思很明顯,咱們去吧。
“走,上去問問情況!”
蒙常偉下定決心,一揮手,所有人都跟着他往前走去。
在沒有徹底鬧掰翻臉之前,飛狼幫還是會在不傷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聽蒙常偉指揮……
……
“噢?蒙老大他們來了?”
坦克上,張肅正在跟鍾筱珊進行通話。
“是呢,早上我們剛吃完飯不久,他們就到了,我大概數了一下,有四十多人吧,大多是男性,我就沒開門,把他們安排在一號村了。”
“四十多人?我記得當初蒙常偉跟我說他們那也就這麼多人,這是放棄原來的營地來咱們這了?”
張肅心頭有些疑惑,像絕對正義和牛崖子那樣遭遇重創,然後一起逃難情有可原,如果營地沒有危險,爲什麼要遷徙?
很快鍾筱珊就解答了張肅的疑惑,她的聲音在坦克內響起:“唔……橘舞櫻說應該不止大橋堡鄉的人,或者還有其他營地的人吧,總之情況有些複雜,他們內部也有意見不合的情況。”
“撒庫拉說的?”
張肅眉頭一皺,如果是別人說,那都是以推斷爲主,但橘舞櫻的話就有些不同,畢竟她有異於常人的能力,可信度相對較高。
“行,筱珊,我知道……”
“大兄弟,特麼的從一號村出來一羣人,不是咱們人!”
張肅這邊還沒跟鍾筱珊說完,車隊內用來聯絡的對講機就響了,趙德柱叫嚷聲非常響亮。
“遇上了,筱珊你先……”
“不對,大兄弟,好像是大橋堡姓蒙的!”
一句結束語都說不完,趙德柱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肅乾脆懶得回覆鍾筱珊了,她那邊聽見趙德柱的喊叫也知道怎麼回事,於是拿起對講機下達命令:“全體停車!”
噗,呲呲,嘎吱吱……
當停車的命令傳達出去,所有車輛都踩下剎車,頓時各種稀奇古怪的故障聲,伴隨着一些剎車片的摩擦,還有車架不堪重負的聲音,像一首另類的交響樂在省道上奏響。
從頭到尾足足排了接近兩裡地的車隊停穩,正小心翼翼走在田埂上的蒙常偉一行人嚇得當場不敢動,車頭接車尾,車尾接車頭,這從頭看到尾光扭脖子都不夠的車隊在他們嚴重宛若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