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的屋子,邱惠安安靜靜的躺着,鎮靜劑在體內持續釋放藥效,她的頭疼並沒有完全好,一直隱隱作痛,但可以思考,想到曾經,現在和不見得存在的未來,不由得流下淚水。
憂傷之際,門鎖響動,趕緊轉動腦袋從枕頭上擦了擦眼淚,還沒等她講話,就聽到嗷嗚嗷嗚的聲音響起,這動靜讓她心一緊。
“邱惠,頭疼的感覺怎麼樣?”
張肅把喪屍放到地上,十分自然的詢問,一眼就看出邱惠之前哭過,沒辦法安慰什麼,裝作看不見是最好的迴避。
邱惠有些驚懼的看着地上喪屍,微微點頭:“暫時還好,張大哥,這,這是要做什麼?”
“噢,看看喪屍對你的反應,別緊張。”
張肅笑着說道,一臉輕鬆。
別緊張,開什麼玩笑,好吧,既然你說不要緊張,那就不緊張好了,邱惠心頭一陣莫名其妙的感覺。
“我把喪屍就放在這裡,它動不了,你不用害怕,我和謝博士出去之後,你觀察喪屍的舉動,然後一會告訴我們情況,這期間你需要用聲音來吸引它刺激它,懂了嗎?。”
張肅把方法告訴邱惠,非常簡單的測試,不需要儀器設備,直觀,直接。
“好,好吧,那我試試。”
邱惠猶猶豫豫的答應了下來。
“不會有危險,你放心。”
張肅重重的按了按邱惠的肩膀,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傳遞的情緒非常強烈,不要說邱惠了,哪怕是站在身後的謝言山都充滿了安心。
“我們關上門之後,你就可以開始了。”
說罷,張肅和謝言山一起離開了屋子,留下嗷嗷叫的喪屍和滿臉憂色的邱惠。
輕輕關上門,張肅摸出煙盒抽出兩根菸,遞給謝言山一根,自己點上之後徐徐吐出煙氣,說是讓邱惠彙報情況,但他自己會聽,房間裡面的動靜根本逃不出他耳朵。
謝言山本想攀談兩句,見張肅面露思索毫無談話的意願,也不好說什麼,乾巴巴的抽着煙,腦海中思考起淡金色丘腦的問題。
房間內,喪屍一直在地上扭曲,低吼,狀態很不穩定,腦袋扭到左邊咬一口,扭到右邊咬一口,灰白的雙排牙顯得尤其鋒利。
“喂,鬼東西,你怎麼趴在地上,伱起來啊,起來吃人啊……”
邱惠側過腦袋看着地上的喪屍,根據張肅的要求開始出言挑釁。
屋外,張肅清晰聽見邱惠的聲音,同時還有喪屍的嚎叫,但目前來看什麼都不能確定,還需要繼續等待。
這一等,就是三四分鐘,剛把菸頭捻滅,張肅眼神忽然一亮,房間裡面有了變化,喪屍的叫嚷停了,只剩下邱惠還在斷斷續續的咒罵!
謝言山蹲在牆邊,手拄着下巴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由於不錯的隔音,他聽不到什麼明顯的動靜,只是靜靜的思索着事情。
屋內,刺激喪屍的言語還在繼續,喪屍卻變得悄無聲息。
邱惠一邊叨咕,一邊看着喪屍從躁動到安靜,她心中忽然一涼。
“喂,鬼東西,你特麼的倒是動啊,你這算什麼啊,你不是挺有本事嘛,你起來咬我啊,喂……”
看到喪屍居然真的不爲所動,邱惠急了,因爲這代表着她已經成了喪屍的同類!
罵聲加大,毫無作用,喪屍緩緩轉動頭顱,壓根就不理會,當她是空氣。
邱惠用力搖晃擔架牀,發出咯楞咯楞的聲音,試圖朝着喪屍移動,但她做不到,而且這些動作全是徒勞,喪屍就像進入到神遊狀態,又呆又傻。
“嗚嗚嗚……你動啊,你咬我啊,你……”
邱惠終於繃不住,哭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人,還是喪屍,太悲哀了。
喪屍很懂得憐香惜玉,見邱惠哭了,所以繼續保持安靜,女人嘛,悲傷的時候喜歡一個人靜靜。
咔嚓。
門鎖聲響起,哭泣的邱惠一滯,地上的喪屍也是一愣。
張肅和謝言山走進屋子,地上的喪屍立刻捕捉到血食的氣息,扭轉腦袋朝着兩人的方向又啃又咬,僅剩的一小節胳膊都在朝着兩人努力,看着很感人。
“什麼情況?”
張肅裝模做樣的詢問,即便他已經知道結果。
“嗚嗚嗚……”邱惠哭了,泣不成聲道:“我,它,它對我沒有任何反應,我,張先生,我是不是也成喪屍了?我不要當喪屍,我……我寧願死,讓我死了算了!”
想到自己的處境,邱惠難過萬分,但她卻沒發現,張肅看她的眼神在發亮,還有謝言山,也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邱惠,你抽菸嗎?”
張肅忽然問起毫無關鍵的話。
邱惠和謝言山都愣住了,這是什麼問題?
還沒等她有反應,一根菸懟進嘴脣,啪的一聲響,火苗燃起。
“抽根吧,平復心情很有效。”
張肅給邱惠點上一根菸之後,回頭看向謝言山:“老謝,目前這情況,怎麼解釋?”
謝言山搓了搓下巴,略帶遲疑道:“這應該跟邱女士的身體狀況有關,她體內的喪屍機器人濃度達到了一個非常巧妙的平衡點,讓她處於人類和喪屍之間,同時具備了兩個物種的特性,這是一種非常小概率的巧合!”
“咳咳咳……”
一陣咳嗽聲響起,邱惠平時其實偶爾也有抽菸,不至於嗆到,主要是聽見謝言山的話,給她嚇到了。
“咳咳……張先生,我這種情況是不是活不久了?”
張肅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道:“爲什麼會活不久?我們現在不是已經知道怎麼控制了嗎,只要抑制好頭疼就不會失去理智,對,你身體還感到發麻對吧,這種情況應該用藥物也能壓制,回頭我跟筱珊問問。
今天營地裡面來了好幾百人,都是從秦城過來的倖存者,他們當中沒準有相關方面的醫生,解決這些問題還不是手拿把掐,然後你就能夠過回正常的生活了。”
“真,真的可以嗎?”
邱惠叼着煙,跟包租婆有幾分相似,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實在是這種轉變來的太快了。
“倒也不全是!”
“我就知道……”
張肅忽然話鋒一轉,還沒等他繼續說話,邱惠搶過話頭道:“張大哥,我有些話必須現在說給出來,我怕我以後沒機會了。”
???
謝言山眉毛微不可察的跳了跳,這是有什麼勁爆的消息啊?
那可不適合在這裡聽,剛準備迴避,就聽到張肅說話。
“有什麼想說的,你說吧。”
張肅沒有任何阻攔,他明白邱惠現在的心境,有種留遺言的感覺,或許有重要消息。
“張大哥,你要多留意柳蘭!”
“啊?”張肅愣住了,這不像遺言啊,而且柳蘭是哪個?
看出了張肅的疑惑,邱惠解釋道:“你貴人多忘事,肯定不記得柳蘭了,她也是娘子軍裡面的一員,跟我們從寬莊一起過來,短頭髮,單眼皮,很普通不顯眼。”
“嗯,你這麼一講我稍微有點印象,你讓我小心她,可她似乎……她有親人跟雷友良一起去了青龍兵團?”
張肅心中浮現出一道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身影。
天馬嶼和寬莊之間的有着不小的恩怨糾葛,當初雙方勢力的戰鬥人員在青龍兵團火拼,寬莊包括首領在內死了十多個,其中就有幾個人的親朋留在寬莊,後來被張肅收服,跟着來到天馬嶼。
張肅曾給寬莊的人仔細說清來龍去脈,大家都明白衝突的始作俑者是雷有良,一些當時心中有怨恨的人逐漸釋懷,但也不乏有人一直懷恨在心。
就比如邱惠所說的柳蘭。
“不,柳蘭沒有親人,她喜歡雷友良,這件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半個多月之前的一個晚上,我無意間聽到柳蘭唸叨雷友良,隔着窗戶我看到她在看手機,一邊看一邊叨咕着死得冤,下去陪你什麼的……”
說起八卦,邱惠的狀態居然比之前還稍微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