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終郝司機也沒能有機會確定丁塵和羅格兩個人的戰術水平是不是像看起來那麼高。因爲來的人並不是敵人，而是蘇櫻和程斌帶的隊伍。
看着從樹林中不斷涌出的人羣，雖然早有準備，羅格仍然嚇了一跳。這些人的樣子看起來比她當時逃難到公寓的時候還要悽慘得多——她們遷移的時候起碼還會帶點家當，而面前這些人大多身無長物、衣衫襤褸，很多人的身上還帶着傷，需要相互攙扶，甚至還有被擡着走的。這一幅模樣簡直稱得上丟盔卸甲，和程斌一行離開公寓時的樣子截然不同。最神奇的是，程斌離開公寓的時候隊伍裡都是男人，現在的隊伍裡卻有大量的婦女和兒童，數量甚至超過了公寓和濱城購買的難民人數。
羅格實在想像不出，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程斌等人洗劫了某個聚集區？不過他搶這麼多人是打算幹什麼？
想到這裡，羅格忍不住向丁塵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現在應該正在趕回來，就快要出現了。在羅格的印像當中，無論多麼複雜難懂的問題丁塵都可以給出答案，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羅格這些天和鄭宇在一起也聽說了很多從前的事情，據說濱城和十一區的商隊來往公寓這裡已經有些年頭了，從前雖然也出過一些意外，但是從來沒有像今年這麼亂的。用鄭宇的話說，葉添龍商隊遭遇的事情簡直一百年都遇不上一次。
當時羅格還在想爲什麼葉添龍的運氣如此不好，現在才知道運氣不好的人不只有葉添龍，還得加上程斌，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特別不適合經商。
羅格親自經歷過葉添龍的慘敗，所以對於程斌商隊的樣子並不怎麼吃驚。但是郝司機可是很瞭解自己這些同伴的，知道他們都是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軍人，與葉添龍商隊裡那些民兵性質的傢伙不可同日而語。所以看着程斌等人一幅丟盔棄甲的樣子突然出現在面前，心裡受到的驚嚇更加明顯，他震驚地看着程斌問道：“出了什麼事？”
程斌的樣子雖然狼狽，但是並沒有失態，還是從前那一幅看見什麼都波瀾不驚的樣子，要不是衣服上的血跡和硝煙，沒準還真能讓人以爲他只是趕了很長一段路而已。
他向郝司機擺了擺手，淡淡說道：“沒什麼大事，我們遭到了襲擊，損失了不少人。你先和小王把重傷員運回公寓去，然後再回來接我們……”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也顧不上裝b了，滿臉震驚地看着停在公路上的卡車問道：“這是哪來的？”
郝司機看了他一眼，心想你接着裝啊？我還以爲你面癱呢。不過濱城是軍事化管理，程斌級別比他高得多，郝司機還真不敢這個時候觸他的黴頭，只好老老實實地給出答案。
聽說這卡車是丁塵從公寓開出來的，程斌不敢置信地說道：“這個丁塵竟然會造汽車？他還有什麼不會？”
“我覺得他不會生孩子。”郝司機在心裡吐槽了一句，嘴上卻說道：“深不可測。”
程斌看了他一眼，皺眉說道：“我記得他好像是今年剛到公寓的。”
“從北方來。”郝司機趕緊接上。
程斌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問過了嗎？”
“問過了。”郝司機說道：“他說他不知道十四區。”實際上當時丁塵還嘲笑了一下他，當然這個就不需要告訴程斌了。
程斌想了想，擺手說道：“這件事回頭再說。”
既然多了一輛卡車，程斌自然也就不再客氣，立刻指揮手下的人先將傷員運上車，如果有空位就再裝體力耗盡的婦女和兒童。所有沒傷或者輕傷的人繼續步行。
程斌帶出來的人雖然經過連續戰鬥，也已經處於強弩之末，但是的確訓練有素，很快就落實了他的命令，將傷員都運到了車上。
現在商隊的人除了武器之外已經完全沒有輜重，就連從前的騾馬都沒剩下幾匹。倒也不用再操心怎麼輕裝。
裝車的時候，丁塵也從山包上跑了回來，正好被從隊伍後面趕過來的蘇櫻逮到。蘇櫻看起來曾經經歷過激烈的戰鬥，身上揹着一支自動步槍，卡其布軍裝上還留着明顯被硝煙燻黑的痕跡，頭髮也短得可疑，眉間鬢角上可以看到燒焦的痕跡。
丁塵吃驚地看着面前的婦女和兒童，還有那些明顯不屬於商隊的男人，向蘇櫻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蘇櫻倒不像程斌那麼霸道，光聽不說。當然這也可以解釋成她已經把丁塵當成了可以對等交流的人物，所以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些人的來歷。原來他們是離這裡很遠的一個聚居區的居民，因爲聚集區遭到了攻擊，所以在商隊的掩護下逃到了這裡。
“你們怎麼會捲入戰鬥的？”丁塵覺得莫名其妙。他從沙漠裡一路走來，當然知道各聚集區之間從來都不是和平相處的，像舊城和公寓這種情況完全是特例。特別是在收成不好的日子裡，相互傾軋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但是通常來說，像程斌這樣固定往來的商隊地位都很超然，就算運氣不好進入戰區，通常也不會遭到攻擊，他實在無法相信，爲什麼商隊的人也會落到這幅樣子。
“我們不是遭到了聚集區的攻擊。”提起這個，蘇櫻也很惱火，她向丁塵說道：“是北人南進。”
“那是什麼意思？”丁塵瞠目問道。
“先開車再說。”蘇櫻看到應該上車的人已經都登車完畢，郝司機和另一個姓王的司機開始緩緩發動車子，於是向丁塵說道：“我跟你坐一輛車。”說完又向從人羣中走過來的王破說道：“我先回公寓，用老郝的電報機給總參發報，讓他們調運力和藥品過來。”
王破點頭答應了，又向丁塵打了個招呼。丁塵發現王破的一條腿似乎受了傷，腿肚子上纏着繃帶。於是向他叫道：“上車跟我們一起走？”
王破擺了擺手，“小傷，不礙事。”他指了指卡車廂裡的人，“這車能拉動嗎？”
“應該沒問題。”丁塵說道：“我這車本來可是打算跑長途拉貨的。”
“那你可開了個好頭。”王破笑了起來，也沒問他打算拉什麼。兩個男人握了握手，就各自走開。
丁塵和王破說話的時候，蘇櫻已經走到卡車旁邊，拉開車門打算上車，卻發現羅格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她愣了一下，立刻明白過來，說道：“另一輛車是你開來的？”
羅格早就看到蘇櫻過來，向裡挪了一下，示意蘇櫻上車。剛纔看到程斌的人出現後，她就很自覺地離開了突擊車，回到卡車上來，沒想到蘇櫻居然也會湊過來。
蘇櫻來遲了一步，當然不好讓羅格坐到外面來，只好有些鬱悶地坐進駕駛室裡。很快丁塵也從另一邊爬進駕駛室，打開電源開關，啓動了卡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