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不能判斷追兵的位置,所以琪琪幾個人並沒有立刻把羊肉弄熟吃掉的打算,而且這附近沒有水源,也不合適紮營。順便丁塵也不想讓冷月發現聞西棲身的那個圖書館廢墟。
短暫休息之後,八個人又重新上路,這一次他們打算橫穿禁區,一路向南。
按冷月的說法,橫穿禁區是完全可行的,從前她的戰友就曾經輕易完成過,並不比過馬路困難。唯一的問題是她的資料裡並沒有標識出這條路線來,所以還需要自己探索。
北方闊葉林帶比熱帶雨林好的一個地方就是,林下植物不多,在林間穿行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即使是這樣,丁塵仍然無比懷念自己的黑刀。他從前揹着那麼重的一把刀四處流竄不是沒有原因的。
經常需要鑽林子的拾荒者通常都會有一件類似的工具用來開路。土豆大叔習慣用的是一把工兵鏟,不是那種可以摺疊的MINI玩具,而是堪比臉盆的碩大鍬頭,配上可以快速拆卸的木柄。
土豆大叔的這把鍬比丁塵的黑刀更優越的地方在於,當它被拆開的時候,鍬頭可以用來炒菜,鍬把可以當撬棍或者棒子。
可惜這把多功能鍬並不在琪琪身上,平時都是土豆大叔揹着它,而且琪琪離開公寓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這次行動會有機會重溫野外生活。
所以現在丁塵用來開路的是一把手掌寬的軍刀,這是冷月的佩刀,算是整個隊伍裡最適合用來劈砍的工具。
如果不考慮爲什麼冷月這樣身材的女人會選擇一把造型如此威猛的軍刀,那麼至少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裝甲步兵還是冷月姐妹,其實都沒有在叢林當中開路的準備。
好在雖然工具不算合手,但是丁塵身爲成熟男人,既有體力又有技巧,所以並沒有影響速度。
傍晚時分,他們就找到了一條小溪,然後丁塵決定在這附近宿營。
有水源的地方適合宿營,這是一個常識,所以爲了防止被追兵循着常識找到,他們的營地設立在離開溪水四五百米遠的一個小山坡下。
琪琪帶着羅格在溪水旁邊挖了兩個坑,中間用一條溝連起來,然後在溝上面蓋上樹枝和浮土,讓兩個坑連通起來的,準備生火煮肉。
夜色可以隱藏炊煙,但是火焰的亮光會比白天更加明顯,所以需要特殊的火塘來掩蓋。唯一沒辦法處理的就是食物的香味了,如果追兵們離得夠近並且至少有一個足夠吃貨的鼻子的話,那就肯定能夠順着香味找上來。
也許是因爲距離上次休息的時間比較短,所以隊員們的體力消耗不大。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連續吃了幾天生冷食物之後,對煮熟的東西更難拒絕,所以兩個女兵都主動湊過去幫忙。
馮強則被冷月支使出去撿樹枝,然後細細掰成小段——爲了隱藏火焰,所以他們不能明目張膽地點起篝火,對柴火的要求也就更高一點。
丁塵難得不用自己動手給妹子做飯,拿了琪琪的狙擊槍爬上高點擔負警戒任務。
一般來說,警戒任務的範圍都是越大越好,所以對於一支部隊的負責人來說,根據手下人員的能力,合理安排警戒位置是一件很考驗人品的事情。
本來這次行動,蘇櫻指定的指揮員是馮強,丁塵算是顧問的角色。畢竟當時的戰鬥力是以步兵班爲主。蘇櫻也沒想到一個班加上兩輛車一轉眼就報銷了。
逃進樹林之後的一段時間裡,大家急着逃命,也無所謂誰來指揮。等到丁塵和琪琪失散之後,其餘六個人又被追兵發現,在不斷抵抗當中,冷月憑藉自己的戰術素養和果斷性格掌握了事實上的指揮權。馮強雖然不怎麼服氣,但是屁股後面一直被子彈追着打,也實在沒有搶班奪權的機會。
這一路上,冷月當然不會放心把自己的安全放到幾個菜鳥的手上,所以休息警戒的時候,都是她和凝霜兩個人輪班,從來都沒有指望過另外四個人。說實在的,這不是一件輕鬆的任務,如果不是因爲羅格是丁塵的徒弟,冷月都打算和凝霜偷偷溜了。
但是現在丁塵和琪琪迴歸之後,這支隊伍的戰鬥力立刻翻倍,同時也減輕了冷月的負擔。要論戰術能力,丁塵這個正牌子地獄傘兵完爆冷月這個OEM版。琪琪雖然不是出身名門,當初也是曾經一支大槍壓制得凝霜不敢露頭的主。公路遇襲之後,兩個人更是聯手讓追兵吃了一個大虧。
有這些事珠玉在前,冷月對丁塵當然放心,所以當丁塵說自己去放哨的時候,她立刻就同意了。
然後丁塵發現凝霜也抱着狙擊步槍不聲不響地跟了上來。
他覺得有些奇怪,向凝霜說道:“我一個人就行,你歇着吧。”
凝霜不像姐姐那樣喜歡說話,所以只是很簡單地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用休息。
於是丁塵以爲她不放心自己,也就不再多勸。像他這樣的老兵,在戰場上總有一種很玄妙的直覺,所以在放哨的時候,並不需要時刻保持注意力集中,如果把節奏調整得好的話,放哨的時候也可以看成一種效果比較差的休息。
所以他看凝霜不肯回去,也就不再理會她,自己挑了一個視野很好,又容易隱蔽的大樹,爬了上去。沒想到凝霜居然也跟了上來。
丁塵並沒有爬到樹尖上,那裡雖然位置更高,但是樹枝的承受能力有限,不適合長時間潛伏。
他挑了一根粗壯的橫枝,把揹包掛到樹上,抽出軍刀修剪了一下身邊的樹枝,好讓自己可以看得遠一點,結果一轉頭看到凝霜也爬到了他的身後,在另處一根樹枝上坐了下來,正抱着步槍看着他。
丁塵很無奈,問道:“你總不會是專程來看我的吧。”
凝霜遲疑了一下,把步槍掛到樹上,向丁塵說道:“我以爲地獄天使已經沒有了。”
“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丁塵沒好氣地說道。
“那你背上的圖案是什麼?”
丁塵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是傘兵。”
“能讓我再看看嗎?”
丁塵心裡升起一絲奇怪的感覺,他強壓下蠢蠢欲動的念頭,皺眉說道:“爲什麼?”
“我就是想看看。”凝霜說道:“上次沒看清。”
丁塵看着她,發現凝霜的樣子很認真,似乎還帶着一絲期待。
他本來有心拒絕,但是想了想,還是慢慢解開軍裝外衣,說道:“算了,就當我好心,女俠請觀賞。”
他身上當然不會只穿一件軍裝,除了最外面的防彈衣,裡面還有襯衣和背心。要脫起來還是很麻煩的。所以他只是脫掉了防彈衣和軍裝,然後解開襯衣釦子,讓凝霜撩起襯衣和背心自己看。
這時候太陽已經落山,餘暉在山區消散得特別快,所以凝霜似乎看得有些吃力,湊在丁塵的身後看了半天也沒有說話。
丁塵不禁有些不耐煩,說實話山裡還是挺冷的,這麼一會功夫他就已經覺得涼了。
他回過頭,想看看凝霜在幹什麼,沒想到剛一轉頭,就被凝霜從身後抱住。她把頭貼在丁塵的背上,似乎低聲抽泣了起來。
丁塵吃了一驚,不敢亂動,低聲問道:“怎麼了?”
“我想要你。”凝霜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