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在座的各位雖然神通廣大,但是每個人能夠蒐集到的情報並不充足,這也是這個會議召開的必要原因。只有這種方式才能在最快的速度下把大家掌握的情報拼湊起來。
華思源有些頭痛地看着侯昆,皺眉問道:“怎麼又扯到呂南仁身上去了?”
在共和國教育部修訂的小學教材當中,多次提到過共和國“地大物博,歷史悠久”。而實際上共和國的統治者也的確有這個自豪的本錢——現在全球除了被機械生命佔據的土地之外,也就只有共和國這一個獨立的人類文明國度了,要比大小,共和國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當然壓根也沒有第二個國家。
但是在共和國高層的心目當中,真正的共和國領土其實只有五個,兩個特級文明聚集區再加上三個一級文明聚集區,除此之外,其它的聚集區不過是這些地方的資源採集地和炮灰供應基地,即使是那些身處二級聚集區高層的統治者,也無不希望讓自己的後代擠進這五個大區裡去成爲真正的共和國公民。
這也是王啓年被派去四十九區作技術支持,大家都認爲他被流放的原因——相對於十一區的生活水平,給個四十九區的中層官員都不幹。當然那時也沒人想得到,王啓年居然只用了十多年的時間,就爬到了四十九區執政官的座位上。
而且和五大區不同的是,下級聚集區的執政官是可以一直坐下去的,直到自己坐不穩或者被更強的人趕下去。
據說丁塵從前那個時代,某個人口大國被吐槽只有一億人口,就是因爲底層人口並不被當成人看,此時的共和國內部其實也有這種傾向。
所以對於高官們來說,普通人無論出什麼樣的事都算不上嚴重,像西橋分局那樣動用重武器造成公務人員大量死傷其實問題也不大,只要千萬別牽涉到真正的“人民”就好。
問題是西橋分局最後的結局並不是全部,真正的原因還是黃家的人主動去撩撥呂家的小公子,結果呂南仁太年輕脾氣太爆,憤而反殺。最後以西橋分局的局長黃曉勇半身癱瘓,呂南仁被鍾笛抓進了安全局告終。
雖然從來沒有官方承認,但是這麼多年來,共和國高層一直流傳着一個關於四大家族的傳說,這四大家族在很多年前曾經更換過一次,裡面的一個姓氏被替換了下去,變成了“黃鐘呂葉”,這個“黃”就是最後替換上來的。
所以在這次的衝突當中,“黃呂”直接衝突,鍾笛最後出手,很明顯是要保呂南仁,這要是十一區的葉家再插一把手,就夠一桌麻將了。
別看整個事件當中,除了黃家之外,另外兩大家族涉及的都是小輩,但是也已經足夠華思源頭痛了,畢竟現在西北前線都在呂家的掌握之下,他手裡有共和國一半的兵力,就算不可能指揮這些人造反,至少也要考慮到激怒呂家掌門人的後果。
好不容易在各方的協調下,把西橋分局的事情壓下來,華思源都還沒來得及睡個安穩覺,現在又有人告訴他,有人爲了呂南仁綁架了丁晨?
海上城市的丁家雖然孤懸海外,沒能算進四大家族當中,但是實際上卻等同一國,算是事實上的第五大家族。連丁家都捲進來,華思源真想問一句,“你們這是要上天啊?”
他的思維轉得很快,只是一轉念之間,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向侯昆問道:“他們是西北戰區來的?”
“不是。”侯昆搖了搖頭。他在這裡的級別最低,其實就算是鍾笛手裡掌握的權力都比他大,現在能坐到鍾笛的上手,還是因爲從輩份上講,鍾笛是他的晚輩,而且鍾笛一向膽大包天,敢於無視事先定好的排位,他這才能避免敬排末位的局面,所以遇到這種可能得罪人的事情時,乾脆能少說話就少說話,把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果然安全局長接過話頭說道:“安全局的特工通常優先從首都地區選拔。”
他事先沒有得到這個消息,所以並不知道出事的人是從什麼途徑上來的,這個時候也不敢把話說死,只能含糊解釋。
華思源看了他一眼,把目光投向鍾笛,問道:“呂南仁現在在哪?”
“應該到十三區了。”鍾笛淡淡說道。
“什麼?”一直坐在那裡看熱鬧的一個文職官員勃然大怒,跳起來叫道:“你居然私放罪犯。”
華思源皺起了眉頭,他身邊的中年婦女已經寒聲說道:“人民委員會開會的時候也是這樣毫無紀律性嗎?”
這個文職官員是人民委員會輪值委員,從理論上說,有列席任何會議的權力,不過人民委員會權力再大,落實到個人頭上就不算什麼了,更何況委員會既然是所有山頭分贓的組織,當然欺負不到具體的山頭上。這就像聯合國不可能制裁到五常是一個道理。所以這個委員可以不鳥華思源,卻不能不理會中年婦女,聽到她的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猶豫了一下,放緩了語氣說道:“這件事我要向委員會報告。”
“我這裡有一份材料。”鍾笛從身後一個大大的文件包裡拿出一疊裝訂好的紙張,“爲免你向委員會報告的時候說不清楚,建議你照着讀。”
“不需要。”官員冷笑道:“這點事我還是說得清楚的。”
鍾笛笑了一下,完全不以爲意。在座的諸位狐狸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不說話。說實在的,瞭解這次西橋分局內情的人對黃家都有些看法,這個時候當然不會去提醒明顯是黃家鬥士的這位委員。
還是華思源溫和地說道:“既然拿出來,你拿去看看也好。”他揮了揮手,示意站在身後的工作人員過去把那份材料交給委員,同時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鍾笛畢竟年輕,進入共和國政壇的時間太短,大多數人還沒有領教到她的厲害。鍾家的女人一向以智慧著稱,面前這個女孩雖然年輕得一塌糊塗,但是出道以來幾乎算無遺策,她都把東西拿出來了,你連看都不看,就不怕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嗎?
華思源不再理會人民委員會的腦殘委員,轉頭向兩位參謀長說道:“儘快想辦法弄清丁晨的下落。”他遲疑了一下,又向鍾笛說道:“你給了老呂這麼大個面子,讓他出點力總是應該的。讓他把流光派出去。”
鍾笛點了點,提醒道:“丁晨的身邊有我的人。”
“當然。”華思源說道:“我從沒懷疑過看雪的實力,但是我們和叛軍鬥了這麼多年,應該知道輕步兵在這種面對面的戰鬥當中沒什麼用處。”
“您說得對。”鍾笛絲毫沒有因爲華思源輕視看雪的戰鬥力而惱怒,很平靜地說道:“我準備去前線一趟,順便在戰場上試驗第一批單兵外骨骼。”
華思源愣了一下,看着她問道:“單兵外骨骼可以實戰了?”
“我就是去確定這件事。”鍾笛攤手說道:“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