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烽一宿沒睡，第二天早早起牀，依舊精神矍鑠。
只是，很餓。
他點了個小火堆，留下入學材料，燒掉其餘資料，隨後換了身稍稍體面的服裝，背起簡單的行囊，來到沙各莊一家早餐店，這時天光微亮，老闆剛剛開門做生意。
“老闆，有什麼好吃的？”
“綠藻包子、傘藻湯、硅藻餡餅、甲藻素丸子……”
又是藻。
這幾天，程烽吃的全是藻，連粑粑都是綠的。可沒辦法，他實在太餓。
“給我來十屜綠藻包子吧。”
“十屜？”老闆驚愕。
“不夠我再叫。”
程烽先給老闆交了錢。
喬錚給過他錢，吃飯足夠。
程烽吃了十幾屜包子、兩碗湯，看的老闆又驚又喜，今天可以早早收攤。
路已經很熟悉，吃飽喝足以後，他徑直往學校去。
第六區的市立中學，距離他上次入住的旅社很近，相比沙各莊來說，這片相對繁華，路上遇見穿着校服，三三兩兩去上學的走讀生，遠遠就看見學校操場立着的白色旗幟。
還是靈犀集團的標識，八芒星圖案。有些奇怪的是，校園上空盤旋着許多獵鷹。
亮明身份之後，保安放行，讓他去教務處。
剛進門，教務處一位中年女老師反而先問他：“同學，你是五區轉來的吧？”
他的資料已經傳到了學校，老師見過他的照片。
“對，老師，您好，我叫程烽。”
“走讀還是住宿？”
“住宿。”
“轉校證明。還有你的證件。”
程烽禮貌地遞上去，放在桌上。
簡單翻閱後，辦事老師拿起一個儀器，掃描程烽的面部和視網膜。
滴~~~~
設備顯示信息無誤。
手續很快辦理完畢。
老師說：“同學，你先去走廊等等。我馬上給你班主任打電話。”
“好的，謝謝老師。”
程烽禮貌地退了出去。
叮鈴鈴~~~~~~
上課了。學生們嘰嘰喳喳，走進各自的教室。校園安靜下來，隨後傳來朗朗讀書聲。
沒多久，一位穿大衣的女老師，從走廊遠端走過來。她年紀四十左右歲，身材高挑，五官也是美人胚子，可能礙於老師的身份，只化淡妝，衣着樸素。
“同學，你是叫程烽嗎？”
老師主動問他。
“對，老師，您好。”
“你好，稍等一下。”那老師走進辦公室，辦完相關手續以後，便領着程烽離開，路上很熱情地介紹說，“我姓王，王瑛，教國文，你被分到高二七班，我是你的班主任。以後生活上、學習上，你有問題都可以找我。”
“王老師，謝謝您。”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過來，第一節就是我的課，直接去班裡吧。”
高二七班在三樓，遠遠就聽見教室裡亂糟糟。王老師進到教室，大家忽然安靜下來。
程烽很快在一堆同學中看見喬錚。
喬錚也看見他，但裝着不認識。
王老師介紹說：“同學們，我們班轉來一位新同學，他叫程烽。大家歡迎。”
啪啪啪……
掌聲停住以後，王老師朝一個座位指了指，對程烽說：“你坐那兒吧。”
話音剛落，有男生就低聲起鬨。起初，程烽不明所以，但很快看見同桌是個很漂亮的女同學，放眼一比就知道，她是班花。怪不得有男生起鬨。
“陳卓爾，你下課帶程烽去辦公室領教材。”
“知道了，王老師。”
原來，同桌女孩叫陳卓爾。她五官標緻，腰板挺得很直，很有氣質。
王老師站在講臺上，掀了掀一堆試卷，說：“我們先總結上週的考試。這次大家考的普遍都不錯，但極個別的同學還是沒有進步。”王老師故意看向喬錚，眼神始終沒離開，不點名地批評道，“還是女生，每門都後進，我就不點名了，希望她有上進心。”
程烽回頭看了看，坐在後面的喬錚。只見她戴着棒球帽，埋着頭，不服不忿的樣子。
老師批評的果然是她。
媽呀。
在地下競技場大殺四方的通靈者……
在學校，居然是……女學渣！
不過，仔細想想也正常。
喬錚肯定專注練習通靈術，哪有心思去學習？
她不學渣，誰學渣？
那課堂，王老師講的內容太簡單了，華夏國遠古時期四大名著片段賞析。
《西遊記》、《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
在程烽休眠的四百多年前，這些都是初中學的內容，可因爲時間太久遠，現在的高中生學起來也很困難。文化藝術類學科，沒有進步，反而倒退。……躺了四百年，程烽躺成文科學霸。
下課之後，陳卓爾帶着程烽去領教材。
程烽翻了翻數理課本，不出所料，理科相對困難，比如，物質除了熟知的固態、液態、氣態之外，幾百年前，愛因斯坦預言的玻色凝聚態也已經出現，只不過，如果用其製造產品異常昂貴。對於程烽來說，這些知識完全陌生。
返回教室的路上。
陳卓爾問：“你原來在哪兒上學？”
“五區，實驗高中。”
“哦，我沒去過五區，五區比這邊好很多吧？”
“論生活環境，稍微好一點，但也差不了太多。你也知道，六區主要是礦場、林場、農場、廢棄垃圾回收場，五區主要是製造工廠，沒有太大區別。”程烽把自己的身份背得滾瓜爛熟，通過喬斌給的資料和信息，對這個世界越來越瞭解。
“你爲什麼降區了？”
“我爸媽去世了。工廠事故。他們都不是非凡者，沒留下賬號，我只能降區。”
“哦，對不起。”陳卓爾說話斯斯文文，四肢修長，論身材絕對是跳舞的好苗子。可惜在第六區，連生活都很艱難，她應該沒條件學藝術。
“沒關係。這樣的人多了，不止我一個。”
陳卓爾點點頭：“你別灰心。來我們學校，你更有機會覺醒異能。”
程烽聽罷，眼前一亮。
他曾聽喬斌父女說過，越是在底層學習，越容易覺醒異能，可究竟怎麼覺醒，網上沒介紹任何信息，看課本和教材也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陳卓爾繼續說：“這幾年，我們學校覺醒者越來越多，我們班就有好幾個。你趕緊報社團吧，說不定你也能覺醒。”
“社團教異能？”程烽忙問。
“不算教，老師組織大家一起專研。校史上說，兩三百年以前，老師們爲了豐富社團，自發組織給學生上興趣課，但六區的資金一直不夠，所以只能組織研究遠古時期的東西。時間一長，還真有學生覺醒，連當初創始的老師都沒想到。”
程烽曾經猜測過，因爲享受不到現代文明帶來的福祉，在貧苦和絕望中，在非凡者的壓迫下，六區的人只能反向尋找精神慰藉，如同部落時期的原始人類一般，用玄奧的方式尋求解決之道，但沒想到，真的異能覺醒。
“卓爾，學校有哪些社團？”程烽急不可耐地問。
“一共有六個社團。魔藥術、四象術、通靈術、符咒術、御獸術……”
天空，蒼鷹長嘯一聲。
擡頭一看，十幾只獵鷹始終在上空盤旋。這裡教授御獸術，怪不得有飛禽。
陳卓爾果然說：“這是御獸者的飛禽，我們班還沒有御獸者，不過喬錚是通靈者。魏陽覺醒了四象術。……我會魔藥術。”
程烽張着嘴：“魔藥術？”
“對呀，你也加入魔藥社團吧。”
“我，我不知道行不行。對了，你剛纔只說了五個社團，還有什麼？”
陳卓爾板着指頭，回憶了一下剛纔說過的社團。
“哦，還有表演術。”
“啥？表演術？”程烽大失所望，甚至覺得好笑，“表演也叫異能？”
陳卓爾笑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我也覺得奇怪。大家都一樣。要不是十多年前，羅老師覺醒，學校都準備把表演社團撤銷了。”
還真有人覺醒過表演術？
程烽聽罷，嚴肅起來。
“羅老師是誰？”
“羅安道。表演社團的老師。校史上，只有他一個人覺醒了超能表演術，所以，現在報表演社團的同學幾乎沒有。”
程烽一臉費解。
超，能，表，演，術？
覺醒那玩意兒能幹嘛？
當演員嗎？
正是一頭霧水，忽見不遠處，喬錚雙手插在衣兜，惡狠狠地盯着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