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瑤華帶着七分確定和三分忐忑,手指指向了中隊長的房間。握着她的手的餘玦明顯感覺到施瑤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手心冒出了薄汗。那些被雲旗帶着兜了一個大圈子的西鄉人現在都氣喘吁吁的,心中很是惱怒,雖然沒有很明顯的證據,但此時大家心裡都有了被耍了的感覺,心中很是憤恨,迫切想要抓住那個入侵者,然後才能解恨。
聽到施瑤華這麼一說,不少人已經在擼袖管,想要進屋把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親手抓住。施瑤華看到中隊長的臉色在看到衆人的反應之後變得青白,心中那三分忐忑消減了很多。她順勢對着中隊長說:“中隊長,讓我們進你房間抓住那個入侵者吧。”
旁人附和着,“對啊,中隊長快開門。”
中隊長臉上很是爲難,但在衆人的叫喊聲中,他慢慢走到了房間門口,手指顫抖着打開了房門。施瑤華知道自己時間緊迫,於是掙開了餘玦扶着她的手,一個箭步衝進了中隊長的房間內。別的人只是看每個可以藏人的地方,餘玦注意到,施瑤華進屋後不像是找人,更像是找什麼很小的東西。
一進屋,施瑤華翻遍了中隊長的牀,櫃子,衣服的口袋,在她身旁,一個同事看不下去了,問道:“瑤華,口袋裡能藏人嗎?”
這時瑤華才注意到自己的行爲有些過了,她收回了手,在屋裡走來走去,仔細的觀察着這個屋裡能夠藏東西的地方。可是所有她能想到的地方她都沒有找到雲旗所說的興奮劑。大家找不到人,就退出了房間,施瑤華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要不是餘玦拉着她,她真的很想今天晚上在中隊長的房間裡睡覺。
看着中隊長一臉若無其事的關上門,對着衆人說:“大家辛苦了,今天晚上加強警戒,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施瑤華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餘玦看出了今天晚上的瑤華有些奇怪,人羣散開後,他拉住急忙想要離開的施瑤華。
“瑤華,我們談談。”
“改天再談,我現在有很要緊的事。”
然後施瑤華甩開了餘玦的手,用很快的速度離開,她想要去證實心中那個不好的預感。
餘玦看着決絕離開的瑤華,手中還殘留着她手指的溫度,他不知道瑤華怎麼了,自從初試她被淘汰後,她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換做以前她是絕對不可能這麼甩開餘玦離開的。餘玦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就算拿到了比賽的第一名又怎麼樣,連她的祝福都得不到,這個第一名和淘汰有什麼區別。
施瑤華和餘玦從6歲開始就認識了,他們的父母在58年前的地震洪災中活了下來,隨着流亡的人羣來到了西鄉。過了一段安然的日子,他們在西鄉安家落戶,那個時候還沒有西鄉這個集體的存在,人們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之前的紅燈綠酒,車水馬龍彷彿就是一場夢。
就在兩家的孩子滿6歲之後,這片平和的土地和所有的地方一樣爆發了戰爭,絕境中的人心總是自私的,當人們發現土地在不停的縮小,資源越來越匱乏之後,就紛紛開始佔地爲王。曾今的文明之邦,十年間竟退化得好像回到瞭解放前。人人自危,人人自私。心中的私慾變成看嗜血的殘忍。餘玦和施瑤華的家人都在這場戰亂中走散或者死亡。戰爭結束後,餘玦和施瑤華變成了孤兒,那場戰爭中遺留的孤兒實在太多了,爲了最大化的節省資源,在戰爭中取勝的統領決定讓所有的孩子聚集在一起,互相廝殺,最後只能活一千個孩子。
那場命中註定的殘忍比賽,施瑤華因爲太久沒吃東西,所以當廝殺開始的時候,她就餓暈了,醒來時,餘玦正站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一把滴着血的短刀。瑤華剛醒來,睜着霧濛濛的大眼睛就這樣一直看着餘玦,餘玦舉起手中的刀,眼睛都不眨的朝着瑤華刺去。瑤華嚇得緊閉眼睛,可是聽到了刀片插進身體的“噗嗤”的聲音,身體卻沒有感到疼痛。瑤華慢慢回頭,就看到餘玦的刀上,一個女孩手中正舉着刀向她刺來。
哨聲想起,一千人篩選出來了。餘玦朝瑤華伸出手,兩個渾身血跡斑斑的孩子從死人堆裡手拉手一起走進了西鄉的大門。從那時開始,這兩個一夜之間長大的孩子就成了彼此的家人,他們一起練武,一起睡覺,餘玦會把碗裡的飯分給食量異常大的小瑤華,瑤華會在雲旗去訓練的時候從別的孩子手裡搶回來教練獎勵給雲旗的新衣服。
可是就是這樣一起長大的瑤華,今天卻甩開了餘玦的手,自己獨自離開。餘玦看着瑤華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離開。很久之後,他才轉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施瑤華用最快的速度來到小黑屋,她用力的推開門,就看到綁着女人的木樁上,女人早已不知去向,瑤華狠狠的一拳擊倒木樁,嘴裡罵道:“他媽|的,這個該死的賤|人,竟然被他騙了。別再讓我遇到你!”最後一句話,瑤華大聲的喊了出來。
雲旗帶着小井一路飛奔着回到了村子了。小黑屋內,小井看着去而復還的雲旗,很是驚訝,“不是說好了三天後再來救我嗎?”
“現在有機會,再說我怎麼能讓一個女孩在這裡代替我受苦呢。”
“我沒關係的。”
“我有關係。”
雲旗飛快的解開小井身上的繩子,帶着她從牆頭飛躍出去。他沒有看到那個躲在他懷裡的女人此刻臉上的表情是如何的幸福,那幸福蔓延到臉頰,暈紅了整張臉。雲旗緊緊拉着小井的手,一路飛奔,小井跟着雲旗的身後,這個時候,哪怕他們身後是千軍萬馬,小井也不怕了。看着雲旗在風中飛舞的髮絲,小井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護的感覺。
在西鄉的第二次淘汰中,因爲爆發的奇怪的病,人們死亡的速度很快,西鄉爲了保住人脈,就把家中有感染者的家庭趕出西鄉,因爲爺爺的怪病,小井一家被趕出了西鄉,那時她才9歲。不過兩年,她父母得了那奇怪的病,相繼死去,她成了孤兒。
從11歲那年開始,小井就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她跟着大人們上山採野菜,感冒發燒沒人照顧,多少次睡下後,小井都以爲自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知道遇到了李爺爺一家,那個時候天寶還沒出生。李爺爺一家很是照顧小井,但畢竟他們都自顧不暇,小井連來初潮都被嚇得半死,她以爲自己也得了怪病,還是當時已經懷孕的天寶的媽媽發現了廁所裡的紅色血液,纔來阻止了小井做傻事。
後來天寶出生,但天寶的父母在他出生後兩年後,也染上了怪病,天寶的父母去世的時候,除了李爺爺,小井就是最傷心的人,後來小井幫着李爺爺把天寶拉扯大,在這個過程中,小井把自己變得很強大,她不需要男人的幫助就能蓋起一個小茅屋,可是李爺爺說什麼也不和她一起住。於是她幫李爺爺找到了現在這個洞穴,並把自己的茅屋搬到了洞穴下。
一直以來,小井習慣了去照顧人,她忘記了自己也需要人的溫暖。所以當雲旗溫暖的手掌牽上她的手時,那灼熱的溫度竟然燙到了她的心。兩人跑到了一路,雲旗見身後沒有人追來,而且小井早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就慢慢的停下來。
雲旗看小井彎腰喘氣,很難受的樣子。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是不是走不動了?要不要我揹你?”最後這句話,是雲旗經過很久的觀察纔敢說出口的,這個世界的男女關係好像很開放,不會太介意和異性的一些輕微的身體接觸。
可是雲旗沒想到自己才問出這句話,小井的剛纔還因爲跑步而煞白的臉馬上變得通紅。他想着也許是自己說錯話了,小井平時身邊沒有什麼異性,也許她和其他女孩不一樣。於是他道歉:“對不起,是我冒昧了。”然後便退開了小井的身邊,站到離小井三步遠的地方等着小井恢復呼吸。
小井休息好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村子,在村口,李爺爺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看到兩人,李爺爺疾步迎上來。上下打量着小井。
“小井,你沒事吧?”
小井搖搖頭,笑着擁抱了李爺爺。“讓你擔心了,爺爺。”
李爺爺囑咐小井快去休息,單獨留下了雲旗。
“雲將軍,你不應該這麼冒險的。”
“李爺爺,說好了,叫我雲旗就好。我不能心安理得的等到三天後,小井在裡面多待一天,我的心就會一直受煎熬。”
李爺爺眼裡含着淚水,讚賞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
餘玦在西鄉走了一圈,確認沒有異常之後,便朝着統領的房間走去,瑤華髮現入侵者之後,統領就讓他趕快來看一看,然後向統領報告結果。作爲統領最重視的人,看門的兵看到餘玦,很快就放行了。
“報告。”
統領躺在高處的紅色紗帳中。
“餘玦,怎麼樣?”
“那人逃了,其他目前沒有任何異樣。” “連你都抓不到的人,看來此人的實力很強。仔細留意,不要讓他毀了三天後的比賽,明白了嗎?”
“明白了。統領,餘玦有個請求······”
“你當真想好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