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好路線,確定好出發時間,是後天凌晨3點鐘,那時候天還沒亮,正是掩人耳目的好時間。
梁書宇又和劉小胖對了一下表,“這個表的時間是不是錯誤了?”
因爲外面的天空完全是亮着的,昨晚上根本沒有黑過,所以梁書宇又沒有時間概念了。
“沒關係,我們兩個的表對的上就可以了。按照我們的時間。”
“好。”
劉小胖又說:“我還有一個親戚,是我小姨和小姨夫,我想再問問他們走不走。”
梁書宇想了想,“好。”
“你放心,我會跟他們說好,完全服從你們的安排,到時候你需要調用就調用,絕不給你們添麻煩。”
梁書宇點頭,劉小胖總是考慮得很周全,之前他提議問親戚的時候就有說過這個話,現在再說一遍,完全是由於這次的情況更加緊張了。
行走在路上,本身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有了劉小胖的保證,梁書宇還算放心,“嗯,那麼我也要說清楚,在路上必須服從安排,不能私自行動。萬一給整個隊伍帶來麻煩,損失的可能是隊友的命,這點你要明白,所以一旦到了路上,連你的面子我都不會給。”
“好。”劉小胖一笑,“我就等你這句話。”
兩人相視一笑,空氣沉默了一會兒,劉小胖忽而將梁書宇一攬,“別搞這麼煽情吧。有點幹勁!我就不信咱這羣人,從一開始就走在別人前面,還能整出毛病了。”
魏有祺道,“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個錘子啊!”
其實大家對路途艱難的擔心倒不是最明顯,而是川貴地震,南湖瘟疫這八個字的背後代表着多少條活生生的性命,讓他們真正感到不寒而慄。
停電事小,性命相關,原來在這短短60天的停電之中,那些陌生的人,他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他們,可能是某個知名公衆人物,可能是某個行業領軍人物,也可能只是一個平凡的在自己的領域中打拼幾十年終於過上了安穩生活的人。
更有可能是某個擦肩而過的網友,或許還是個知名up主,不少人看過他的視頻,又或者是個點過讚的路人。
總之……這些從未見過的陌生人,徹底從世界上消失了,變成一具白骨,還有可能曝屍荒野,被扔在某個堆滿屍體的坑裡。
梁書宇和劉小胖告辭,他還要去工業園走一趟。
今天外面的太陽很大,城市內稍淺的水坑已經完全乾枯了,深的地方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弭下去,城市似乎煥然一新般,連破爛的沾滿血漬的街頭商鋪,也染上了金光燦燦的笑臉。
可惜,這座城市早已腐敗。
太陽纔出現一天不到,梁書宇幾人走街串巷,居然能聞到空氣中腐爛的臭味。
以前下雨天聞不到這些。
有這些東西在,又是大熱天的話,即使南湖的瘟疫不過來,這個城市也很快要有瘟疫了。
屍體們就堆積在垃圾坑裡,有些地方沒有被收撿,胡亂橫陳,蒼蠅在上面放肆地亂飛,蛆蟲在地上高興地亂爬,疾病還遠嗎?
“太陽太曬了,下一趟出來最好帶上太陽傘。”
空氣還不算太沉悶,但耀眼的陽光曬得梁書宇眼睛都睜不開。
另外兩人應着,他們三人回到家時已經滿頭大汗。喝了兩口冷稀飯,梁書宇三人帶上太陽傘和包裹起的燃氣竈,三人再一次出發。
家裡的人都在忙碌着打包和整理物資,沒空訓練也沒空和他們閒聊,全家人都難得地忙碌了起來。
匆匆到工業園,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梁書宇幾人熱得渾身是汗,烈日灼灼,才短短一天不到,竟然讓連續下了60天雨水的城市有了悶熱的感覺。
幸好,那幾個工人開設的商店還在。
“我以爲你們不來了呢。”良哥道。
魏有祺撐着傘,梁書宇站在傘下笑了笑:“答應的交易當然要兌現。”嶽石峰就把燃氣竈拿在手上晃了晃。
良哥也很爽快,叫手下的人打開一個塑料袋,露出裡面的抗生素和外傷藥片給梁書宇看。
雙方並沒有特別多的交涉,良哥的人檢查燃氣爐,梁書宇檢查自己的藥,雙方確定沒有問題後,交易達成。
良哥看着梁書宇把藥裝進兜裡,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梁書宇告辭。
“其實,我們也可以談談別的交易。”良哥忽而對着梁書宇的背影道。
梁書宇回過頭來,黑傘下因爲長期沒曬太陽的皮膚在看上去格外蒼白,“什麼交易?”
良哥挑眉:“酒精。量大的酒精。以你們的體量,應該拿得出能交易的貨吧。”
梁書宇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出自己“體量大”的。
“哪來的?怎麼換法。”
良哥說:“我們這些做工廠的,當然對工廠熟悉。酒精廠裡的酒,白酒,全部是獨立包裝,度數50以上,只換主食,怎麼樣,有興趣了嗎?”
梁書宇眼睛一亮,但又說:“雖然酒精的用處很大,但我們的主食不多,恐怕換不了多少。”
良哥無所謂的聳聳肩,“那可不行,這個東西用處很多,要不是看在你很爽快的份上,我也不會輕易告訴你。10瓶起換,如果你換不了,當我沒說。”
梁書宇略有猶豫,但良哥也是分文不讓。
最終,梁書宇道:“我得看看貨,你定個時間吧。”
“現在就可以。”良哥道。
“今天不行,我有事,明早?”
“行,明早。”良哥看了看天,自嘲地笑了一下,“時間不定,反正早上。”
“行。”梁書宇這才離開。
三人徹底走遠以後,魏有祺擔心地道:“我們真要和他們換嗎?”
梁書宇一笑:“怎麼可能。”隨便說的假話而已,現在這種情況,能不沾染事就不沾染好嗎,怎麼可能在這種關鍵時刻跟不熟悉的人交易呢。
“那就好。”魏有祺點點頭,他看剛纔那樣子,還以爲梁書宇真的要跟人交易呢。
原來是隨手扯的一個謊啊。
老樑扯起謊來還挺真的。
他們穿過一條馬路,忽然聽到一小女孩的慘叫,便見馬路對邊,一個渾身是血地男人懷抱着一小女孩往這邊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