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萍阿姨的理解是這樣的,孩子那麼小,雙親都不在了,而父親又是個好人,品性也不會太差,多收養一個人應該不會給家裡帶來什麼負擔。
魏胖子想得比她深入一些,如果說梁書宇幾人有收留的意思早就收留了,何必等到現在?
所以他也沒有主意,梁書宇幾個經常在外面走動,還是看他們的意思把。
“小樑,你們怎麼看?”魏胖子問他。
梁書宇凝視着下方的女孩,其實他心裡已經在想各種後果和可能性,當時這個女孩追上嶽石峰時,他就猜到,這個麻煩丟不掉了。
魏有祺道,“管她幹嘛啊,我們又不認識她,憑什麼收留她。”
秀萍阿姨說,“你這孩子,那是一條命!這麼小的孩子丟在外面,萬一被人抓去……你根本想象不到有些人有多殘忍。”
魏有祺撇撇嘴,“那我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馬上就要走了,難道還帶着她上路?這一路上的危險我們可能自己都保護不了,還帶着這麼小一個小孩,不是給我們自己添麻煩麼。”
“那就由她這裡跪着磕頭呀。”
“磕夠了她自己就走了唄,再說了,說一句很不好聽的話,你們真的覺得她有那麼可憐嗎?也許她只是在博取同情,這個年齡的孩子,早就有獨立思想了,別把她們想得那麼單純。”
一歲的孩子就已經會用笑容和哭聲爲自己謀取利益了,何況是五六歲的小孩?
魏有祺不大喜歡破小孩兒,事賊多還麻煩。
秀萍阿姨被說得沒話講了,一個沒有結過婚的人,怎麼會知道一位母親對孩子的心,魏有祺當然不會懂。
秀萍阿姨問樑英的意見,“你看呢?”
樑英搖頭,“我也沒有主意。”秀萍阿姨焦急地嘆了一口氣。
幾個人又看梁書宇,等着他拿主意,梁書宇說,“先弄飯吃吧,我們下午還有事要忙。”
秀萍阿姨無語了一下,只好和樑英一起去弄飯。
吃完飯梁書宇他們四個又出門清理附近的車輛,最終確定的兩輛車是一輛大貨車和一輛帶棚的的士頭,他們要清理一條能通的馬路,方便車子進來出去。
行動時間是明晚上凌晨,車子過來後迅速上貨快速離去,與劉小胖在高速路口匯合,這是約定好的。
樑文靜等人也非常忙碌。
家裡的東西太多,而且他們比較節約,蓄水箱裡還有水沒有用完,那些水全部用淨水器過濾後裝進以前用完的礦泉水瓶中,也是一項耽誤時間的工程。
除此外還有衣服,被子,鞋襪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
東西太多了,事無鉅細,又要分門別類,不是搬家一樣胡亂塞到箱子中,這些都需要時間精力來弄。
吃過飯,梁書宇收到了劉小胖的消息。
因爲這兩天事多,對講機一直會來着,以保持信息暢通。
“我問了我小姨和小姨夫,他們決定和我們一起走。他們沒車,但我爸公司有貨車,給他們開,物資放一起,我家自己還有一輛還能運作的別克G18,所以我們這邊是兩輛車。”
“另外就是該說的我已經跟他們說過,在路上服從你們的任何安排,絕不給你們添麻煩。”
劉小胖將他們那邊詳細的信息都告訴了梁書宇,兩家人雖然決定一起走,不過車子和物資都不混淆,劉小胖自己兩家獨立,梁書宇三家獨立。
“行,我這邊也是兩輛車,一輛貨車一輛的士頭,空調都能運作。柴油我們有很多,你的汽油儲備多嗎?”
“有一些,不夠的路上弄吧。”
“嗯。”梁書宇又和他確認了出行的一些細節,時間和地點等,與劉小胖結束了通訊。
外面,女孩的瘋狂磕頭行爲已經停止,但她還在乾嚎,像一個做作的想要通過撒潑來獲取母親妥協的熊孩子那樣,以祈求梁書宇等人的同情和關注。
天終於暗了下來,空氣也變得涼爽,梁書宇他們忙碌到深更半夜,室內驟降的溫度讓幾人都套上了厚外套。
果然像陳茹所講的,太陽出來以後,晝夜溫差極大,冷熱交替,感冒、中暑、流感等疾病將比雨季更加兇猛。
“天氣突然這麼冷,那個孩子怎麼辦啊……聲都沒了。”
秀萍阿姨扒在一樓窗戶後面往外看,因爲太陽已經徹底落山,而家裡早已沒了蠟燭,他們通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照明這這種東西,早就不復存在了。
所以只能看見黑漆漆一團,不知道那個女孩是已經離開,還是冷得縮到了角落裡瑟瑟發抖?
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天之靈,能不能看見她現在的模樣。
“走了,睡覺了,還看什麼呢。”魏胖子走來,將秀萍阿姨拉走。
秀萍阿姨躊躇着、猶豫着,“這麼冷的天,真的不管她嗎?”
魏胖子深吸了一口氣,摸了摸秀萍阿姨的側臉,“哪有那麼好管,書宇不開口,肯定是在爲難,我們這些做後勤工作的,別給人添亂了。”
如果不是書宇他們在外面打拼,家裡人能過得這麼安穩麼?
這個城市多少家庭餓得活不下去,魏胖子沒有親眼所見,但猜也能猜到兩分吧。
不要以爲自己停電以後過得不錯,別人也過得不錯。
那都是錯覺。
“我也明白,但是……”她其實也沒那麼多大是大非的善惡,她只是覺得孩子嘛……那麼小的孩子呢。
這時,傳來腳步聲。
秀萍阿姨一擡頭,看見梁書宇從樓上走下來。
“人還在嗎?”梁書宇問。
秀萍阿姨連忙道:“應該還在吧,也許在角落裡躲風,沒聲了就是。”
梁書宇點了一下頭,看了窗外一會兒,才走到紅木門旁去。
秀萍阿姨知道,他是要打開門讓那女孩進來了,因爲樑家的東西全部已搬空,梁書宇只能跟魏有祺一起睡,現在開門除了是將她放進來,沒有別的動機了。
秀萍阿姨喜得過去幫忙搬沙發,不一會兒,三個人將沙發挪開,看見梁書宇親自打開紅木門,她卻沒有跟上去,而是像往常一樣躲在屋內。
其實,她一直覺得梁書宇過於冷淡,有着與普通人極不相符的詭異的冷靜。
沒想到梁書宇最終還是起了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