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沒了悲痛的樣子,回答的樣子恢復了平常,就好像剛纔低聲下氣的人不是他一樣,還稍稍帶了一些他之前特有的盛氣凌人,“是隻找了這附近,她要是跑到了更遠的地方,我們沒辦法找,範圍太廣。”
“我不是指更遠的地方。”南謹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劉赫皺起眉頭,“你的意思是……?”他沉思了一會兒,忽然睜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馬上站起身,跑了出去。
“他怎麼了?”木子看着劉赫奪門而出的背影,不解。
“想到了一些可怕的可能性吧。”
“什麼可能性?”
南謹把劉赫之前喝過水的杯子放在一邊,拿起木子常用的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了一些,木子沒空跟他理論這個,坐的離他近了一點兒,追問:“你快告訴我啊,什麼可能性?”
“你在這兒待了快兩天,你覺得這裡一共大概有多少人?”
她細細回想了一下,如實回答,“沒數過,但是看樣子並不少,而且氈房一個接一個的,居民很多。”
“你見過這裡的所有人嗎?”
“當然沒有。”木子想到了一些問題,“等等。”她坐起身來,“你是說……她根本沒有跑到外面,或者更遠的地方,而是,藏在某一戶人家裡?”
“我沒有確定,只是猜測。”南謹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還不是一樣,你哪次猜測出了錯的啊?”
南謹默然。
“誒,可是,你說,這麼多人裡面,藏着一隻喪屍,按道理來說,今天是出事的第五天了,不可能不被人發現吧?會不會她真的還沒變成喪屍?”
“不知道。”
木子嘆口氣,撅了撅嘴,真是出師不利啊,估計劉赫剛纔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兒才馬上去挨家挨戶搜查,但是這裡的房子不在少數,一家一家查看,也太費時間了吧?能及時找到嗎?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她總覺得劉赫那人不靠譜,極度不靠譜,她拽了拽南謹,“要不,我們一起幫忙找找吧?反正也沒事,早了早好。”
南謹略帶疑惑的瞥了她一眼,像是沒想到她這麼積極,不過正和他意,所以也沒拒絕。
他們不是本地人,沒有人員基礎,不能直接開口問,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只能從側面入手,先去找了卓蘭,由她這個本地人帶着到處逛逛看看順便了解情況就顯得不是那麼可疑,卓蘭的爸爸還是不在,不過這次確定是和劉赫一起出去了,木子和南謹兩個人心知肚明,他們必定也是這樣旁敲側擊的打聽消息。
卓蘭聽了木子說想讓她帶他們兩個人到處逛逛的請求後很樂意,和母親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卓蘭的母親看起來很漂亮,人也很好說話,和卓蘭一樣開朗愛笑,叮囑卓蘭好好招待他們這兩個來自遠方的客人。
卓蘭和木子挽着手走在前面,感情很好的樣子,南謹跟在後面。“還是沒有決定什麼時候離開嗎?”
“沒有。”木子搖搖頭,“因爲這裡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解決。”
卓蘭輕輕收回了挽着她的手,“木子,我當你是朋友的,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事情?”
木子手心有些出汗,伸進自己衣服口袋裡抹了抹,有些不祥的預感,想回頭看看南謹的表情,但不能這麼做,太明顯了,她只能故作輕鬆,“什麼事?”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我的爸爸就總是早出晚歸,劉赫也是,你們來了之後,這兩天,他變本加厲,基本沒着過家,每天回來倒頭就睡,一句話不說,這是心裡藏着事情的表現,如果他心裡有不想告訴別人的事,壓力太大,最好的辦法就是不開口,爸爸已經整整五天沒有跟我和媽媽說過話了,所以我很擔心他。”
木子低着頭,不敢直視她明亮的眼睛。
所幸卓蘭不再看她,向前走去,邊走邊說:“那天去接你們,我是硬纏着爸爸讓我跟去的,他見到你們之後,心情更加低沉,我覺得一定有一件大事,他自己解決不了,我感覺到,其實他想尋求你們的幫助,但是劉赫不允許。”
“你怎麼知道的?”南謹插了嘴。
卓蘭扭頭看着他,“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在你們到這兒的第一天晚上,爸爸說要告訴你什麼,劉赫不許,他們兩個大吵了一架。”
“具體說了什麼還記得嗎?”南謹問道。木子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對這件事興趣這麼大?她都猜得到,無非是卓蘭的爸爸要把女人不見的事情告訴他們,但是劉赫不允許,因爲只要南謹知道了,就證明劉赫辦事不利。他不可能猜不到啊。
於是兩個人都等着卓蘭的回答,卓蘭仔細想了想,說道:“爸爸好像說他不能用親人的性命做賭注,所以說劉赫必須把那個女人交給你來處理。”
木子吸了口涼氣,這人,確實太不靠譜了。
南謹和她不一樣,只是一開始聽到的時候微微詫異了一下,之後就是一副瞭然於心的表情。
卓蘭很聰明,見狀立刻盯着南謹,“你知道什麼嗎?”
南謹淡然的點點頭,“知道。”卓蘭立刻喜出望外,“但是卻不能告訴你。”她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爲什麼?”他卻沒再說話。
木子對現在的情況很無語,南謹的態度自己早已經習慣,卓蘭肯定想不通,她上前安慰她,並且向她解釋:“我也拿你當朋友,但是有些事情,我們是真的不能告訴你,而且是爲了你好,所以,很對不起。”卓蘭聞言眉頭皺起。
“我沒拿你當朋友,但是她說的對,這些事情你知道了是沒有好處。”南謹成功火上澆油。
木子在心裡默默吐血,神補刀也不帶這樣的,於是狠狠剜了他一眼,讓他閉嘴,但是顯然他沒有這樣的覺悟,“我們有自己的原因不能告訴你,但是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問你的爸爸,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這纔是他的真正目的,利用卓蘭的好奇心,通過她爸爸瞭解整件事劉赫沒有告知的隱情,真的是……太陰了,不過看樣子很好使,卓蘭也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與其想從一個陌生人口中套出話來,還不如直接去問自己的父親,南謹點醒了她。
木子自然犯不着去阻攔,她也很想知道背後的秘密。
之後,她和南謹沒再按照之前的計劃到處尋找那個喪屍女人,而是回到了他們住的的房間,靜觀其變,木子剛坐下就對他表達疑惑,“你怎麼能確定卓蘭的爸爸一定會告訴她真相?他既然瞞了那麼久,就證明定力夠強,不會那麼容易說出來全部事實的吧?”
南謹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但木子知道他肯定沒有睡着,只是在閉目養神,果然,聽到他緩緩開口:“既然他女兒說他認爲那個女人該交給我們處理,證明這件事在他心裡是個疙瘩,一直憋着,現在有人直截了當的問,他巴不得全都說出來。”
“你是說,卓蘭去問他,其實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情緒宣泄口?”
“嗯。”南謹輕輕應了聲,就沒了下文。
木子想了想,認爲很有道理,但是隨即又拋出一個問題:“就算你這個說法成立,你怎麼確定卓蘭知道了一切之後會來告訴我們?提前說啊,你今天對人家那種態度,就算我和她有多投緣都沒救,而且,今天她算是看出來我跟你一個鼻孔出氣,以後肯定不會再對我那麼好了……真是,都不知道該不該怪你,好不容易多了一個朋友,就這麼沒了……”一直在碎碎念,偶然扭頭看了南謹一眼,竟然發現他在看自己,於是後面的話生生被吞了回去。
兩個人對視着,都沒說話,半天,木子先轉移眼神,改盯着地面,不知道該說什麼打破此刻的寂靜,她想起昨天晚上,也是看着他的眼睛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做什麼,瞬間就慫了,他的眼睛裡,好像藏着另一個世界,當他看着你,眼裡有你的時候,你整個人就失魂落魄,把一切都忘了,她在心裡狠狠吐槽自己,也太沒用了吧?被人家一個眼神就打敗了。
“她會來的。”就在木子以爲兩個人會一直這麼尷尬下去的時候,南謹卻先開口打破了僵局,“啊?”木子一時腦子沒轉彎疑惑的看向他,發現他已經重新閉上眼睛,沒有繼續無視她,而是耐心解答她的疑惑:“她知道了一切之後,就會立刻明白整件事的重要性,而且,她分得清誰是更有能力的人,她不會因爲我對她態度不好,爲了賭氣就不來找我幫忙,她比誰都害怕自己的家人會受到傷害。”
不得不承認他的分析又是很有道理,“但是,你就不能稍微改一改自己的態度嗎?你沒發現自己性格本身存在着非常大的問題嗎?”意料之中的沒理她,還翻了個身,背對她,明顯不想繼續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