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心中的鬱悶,沒人可以傾訴。
沐惘與它雖親,奈何基本都是它照顧小丫頭,小丫頭又哪裡會知曉它什麼時候會頭疼腦熱的了?
至於楊帆,正一臉熱切的盯着它脖子上的縛能環那,他對那東西的興致,可比對犛狗大多了,也不知這對大白來說是福是禍。
眼見着這兩人的反應,大白也是無可奈何,失望的閉上了眼睛,正在自嘆傷懷着遇人不淑,一隻溫柔的手忽然放到了它的頭頂上,輕輕摩挲着已經好幾天都沒有打理過的微微有些蜷曲的毛髮。
“真是抱歉,爲了阿妹的安全,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沐嫀蹲下身,貼着大白的耳朵柔聲說道。
大白驚異的張開了黑亮的眼睛,剛纔那一瞬間,它竟然感覺到了睽違已久的女主人的氣息……
威武雄壯的大狗忽的仰天一哮,什麼委屈,什麼憋悶,瞬時之間全都消失不見了,拿頭磨蹭着沐嫀的手,重新擺起最優雅從容的身姿,緊緊隨在三人身後。
這個世界,是一個戰爭的世界。
人類天性就是喜好戰爭的生物,更何況此刻瀕臨滅絕的邊緣,不抗爭根本就無以生存。
故而,吃飯需要戰鬥,學習需要戰鬥,考試需要戰鬥,就連平時的娛樂活動,都絲毫離不開戰鬥,沐惘想要打上一架的要求,實在是這個世界最容易滿足的一件事情了。
沐嫀帶着妹妹和楊帆,在酒店東區那看似井井有條,實際上因爲太過相象,比迷宮還迷宮幾分的建築羣裡穿梭,數分鐘後,就來到了一處門戶。
進門之前,楊帆向上瞟了一眼,門上的匾額頗爲耐人尋味——“遊戲城”。
本來楊帆還以爲那是同名異義,走進房間才知道,裡面還真的就是匾額上面那個意思。
這又是個數百平方米的大廳,方圓面積跟西區零界總部差相彷彿,甚至連層數都是一樣——一百層!大約這根本就是左右對稱的兩處存在。
只不過,面積雖然是一樣,屋裡的內容卻截然不同。這間屋裡,從一進屋開始,就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一種七八米方圓,三米多高下的大型機器。
在機器的下方,是大約一米高的底座,底座上連接着腦維接口,再往上,是特種玻璃罩起來的半球形容器,乍看上去,就好象盆景一樣。
容器裡面最下方是土地,和現實中的土地一樣,上面有水、有花、有草、有樹,而在這些之上是空氣,是風,是雲彩,以及會隨着時間逐漸偏移的模擬光源。
總而言之,這就是個具體而微的世界,而且,所有這些外面能夠看到的東西,都是虛擬投影出來的,並非真實的自然造物。
楊帆一望即知,這是二十五世紀一款曾經相當流行的一種公衆遊戲機,叫做虛擬競技場。
遊戲者只要連接上腦維接口,就可以在那虛擬的世界當中投射出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但要小上很多的虛擬形象來,同時這個虛擬形象擁有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能力。
然後就可以憑藉意念控制那個虛擬形象,在這片虛擬的小天地中,與其他參與者的虛擬形象展開廝殺,對戰的方式可以是一對一,也可以是多人對戰甚至是組團血拼。
“這個遊戲很受歡迎的,擺在這裡也不知多少年了,每次到了週末放假的時候,就會有許多人來玩,父母帶着孩子,朋友陪伴朋友,或者老師帶着學生。”沐嫀向楊帆和沐惘介紹道。
就如沐嫀所說的,此時的大廳裡已是人聲鼎沸,一眼望去,只怕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人數當真不少。
聽了沐嫀介紹,沐惘頓時上竄下跳,東摸西碰起來,一臉的好奇與渴望自不必說,楊帆卻是有些意興闌珊,這個遊戲,他在二十五世紀可玩的太多了。
“有沒有……更真實一點的練習場啊?就是那種人與人的……”楊帆比劃了一個格鬥的手勢,他想到的是自己在西區零界總部看到的那個地下競技場那樣的所在。
零界總部裡,有一個特殊的房間,其實說是一個房間,有點不太確切,那裡面由上至下,從一層直到三百六十五層,每層都設有擂臺,貫穿了整個香格里拉。
這些擂臺上,進行的都是拳拳到肉、刀刀見血,堪稱你死我活的黑市拳賽,一百層以下天天都有比賽,一百層以上或者數天一場,或者一月一場,總之,層數越往上,參賽者的實力也就越高。
據說到了最高層,甚至會有傳說中的軍級絕頂高手出現,也不知是真是假。
理所當然的,越高層的參賽者,出場費也就越高,打贏一場拳賺的也就越多,這個擂臺,就是這樣一個最能直接顯示出實力與金錢換算關係的所在。
到現在爲止,楊帆也只是通過網絡觀看了幾段普通級別的比賽轉播,更高級賽事的入場券他還買不起。
原本他以爲,沐嫀帶自己來練手的地方,就算沒有西區黑市拳賽那麼的慘烈刺激,至少也會有點真刀真槍搏殺的意思,卻沒有料到,根本就是一款遊戲機。
這是怎麼回事,東區西區不是平等並立的麼?就算有差,也不應該差的這麼遠罷?楊帆心中滿是疑惑。
聽了楊帆前面的問題,沐嫀斷然搖頭:“沒有了,除了這個地方,就只有訓練營裡的全仿真實境了,也就是你們在試練第二輪的比賽中用到的那種了。”
看着沐嫀的反應,楊帆忽然明白了東區西區之間最大的差異——
西區講究利益至上,不吝惜人命,以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法則來決定成員的生存方式,這顯然是當前危殆的生存形勢下的最直接反應;
而東區的原則,卻是習慣於在儘量不傷及人命的前提下,循序漸進,將他們一步步培育成才,相比之下,更接近於上個世代的教育制度。
這就難怪了,同樣是一百層,西區那還是商業區呢,自己卻是連大門都沒膽子邁進去,而東區相對應的這片區域,本身還帶着一些訓練場的對抗性質呢,自己就偏偏乎感覺不到一點殺氣,置身其中,只覺一片安逸平和。
至於空氣中隱隱約約流動着的暗流洶涌,那就不是對此地一知半解的楊帆能夠明白的了。
有意思啊!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衝突,竟然造成了東、西兩個區這般迥然有異,互不賓服的對峙情況出現的呢?
對此,楊帆心中充滿了好奇。
他在這裡佇立四顧的功夫,那邊小丫頭卻早就依照着沐嫀所言,占上機器,戴起腦維儀,很快便將意念投射入去。
虛擬競技場裡,立時冒出一個小人,手裡掄着一根棒子,揮揮灑灑耀武揚威:“誰來跟我打?”
的確是放假了,早在剛纔沐嫀帶着楊帆、沐惘在人羣裡走着的時候,就三不五時的會停足跟人打個招呼,顯見都是些同級或者學長學弟之類。
也正是因爲都放假了,人羣當中自然有識得小丫頭這個超級變態的,只是他們都會很乖覺的遠遠躲開,不去招惹,而那些不相識的人,十有八九會以爲,這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的挑戰是在開玩笑,又哪裡會當真去搭理她?
故而,一時三刻,竟然無人願意充當小丫頭的對手。
眼見着小丫頭越喊越沒有耐性,馬上就要越過臨界點進入暴走狀態,沐嫀只好主動操起了腦維儀:“來,姐姐陪你打兩圈!”
第八章 算一招不?
“阿達、阿達、阿達!”小丫頭的棍子一如既往的凌厲,配合着她嘴裡發出的怪叫聲,瞬間舞起一片棍影,其勢如同暴風驟雨,劈頭向沐嫀席捲而去。
自從學會了那古怪莫名的“筋斗雲”之後,這小丫頭的攻擊方式變得千奇百怪,防不勝防,不論其他,單就是這條棍子,其攻擊力在所有的旅級高手當中恐怕也算得上是頂尖的。
只是小丫頭的攻擊力雖然兇悍,但與她對陣的沐嫀應付起來倒也並不顯得有多麼吃力。
僅憑着手裡的一杆投槍以及輕靈曼妙的高超身法,沐嫀左支右措,每每在最緊要的關頭,可以輕易格檔住小丫頭的致命殺招,讓對方的一輪輪攻擊全都無功而返,仔細看起來,竟好像還有些遊刃有餘的樣子。
而每當兩人身形交錯,距離稍微拉長一點,沐嫀就會覷隙擲出飛槍,其勢更是直若驚雷閃電,一道一道全都以毫釐之差,從小丫頭的身邊貼身擦過。
看情形,如果不是沐嫀有意相讓,小丫頭的身上早就被戳得滿是窟窿,落敗身亡了。只不過的姐姐這一點相讓,卻並不影響兩人交手的激烈程度。
自從兩人的決鬥一開始,就打得精彩紛呈,幾乎稱得上是遠程攻擊系應對近戰系的一場少有的經典戰例,而伴隨着戰局的發展,兩人所在的遊戲機旁也漸漸圍上了人來,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能進入到這間屋子裡的,基本上都是有些眼光的人,看到精彩之處,叫好聲響成一片,齊刷刷,彷彿事先約好的一樣。
楊帆的心神終於也被吸引了過來,先是聚精會神的欣賞了片刻,然而片刻之後他就漸漸發覺,事情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
沐嫀的實力,什麼時候竟然也提升到旅級了?!不但可以和小丫頭針鋒相,還顯得對此遊刃有餘?楊帆可是記得很清楚,至少在山都祭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團級的呢。
楊帆茫然不解,可是看場中的戰況,沐嫀一揮一擲都如有神助,手裡的投槍不僅快逾閃電,而且半空之中還知道掉轉方向。
更爲誇張的是,當沐嫀的一槍飛到盡處,去勢漸消之後,那投槍竟然還可以再次掉轉方向,重新飛回到她手裡,這分明就是實力達到旅級,而且選擇了強化放出系的表現。
人類的異能大體分成六系:強化、變化、放出、控制、具現化以及特質。
具體的能力雖千奇百怪,彼此之間更有許多不同之處,但萬變都不離這六宗。
當能力達到旅級之後,就是基於這六系其中某系的普遍性強化,當日在柘村所消滅的變異黑熊所擁有的增強癒合,其實就是經過變化系旅級強化過後的效果。
沐嫀的實力……竟然真的已經達到旅級了?這樣的話,自己與她的差距,豈不又變回了整整兩級?這也太……
雖然自詡並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可瞭然到這個事實,楊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鬱悶。
而鬱悶之後,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很快就轉變成了提升自身實力的迫切動力,楊帆急於通過實戰來驗證自己殖裝的威力,沐嫀和小丫頭的戰鬥,也就看不下去了。他移目四顧,開始搜尋起周圍有沒有可以作爲對手的傢伙。
還別說,這一搭眼,還真給他瞅見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目標。
對方也很給面子,只是跟楊帆一個對眼之後,立刻滿面笑容的越衆而出:“呦,這不是咱的手下敗將,通過了試煉還裝逼不去的那二傻子嗎?”
“來啊,大家都來瞅瞅哇,以前跟你們說了你們還不信,現在正好,本人就在這兒了,都過來瞻仰一下罷?”
來人一邊走過來,一邊大聲吆喝着。能夠這般熟悉楊帆的那段“光榮歷史”,還特意用這種拈酸吃醋的口氣說出來,這讓楊帆一眼就發現的目標,不是那個曾經在試煉中最後對上的狼老五還能是誰?
狼老五的身邊跟了四、五個楊帆不認識的人,聽他的口氣,如果楊帆去上學的話,這些人就應該是他的同學了。
“呵呵,徒逞這些口舌之利有什麼用?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楊帆還不至於因爲這種程度的挖苦就惱羞成怒起來,只是微微一笑,向狼老五發出了邀請。
“好啊,打便打,不過你的實力這麼廢柴,我還是先讓你三招好了,免得人家說我一個團級欺負你這營級。”狼老五自信滿滿的也戴上了腦維儀。
兩個小人立時出現在競技場上,不過他們說的話,還是通過系統的放大裝置被即時傳遞了出來,這一句卻是楊帆所說:“哦?讓我三招,嘿嘿,那真是多謝了,拳刺!”
說打就打!
楊帆甫一上手,殖裝骨鑽便自手邊凝出,鑽頭飛速旋轉着向狼老五直衝而去。
雖然看似是和當初相同的一招,不過經過程序的反覆推敲優化,現在鑽頭的延伸速度是以前的兩倍,而堅固程度同樣也是以前的兩倍,其中蘊含的威力與跟巒猛對敵時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狼老五也不是巒猛,雖然說是不還手,但無論行動力還是戰鬥本能都要遠遠超過巒猛那個新晉級者,只見狼老五轉手具現出一把彎刀,擡手就向骨鑽反撩上去。
“嗤……”的一聲輕響,好似手指捅破窗戶紙,只是情形又如菜刀剁豆腐,狼老五的彎刀輕飄飄自鑽身掠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骨鑽分成了前後兩半。
與後方失去了連接,鑽頭旋轉着飛出了老遠,不過還未落地就已經煙消雲散,失去了影蹤。
楊帆骨質的堅實程度確實是個問題,不過狼老五的彎刀顯然也頗爲鋒利,並非凡品。
“哈……”狼老五乾笑一聲,接下來大約是想要嘲笑楊帆殖裝的無能,不過楊帆卻根本不給他這個開口的機會。
就在狼老五心神放鬆的一剎那,已經斷掉的殖裝鑽頭募然重生出來,只要有了能量,殖裝武器鎧甲便永遠不會有磨損。
而且,這次的具現速度比上次要快上一倍還多,剛纔的攻擊楊帆根本沒有使出自己的極限速度,原來是在麻痹狼老五呢。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只是一瞬間,哪容得了分神,於是,毫無懸念的,這鑽頭一下子就直接鑽上了狼老五的胸口。
“哧……”骨鑽飛轉,血肉分離,發出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聲響。
碎肉、血漿、骨屑被骨鑽絞碎,連續不斷的拋飛出來,狼老五胸口頃刻間變得一塌糊塗,碗口大小的窟窿從前胸到後背直貫了個通透。
按說這種程度的傷情倒也不是一定不能存活下來,不過狼老五顯然不在此列,只見他身形一虛,接着一團熒光爆開,整個人就被驅出了虛擬競技世界。
一招,僅僅是一招,從開戰到狼老五慘痛落敗……
狼老五的幾個同學隨員見狀生出一陣騷動,然後交頭接耳起來,卻刻意的壓制着音量,想來所說的話,大約不太適合被狼老五聽到。
狼老五臉色陰晴不定,甚至忘了把腦維儀摘下,顯見是對已經發生的一切還有些難以接受。
楊帆卻哪裡管對說的心靈會不會受傷,笑眯眯的摘下腦維儀,隨口丟了句讓狼老五七竅生煙的話:“剛纔這個,算一招不?”
“你……你無恥,搞偷襲!”看着楊帆晃在自己眼前的一根手指,狼老五氣得渾身打顫,話不成句,險險背過氣去。
“切,這也算偷襲?那我每次發招之前,是不是都該對你喊出來呀,或者是,乾脆給你演示一遍,等你想出解法來,我們再來真的動手?”
楊帆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狼老五雖然也是奸猾之人,但論到狡辯的功夫又怎會是楊帆的對手,只不過三言兩語就被楊帆擠兌的啞口無言,氣急敗壞、七竅生煙之下,他一咬牙,拿起自己的數據卡,對着遊戲機接口猛地一劃,然後轉向楊帆近乎咆哮的嚷着:“再跟我比一場,如果你贏了,這一百積分就是你的!”
狼老五的吼聲頓時吸引了衆人的目光,而對面的楊帆也不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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