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白蟻潮,其中的生殖蟻,很有可能是僅僅聽聞還未親見的傀獸,這便是楊帆的結論。
理由很簡單,那些銀色的粉塵,其實是一些硅基塵,從白蟻身上如何掉落的不清楚,只在蟻巢附近分佈,而且由有機硅分子組成這兩點,已足以推導出結論來。
雖然稍稍意外,楊帆沒有太在意,小小的白蟻,手指一捏就扁的玩意,就算被晶核佔據,其實力,想來也有限的緊吧?
讓他比較好奇的倒是,這些白蟻……究竟怎麼完成佔據的?一顆普通的晶核,就比它們的身體還要大了吧……
開啓晶核所需的能量,充足的生物體液,它們又是如何滿足的?楊帆想不出來,他對晶核的理解也只有一點點。
雖然有此發現,楊帆連把這件事向衆人說明的興趣都欠奉,一隻一捏就扁的蟲子,和一隻得使點勁捏才扁的蟲子,面臨爆炸的衝擊時,結局不會有所區別。
經過集體討論,探險隊一干人七嘴八舌終於拿出了天衣無縫的作戰方案——
由擁有質子劍後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巖藏連夜趕回柘村,保護沐草最快速度趕來此處,準備實行石塊潛入計劃。
他的質子劍雖然破壞力巨大,面臨白蟻這種小東西的時候,反倒不如普通武器有效,在與不在沒什麼所謂。
剩下的人,則夙夜在此盯防,監視白蟻潮動向,想辦法得到更多有關白蟻潮的情報。
這一夜,凸月近滿。
本應皎潔的月光,經過黃綠色空氣過濾之後,顯現出一種詭異的黯紫色澤,讓整個月亮都好像是紫色的。
在這中強度的月色籠罩下,在人類經過進化大幅增強的視力前,白蟻的皮膚也散發着同樣詭異的色澤,就在地面上,在樹木表面攀爬蠕動。
耳朵裡,依稀有它們口器啃食樹木的“嚓嚓”輕響,想象中,彷彿整片森林都在被吞噬崩壞,那種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晚上了,白蟻的活躍度比白天上升了幾階,探險隊一干人遠遠的看着,正覺心驚肉跳,鋪天蓋地的白蟻潮,已經開始了大遷徙。
此處森林食物已不多,需要轉移陣地了!
數億乃至更多的白蟻,就如奔騰的江河,在月色下匯成洶涌的紫色洪流,勢不可擋的東北向一路狂奔,不管是大型的兵蟻,還是小型的工蟻若蟻……
看着這一幕,足足幾十秒鐘,一干人才反應過來,白蟻潮的確打一槍換個地方,是海浪式分批次的遷徙而非平鋪漸近。
這樣一來,之前一切一切的計劃,至少八成已然失去意義……
顯而易見,蟻巢裡的蟻王蟻后已經出了地洞,正跟蟻潮大軍同樣,挪動着“貴體”往下一片領地前進呢。
整整一天,情況推演數次,辦法想了無數,推倒又重來,重來又推倒,結果到最後,偏偏是最簡單那種情況,好像一拳打在空氣裡,真真讓人鬱悶無比。
鬱悶歸鬱悶,事情總是要做的,現在的問題便是,是要在這裡等待下一片犧牲者傳回的消息呢?還是沐祖變身鸚鵡打開護盾直接飛入去轟炸?
其實兩種方案沒什麼差別,經過一下午的探尋,蟻王蟻后的位置基本可以確認,唯一的出入,也就是動手先後的問題。
早些動手,多挽救一片森林只是官面上的說辭,有機會讓沐嫀的植木能力大幅提升纔是真的,但此時蟻王蟻后正在半路,位置並不那麼固定,很可能會讓沐祖的投擲增加幾多風險。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沐祖要走,沐嫀卻拉着他不讓,兩人一時僵持起來……
有機會能提升晚輩的能力,沐祖這個長輩當然義不容辭,哪怕自己將面臨些許風險。
如果是旁的晚輩,來自長輩的這種心意,也許推辭一下就接受了,偏偏沐嫀並不是那些旁的晚輩,緊緊挽住沐祖就是不撒手。
沐祖也不是孫悟空,想變貓頭鷹一搖身就行,他得施法,得念動咒語啊,被沐嫀扯住了胳膊,哪裡還有辦法飛去。
兩個在那爭持不下,其它人就只能靜靜的瞧,這件事關乎沐嫀能力,關乎沐祖安危,兩個人又沾着親厚的血緣關係,旁人哪裡插的進嘴去。
“不要再爭了,如果等到下片林區消息傳來,就說明新蟻巢基本竣工,蟻王蟻后隨時可以搬進去,在大規模的啃噬還沒開始之前,新蟻巢的強度,恐怕還在現在這蟻巢的數倍以上……”楊帆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番分析,卻並非制定計劃之初就想到的,而是他方纔瞬間的靈光閃現,否則方案一根本就不該存在了,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算無遺策的智者。
義正詞嚴冠名堂皇的這般說着,楊帆立刻開始後悔了,因爲……感覺到了沐嫀盯視自己的冷冷視線。
完了,完了,一時書呆子氣發作,怎麼就把沐姐姐給得罪了,一瞬間想通關節,楊帆暗暗叫苦,怨不得除了自己,沒人敢說話呢。
雖然如此,他也只能硬着頭皮把話說完:“而且,而且……白蟻行進速度不一,時間拖的越久,蟻王蟻后的位置就越不好確認,直接轟炸的危險就越大……”
一邊說着,楊帆一邊拿眼角餘光掃視沐嫀,美人臉色似乎稍稍緩和了一些,抓着沐祖的手也鬆開了,只是目光斜斜的,並不來看自己,顯然還在忿忿中。
眼睛一轉,楊帆便又看到,巒猛、巒蒼、岑凌,都用隱蔽的方式,向自己伸出了大拇指,似乎在說,謝謝你啊,說出了我們想說的話。
他們……他們都明白,就是不說,乾等我這傻瓜自己撞上槍口,楊帆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