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二零一二年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關於世界末日的議論,網上鋪天蓋地都是什麼瑪雅預言,末世來臨的帖子,再加上近年來全球各地災難頻發,兩極冰川大幅度融化……讓那些捕風捉影的人們更是堂而皇之的找到了打口水戰的理由。
種種世界末日的猜測在人們之間傳播,二零一二年,自月光族,啃老族之後又出現了一個新的族羣:等死族。這羣人揚言,過了二零一二纔開始新生活,然而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生活還要繼續……
刑朗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崽,除了姓氏比較‘邊緣’之外,他實在是一元錢硬幣般普通,正面是條‘光棍’,後面一朵憋緊的菊花,大專畢業後和千萬打工者一樣鬧哄哄的來到了南方最開放的城市拼搏,冠上個好聽點的字眼兒,叫做——實現自我價值。
三年,一段不算長也不短的歲月,雖說換了十餘次工作,但刑朗仍然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某公司的銷售員,至於公司的名字他早已經遺忘了。
其實並不是刑朗記性有多好,而是如今的他還是做着同樣的工作。刑朗長得還算有型,棱角分明的臉龐,一米七八的個頭,如果不是鼻樑上壓着那副黑色眼鏡框,如果沒有那件洗得略有些發黃的廉價白襯衫,他應該算是婦女之友或者大衆情人式的人物。
此刻的他,正雙掌撐着額頭對着面前那疊表格,作爲一個資深銷售員他自然明白兩個月沒有一單業績意味着什麼,不過他已經不再是三年前那個對一份工作奉若至寶的愣頭青了,職場中的沉浮讓他養成了一種逆來順受的性格,也把他的神經錘鍊得堅韌無比。
該來的終歸會來,打份工何必太在意。正想順着這個姿勢閉眼打個盹,桌上的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刑朗擡起頭打了個哈欠,瞥一眼來電顯示,號碼很熟,正是走廊東頭經理室的座機。刑朗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施施然按下了免提。
“刑朗嗎?”一個略帶沙啞的公鴨嗓子低聲道。
“嗯,我是刑朗。”刑朗自然知道聲音的主人就是銷售部經理周德勝,這傢伙平時最喜歡壓低了嗓門說話,一來先天條件所限,二來他自以爲這樣說話在下屬面前能平添幾分威嚴,這廝平素爲人刻薄,又極好色,背地裡同事們都戲稱其‘周扒皮’。
“馬上過來經理室,帶上你的業績報表,還有……”
雖然周德勝儘量壓低了聲音,明顯不善的語氣在電話機揚聲器的作用下還是傳遍了整個辦公室,幾位平日裡和刑朗私交不錯的同事都轉過頭來,眼中滿是關切之色。
“知道了。”刑朗淡淡的應了一聲,沒等電話那頭的周德勝把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就像一隻喋喋不休叫喚的公鴨突然間被刀抹了脖子,留下最後一個憋在嗓子眼裡的尾音。
“傻逼,兩個月沒業績帶毛報表……”刑朗慢吞吞的站起身,俏皮的咧了咧嘴,嘴角掛上一絲不屑的微笑,把桌上的表格揉成一團信手丟到垃圾桶裡,徑直出了辦公室,甩開步子向經理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