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勸降
距離秋收還有兩個月不到,趁着在秋收前,嶺南加快了剿匪力度。
李承睦最初是五千人馬,剿匪第一次回府城達到了六千多。
如今在外剿匪又是一個多月,加上招安的土匪,隊伍已經突破一萬人馬。
隨着隊伍的壯大,在紀律方面暴露出一些弊端,李承睦將這些問題寫信和夏婧彙報了。
夏婧對於這件事沒有多說,只回了四個字‘殺雞儆猴’!
通過嚴懲,軍隊的紀律好了不少,隨着征戰,招安進來的土匪和原班將士相處也越來越和睦,作戰時配合越來越默契。
隊伍向好的方面發展,最高興的莫過於李承睦。
這一日,遊蕩在羅浮山山區的隊伍,收到夜不收的消息,前面不遠處有一條河流,他們看到有船隻進出。
“深山老林,人煙罕至,爲何會出現船隻?先生對此事有何看法?”
李承睦問身旁的中年男人。
此人姓龍,名玉田,字無瑕,人稱賽諸葛。原是羅浮山外圍一處土匪窩的二當家,歸降李承睦後成爲了他的謀士。
他稍沉吟一會兒,便道:“如果屬下猜得沒錯的話,沿着河流往前,裡面應該藏的便是羅浮山區最大的土匪窩,大當家叫司馬魯,是惠元二十六年流放到嶺南,不知因何原因最終上山當了匪。”
“司馬魯?”李承睦一愣,努力回想朝廷什麼時候有過這號人。
“五爺可能對他沒有印象,畢竟他流放時,您還小。但您回去問王爺和王妃應該知道此人,他是惠元二十年的探花郎,從政期間他簡直就是糜爛官場的一股清流,就因爲他在官場上不合羣,時常遭到朝廷官宦彈劾,次數多了,惠元帝對他失去信任,最後被官宦羅織的罪名扳倒,下獄並流放到了嶺南。”
“官場上的清流最後成了爲禍一方的土匪?”
李承睦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形容此時的心情,該憤怒還是該悲哀?
“咳咳.”龍玉田聽了他的話,尷尬的咳嗽幾聲,這話怎麼說,他曾經也是其中一員,但要說.爲禍一方,他不承認。
“或許他也是被逼上梁山的,人處於劣勢低谷時,許多選擇都是迫不得已。”
李承睦瞥了龍玉田一眼,點了點頭,“或許吧,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這處匪窩地點有點特殊,想攻進去有點困難,深山裡他們沒有足夠多的船運輸人馬進去。
龍玉田年輕時對這位和自己年齡相仿的探花郎有敬佩之情,從心裡他還是想挽回一下,將這位探花郎招安。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說道:“不瞞五爺,屬下年輕那會對他很是敬佩,對於我們這位惠元二十年的探花郎,我們可以先禮後兵。先進行對其勸降,如果他不識趣,我們再出兵剿滅。”
說着,他看向李承睦:“五爺,您覺得怎樣?”
李承睦對這位探花郎升起點興趣,問道:“勸降可以,但我們派誰去?”
龍玉田站了起來,向他躬身施了一禮,“五爺若准許的話,屬下願意跑這一趟。”
“先生願意冒險跑這一趟,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此就辛苦先生了。”李承睦一口便應了下來,母妃有句話說的很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他任命龍玉田爲自己的謀士,自然不會吝嗇這份信任。
河流深處的司馬魯所部,這一片是他們的地盤,李承睦帶領一萬人馬進來,他們自然是知道了。
被一萬人馬發現了蹤跡,司馬魯所部嚴陣以待,依仗着對地形的熟悉和人數上不差上下,土匪們更是摩拳擦掌,準備出擊給這些官兵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相對來說,司馬魯就沒有下面的兄弟們興奮,他盯着飄揚的“司馬”字大旗,面上看不出喜怒。
沒多一會兒,一個土匪飛奔進大堂,直接跪在司馬魯面前,“大哥,山下有一個自稱賽諸葛的男人求見,說只要報上他的名號,您就知道他是誰。”
司馬魯回過神,淡淡地道:“哦,他來幹什麼?難道他自己軟骨頭,也想來勸我向李氏皇族低頭?”
坐在下首的二當家馬奇林帶着期望之色,說道:“大哥,要不讓我帶兄弟下山去滅了他們,聽說這支官兵在羅浮山外圍繳了不少財寶,有錢的很!”
說罷,他看司馬魯垂眸沉默着,便又繼續開口:“我看他們在山下是在向我們示威,滅了他們既能得財寶又能樹立威信,大哥,何樂而不爲?”
下面的官兵也就一萬來人,如今他們山上的兄弟有一萬兩千人,不管是地勢還是人數上,他們都佔優勢,他帶着兄弟一鼓作氣,不信滅不了他們。
要知道,在羅浮山,他們可以攆着任何一股土匪勢力滿山跑。
可以這麼說,在羅浮山,他們雄霸一方,誰人敢欺!
司馬魯如何看不出馬奇林對內想立功,對外想立威的想法。
只是他聽了他的話,還是搖了搖頭,“暫且不急於一時,既然他們想先禮後兵,我們爲何不氣量大一點,成全他們。既然已經來了,何不讓他進來,且看他如何說?”
馬奇林聽了他的話,覺得有道理便不說話了。
司馬魯讓傳口信的土匪去將人帶過來。
傳信小弟離開,馬奇林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大哥,外圍有不少勢力歸順了,你說他們跟着謙王真會有個好前程?”
按馬奇林自己的想法,他是不怎麼相信官府,不怎麼相信朝廷的。
亂世在外生存很難,進了山當了匪,生活難是難,但沒有平民百姓難。
司馬魯微微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說道:“暫時看不出形勢,按謙王來嶺南辦的幾件事,可以看出他是有所作爲的,但朝廷太讓我失望。”
所以,他現在也說不好,歸順王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底下的兄弟們聽了兩位當家人的話,都陷入了沉默,說實在話,誰也不想當匪,能被朝廷招安,他們更願意招安。
畢竟誰不想有朝一日能夠榮歸故里。
只是,招安的前提必須遇上的是明主,若是昏聵的君主還不如在山上當匪來得自在。
龍玉田是被蒙上眼睛帶上山的,等進入大堂,才允許取下黑布條。
一路上來,眼睛看不見山勢,但憑雙腳走上來,也知山路艱險。
心裡想着要是勸降不成,攻下這座山寨的可能性有多大?
“諸葛兄的眼睛還沒有適應嗎?”
司馬魯見龍玉田眯着眼睛杵在那兒發愣,便率先開了口。
聽到說話聲,龍玉田定了定神,抱拳道:“抱歉,剛腦子裡想事,一時走神。”
司馬魯譏笑道:“呵,你這是有多看不起我司馬魯,纔敢在我的忠義堂走神!”
龍玉田聽了他這威脅的話,只是笑了笑,“久仰大名,今日得見,讓在下一時遙想當年大當家是如何風光霽月,一時失了神,失敬失敬!還望大當家原諒則個。”
司馬魯聽了他提及當年,臉黑了下來,他懷疑眼前這人就是來拉仇恨的。
雖然他也時常懷念以前的意氣風發,但也是他最不想在人前提及的事。
“有事說事,少扯當年!”
龍玉田心裡嘆息一聲,知道他還是在意當年之事,便適時的轉移話題,說起了來此的目的。
“如今世道艱難,司馬兄還能顧忌百姓,不和流賊合流同污,保持初心,保持自己的底線,實屬難得。我們五爺敬佩司馬兄爲人和才情,特意派遣在下過來勸說,五爺想讓您帶着兄弟們一起歸順王府。”
要說,司馬魯曾經是官場上的一股清流,那麼落草爲寇後,又成了土匪中的一股清流。
司馬魯所領的土匪,爲了生存,他們不是見人就搶,而是有選擇性的,比如專搶口碑差的鄉紳豪強、地主官吏。
然而,如此有選擇性的搶劫,那麼相對來說,他們的資源就要比其他土匪少很多。所以司馬魯所部的土匪,要麼不動手,一旦動手便是大動作。
要不是他們地處隱秘,可能嶺南的各方勢力早就將他剿滅了。千日防賊,弄得大家都疲憊不堪。
“哈哈.”
司馬魯似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等笑夠了,他才問旁邊的兄弟,“你們聽到了吧,他說王府的五爺敬佩我!哈哈,這事怎麼聽怎麼不靠譜,忽悠傻子呢!”
說着,還不忘瞪龍玉田一眼,真當他傻子糊弄呢。
旁邊的兄弟們也跟着笑了起來,還不忘學着大當家瞪龍玉田一眼。
馬奇林道:“大哥,您別妄自菲薄,好歹您也是惠元二十年的探花郎,真要說起來,你比那什勞子五爺還厲害。”
龍玉田姿態放得很低,拱了拱手說道:“在下的話千真萬確,司馬兄良心未泯,善待百姓,才換來五爺一紙承諾,請司馬兄慎重考慮。”
說罷,龍玉田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旁邊的土匪。
司馬魯收斂臉上的笑意,大聲喝道:“我可是無惡不作的土匪,還是流放嶺南的罪人,你們五爺不怕我假意歸降他,然後奮起反抗將他殺了?”
龍玉田向外面拱了下手,跟着大聲回道:“我們五爺奉行的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事實證明我就是個最好的一例子,五爺如此真誠待人,司馬兄你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話雖如此說,但龍玉田心裡其實也有這樣的擔心,這人是通過他招安的,若真出了問題,第一個被問罪的就是他。
但他面上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他真實想法。
司馬魯和馬奇林相視一眼,對於剛纔的話,兩人都被震撼到了。
他們也感受到了所謂五爺的誠意,但他們的顧慮也不少。
司馬魯仍肅着臉問道:“就按你說的招安我們,你們五爺準備如何安置我們?據我所知,你們五爺手下的親兵也不過才一萬人,而我的隊伍可比他還多兩千人,到時誰吞併誰還不一定。”
龍玉田聽了這話,知道這是有緩和的意思,便笑了,“我們五爺暫且可任命您爲參將,如果司馬兄有能力,任命您爲總兵也不在話下。”
所以說,想當什麼官職就全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司馬魯看了眼馬奇林,沒有立即回答龍玉田,而是說道:“這事來的太突然,我們得和兄弟們商量商量。”
說着,不等龍玉田開口,他便朝門外喊道:“來人!請賽諸葛去休息!”
龍玉田心中一驚,以爲司馬魯這是翻臉不認人,但心裡再慌亂,面上他也不敢露怯,努力保持風度。
他向司馬魯拱手,“在下先離開一會兒,司馬兄和兄弟們好好商量商量,是當萬人唾棄的賊寇還是榮歸故里將士,全看你們今日之決定了。”
司馬魯倒沒有龍玉田這麼多小心思,他朝他揮了揮手,示意趕緊離開。
等人離開,他回過頭,問道:“大家怎麼看?”
馬奇林最先開口問道:“大哥,這歸順到五爺名下,他的隊伍似乎都是親兵,難道我們也會成爲他的親兵,而不是謙王的兵馬?”
司馬魯點了點頭,皺眉道:“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歸順到五爺名下,那我們就是他麾下的親兵,等於就是直接站了隊,就如皇帝兒子多,我們選擇了其中一位皇子一樣。
如果歸順到王爺名下就不一樣了,不用擔心站隊,但有一點不好的,就是因爲我們的出身,往後都不可能成爲王爺的嫡系隊伍。”
馬奇林對此並不是很瞭解,“那按大哥所說,我們到底是歸順到五爺名下好,還是王爺名下好?”
“賽諸葛嘴裡的這位五爺是謙王的嫡子,他是現任王妃所生,若說競爭實力,這位五爺一點不比原配長子差。”說着司馬魯嘆了口氣,“只是,我最討厭的便是爭權奪利,勾心鬥角,十幾年前因此而流放到了嶺南,如今讓我再重回當初那種環境,說實話,我有點牴觸。”
這話讓馬奇林有點同情他,但是
“大哥,以前和現在也有不同,以前吧您是文官,文官花花腸子最多,最會玩陰謀詭計。而這次我們是以武將進入朝廷,武將可不擅長玩心計,心胸也豁達,不會再現以前的悲劇,您放心。”
馬奇林能說出這話,讓司馬魯大感意外,“二弟想歸順這位五爺?”
馬奇林嘿嘿一笑:“不管大哥怎樣選擇,我都追隨大哥。”
司馬魯點了點頭,大概知道了兄弟心中所想,兄弟們大概都想着有朝一日能榮歸故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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