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講了很久,我躺了下來,看着她:“你知道哈瑞的房間在哪兒?”
“也在這個生活區,哈瑞被列爲騎士團成員,編入沙迦少校的騎士隊,所以他住在沙迦少校的樓層裡,在E區03號房間。”銀月指向了一個分離出來的樓層,“這裡的電梯可以前往任何地方,您的陽臺也是一個飛行器,也可以從外面直接前往各處,我可以幫您定位。騎士團成員的房間都有陽臺,可以供飛行器停靠。”她點向圖像中我的陽臺,我的陽臺果然飛了起來,如同一個小小的飛碟,從外面直接繞行,飛向了哈瑞的房間。
“請問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她微笑地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那十萬個孩子被淘汰了,是嗎?”我看向她,她變得沉默,但是臉上已經沒有了微笑:“歡迎你來到銀月城,好好休息。”她溫柔地說完,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她溫柔地像一位母親,神情柔和的時候和做作的星川有些相似,或許星川的表情便是跟她學的。
銀月城有什麼權利可以淘汰那些孩子?那些曾經要送往別的星球,繁衍的人類?他又有什麼權利可以決定選擇誰可以留下,誰被淘汰?
或許因爲它們還是細胞,所以在他們眼裡就不是生命。
銀月城並沒有人想象中美好。
是啊,它一直冷酷。
從我第一次看見星川開始,銀月城從不掩飾它的冷酷,它只收能力者和姿優的女孩兒。而對銀月城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對不起,它們不收,它們表示,它們不是福利機構。
看到銀月城裡的女性能力者,我終於明白爲何當初星川沒有救那個女孩兒,不是因爲我和赫雷猜的她不乾淨,而是她不是能力者。
銀月城在保持他基因的優秀,以便將來可以統治這個世界。
不好的基因,他們照樣不留。
但是,我還是要留在這裡,因爲在冷酷的銀月城之外,還有比他更冷酷的蝕鬼族,敵人的敵人,可以暫時作爲戰友,現在我們要團結一致消滅蝕鬼族纔是首要。
我被這份凝重的心情一直纏繞,睡着了也是一直亂夢,胸口總是像被巨石壓住,時不時夢見自己沉入了昏暗的水中,無數雙手抓住了我的身體,要將我拖入一團巨大的藍晶能源裡,我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開始被藍晶能源徹底吞沒。
我昏昏沉沉地醒來,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感覺睡得有些熱,我翻了個身,手臂拍到了什麼涼涼的東西,我摸了摸,很滑膩,我掙扎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到了一朵紅色的彼岸花,強烈的睡意讓我不想醒來。
“你不是……跟女孩兒睡……”我收回手含含糊糊地說,翻身,也背對他。
“我想……好好……睡覺……”身後傳來他也是含含糊糊的聲音。
“跟女孩兒……就不能……好好睡了……”我往前再翻了個身,想裡他遠一點,“怦”我摔在了地上,但是,我不想起來,我現在困地不想動。
“恩……會想做……”朦朦朧朧中,聽到了這聲迴應。
第二天,我坐在牀下已經很淡定地看牀上那個睡得依然很沉的裸,男子。
我無力撫額,是誰說他不找男生睡覺的!
該死,我必須冷靜,我不能表現地像個女孩兒。
“你怎麼在牀下面……”面前傳來了他的輕喃,還帶着睡意。
我放落手,淡定地看他依然閉着的眼睛:“你把我踹下來的。”
“呵……”他笑了,擡手又放落在額頭上,“好久沒睡那麼舒服了。”
“你不是隻跟女生睡覺嗎!”我一愣,感覺這句臺詞有點熟悉,好像問過。
“誰跟你說的。”他的聲音變得陰沉,像是有人在嚼他的舌根,讓他很不爽
“是!”我頓住了口,沒有說下去。我見識過他的狠辣,他可以那樣毫不留情地打自己兄弟,自己的女人。
是啊,月夢是陪他睡的女人,他居然都下得了手,那月夢對他而言,到底是什麼?只是一個陪睡的工具嗎?
“以後你陪我睡。”他似醒非醒地說。
“滾!”我直接一個字扔過去,我是絕對不會做他的陪睡工具的。
“我穿睡衣了……”他像是吐息一樣地說,輕輕的語氣裡更像是帶出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妥協和撒嬌。
我站起來,指向緊緊貼服在身上,幾乎勾勒出他身體線條的絲毯,和從絲毯下露出的半截上身和兩條修長白皙的腿:“你哪裡穿了!”我走到牀尾,撿起大概是睡袍的東西,撿起時從裡面還滑落出了一條黑色胖次,我的臉瞬即炸紅!
他像是掙扎着醒來,坐起,搓了搓臉:“我穿了。”
“那這是什麼?!”我狠狠扔向他!
我想,整個銀月城的人應該也沒多少人會看到他們殿下初醒的狀態,但卻是最真實的。沒有任何表情,還有點懵,有點呆的神態。
他抓着我扔在他身上的睡袍,然後微微提起絲毯往裡面看了看,立時擰眉撫額:“我真的穿了……”看他那個樣子像是分外地鬱悶。
他從手心裡仰起臉,長髮微微散落他的臉龐,凌亂的長髮下是他還帶着初醒的迷濛的雙眸:“你給我脫了幹什麼?”
我登時瞪大眼睛:“我給你脫!”我雙手叉腰無比氣悶地看他,指向牀,“這是我的房間!是我的牀!你睡了我的牀,還把我踹下牀!我睡了一晚上地!我脫你衣服幹什麼?!你又不是女人!”
“但你喜歡男人。”他玄色的雙眸開始掃去初醒的朦朧,漸漸銳利。
我一時語塞,差點抓狂,甩手指向外面:“回你房間去!”
他面無表情看我一眼,又是異常自若地掀毯子下牀,我立刻側開身,雙手叉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
“窸窸窣窣。”房間裡是他穿睡袍的聲音。
他走到了我的身後,忽然俯下臉到我耳邊:“如果你敢碰我,你知道後果。”他居然還警告我。
我轉開臉,捏緊了拳頭:“我不喜歡跟女人睡過的男人!我有潔癖!”我大聲地,惡狠狠地轉回身說。
恩?人呢?
我往一邊看,星川早進了客廳,又從我的訓練室回房:“換好衣服,我要把你正式介紹給其他人。”他沒有任何語氣地說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這一次,他像是連那個大洞也懶得補上。
早上的星川看上去好像有點死氣沉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或是他懶得做任何表情,說話的語氣也是沒有任何語氣,宛如他懶得加入任何語氣。
這纔是真正的星川?一個懶得作任何僞裝?或是已經因爲時刻僞裝而疲倦的星川?因此才這樣顯得這樣沒精神,如同在應付,在敷衍接下去的每一天。
“嗚——”忽然出現了聲音,把我嚇一跳,我立刻看過去,原來是浴室裡升起了洗漱臺,牙杯牙刷毛巾一應俱全。
一大清早,又被這個到處睡的男人給破壞了心情。
我一邊穿衣服一邊走向訓練室那個大洞,他這個能力還真省事,我從那個大洞裡看到了他的房間,他的房間異常簡潔,幾乎看不到多餘的傢俱,像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溶入了牆壁地面,或是空氣裡。
簡潔空蕩的房間中央是一張遠遠比我大很多的牀。深灰藍色的牀如同深沉神秘的夜空,牀上也是上乘的絲毯,厚厚的牀墊讓人僅僅看着,也想趕快睡上去,享受它的柔軟和舒適。
然後,我在大牀邊卻看到了一張形狀像狗窩的牀。
我疑惑地走進去,站到那張小牀邊。
“這是給月夢和魅藍睡的。”身後忽然傳來沒有任何語氣的話音。
我吃驚的呆立,轉身看他,他正在穿上衣,手臂穿過白色的衣袖,黑髮下的彼岸花在晨光中格外地妖冶,妖冶到讓人心動。
“你讓女孩兒睡這裡!”我感覺到了一種羞辱,這份羞辱感可能是因爲眼前這張牀的形狀像狗窩。
“是。”他轉身開始扣鈕釦,白色的銀月城長袍漸漸遮起了他的胸膛,他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我不喜歡別人睡我的牀。”他平平淡淡的說。
我呆呆看他一眼,輕笑搖頭:“你對女孩兒可真是冷酷。”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似乎已經習慣我對他的看不慣,他收回目光,繼續扣他的鈕釦:“女人要的東西太多,她想要你擁抱她,親吻她,撫摸她,和她做,給她滿足在,總是慾求不滿……”
“那是她們喜歡你!”我已經想揍他了,說得魅藍和月夢爭相陪他睡覺只是想跟他做,他們男生有什麼了不起的!就像他脫光了睡我牀上,我也不想碰他一分!
他的臉上開始浮出了我熟悉的輕笑,他瞥眸看我:“很多女人都喜歡我,我都要跟她們做嗎?你不覺得髒嗎?”他微微擰眉,露出一絲嫌惡。
我撇開臉,我受不了他,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