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哥哥。”王后微笑看我,“阿隕你同意嗎?”王后看向鬼王子。
大鬼王也溫和而笑,看着他們的兒子,他們在對待鬼王子時總是格外地小心與溫柔,如同他是一個稀薄的泡沫,輕微的一個碰觸也會讓他徹底消失在他們的面前。
阿隕沒說話,但靜靜地點了點頭。
我陷入一種大家都自作聰明的哭笑不得的情緒中。
大家這次真是想多了。
這頓早餐,真是越吃越尷尬了。
王后帶我挑選禮裙時,大鬼王和王子都走了,將空間與時間完全留給了我們兩個女人。
我站在王后的房間裡,大大的房間如同寢宮,外表黑色的城堡卻有一個這樣溫馨如春的房間,王后的房間如同神女的花園。
鮮花的牆紙,雕花的桌椅牀,還有四處可見的玫瑰花,王后真的很喜歡玫瑰花,靠窗的白色圓桌上是一朵白色的玫瑰花,不自禁的,銀月城那個房間裡的白玫瑰浮現眼前,那朵不會凋零的白色玫瑰花。
房間南面的整堵牆是落地玻璃,可以一眼看到下面的花園,那個花園從這個角度看出去竟然也是一朵玫瑰花,一朵綻放在陽光下的綠色玫瑰。
王后打開了一側大門,裡面又是一個房間,寬敞精美的房間裡是一排又一排衣架,衣架上是滿滿登登的禮服。
王后拉起我的手:“來。”
她將我拉進了那個房間,站在那一排排精美的禮裙前,她拿起一件又一件在我身上比,神情輕鬆而享受,她享受這種給人選衣打扮的樂趣中。
“小冰,這件怎樣?”
“恩。”
“這件呢?”
“恩。”
“這件?”
“恩。”
她停了下來,疼惜地看我:“小冰,我心疼你。”
我一愣,她會不會以爲我是在敷衍?可是……我真的覺得她選的不錯,我可不會從她手中接過來,放在自己身前扭來扭去,那多破壞我女王的形象?
她抓起我的雙手,憐惜地輕輕拂過我散落在臉邊的長髮:“你是個漂亮的女孩兒,卻滿手鮮血……”
我的手在她的雙手中猛地顫了一下,從她手中抽回,這是我最不想去被觸及的真實。
她心疼地看我:“你不該揹負這一切,如果你沒有這麼強的能力就好了……”
“我不強的話,又怎麼活到今天?”我轉回臉看這位善良的母親,“王后,這纔是我戰鬥到現在的原因,我希望今後的孩子,其她女孩兒,可以不用再像我這樣……”我不知爲何,忽然哽咽起來,我竟是在王后面前,無法再掩藏自己心底的脆弱,淚水瞬間潤溼了雙眸,“靠殺戮活下去……”我深吸一口氣,最後的話隨淚水的滾落而出。
“孩子……”王后伸手輕輕地擁住了我,“讓我們一起結束這一切……”
“恩。”我擦了擦眼淚,恢復冷靜,那瞬間的脆弱決堤而出,讓我一時失控。我平復了一會兒從王后的懷中離開:“對不起,我失態了。”
她心疼心憐地看着我:“我們是女人,偶爾脆弱一下,沒人會覺得是失態,孩子,你只是堅強太久,太累了……”
我將淚水吞嚥回喉嚨,深深呼氣,整個人卻因此而輕鬆了很多,大腦也變得清晰起來。
“我曾經感受過,這樣的疲憊……”王后放開我,失神地看向窗外那朵巨大的玫瑰花,“我曾經是一個很軟弱的人,因爲一直被心愛的人愛護着,所以我不用堅強,任何事他都會爲我解決,可是有一天,他離開了我,我開始心慌,害怕,但是我知道我必須要堅強起來,最終,我找到了他,在他的愛中,我可以繼續軟弱……”王后的嘴角溢出了溫柔幸福的微笑。
她嘴角的笑容又在暖暖的陽光中慢慢淡去:“我找到了我的愛人,可我卻把我們的孩子獨自拋下……我們是不合格的父母,所以現在……我們也走不進他的心……”
我靜靜地看着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小冰,你能幫我問問阿隕發生了什麼事嗎?”王后轉臉看向我,帶着一絲期許。
我一愣:“我?可是王子不說話。”
王后面具後的目光又浮起濃濃的憂愁:“他不是不會說,而是不想說。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快死了,他那時只說一句話,就是……讓我死……”
我微微吃驚,這個阿隕到底經歷了什麼?
“我們只知道他好像失去了他心愛的女孩兒,我們想知道那個女孩兒是誰,或許我們可以幫他找回來,可是……等他甦醒後,他便是這樣,再也沒說過一句話……”王后發出一聲長長的輕嘆,“直到你來,我們發覺他對你並不排斥,他對你……”王后擡眸看向了我,目光柔和而帶着暖暖的笑意,“和別人不一樣……”
“難道他認識我?”我順着王后問。
王后面具內的目光立時閃爍了一下,微微側開臉避開了我的視線:“怎麼可能……他應該不認識你。”
我微微垂眸,王后說謊,那個阿隕,一定認識我!
“篤篤篤。”輕輕地,傳來敲門聲。
王后也平復了一下情緒看向房門口,房門被輕輕推開,是阿隕,像鳳幽說的,阿隕像個僕人。
“是你父親要和洛冰談事了嗎?”王后問。
阿隕靜靜地點點頭。
王后沉默片刻,看向我:“洛冰,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去要求你做事,可是我希望你能帶領大家都活着回來。”
我微微一怔,心底的柔軟再次被這位王后喚醒,我感動於她對別人的關懷,但我對她無法作出任何承諾。我低下臉沉默了一會兒,默默地轉身離開。
身後是異常的安靜,這位善良的王后一定明白我是無法保證的。
阿隕對王后一禮關上了房門,他靜靜地走在我的前側。
我走在阿隕微微後側,他的身形,身高,讓我的熟悉感越來越強烈,每一次與他的更加靠近,對他的熟悉感也會越加強烈,宛如那立在對岸的人離我越來越近,可是總有一層濃濃的霧隔在我們之間,像是“我”不讓自己找出答案,或是不想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