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下方, 夏薇兒躺在地面上,雙手捂着肚子,呻/吟起來:“浩淵哥, 我的肚子好痛啊……”
吳浩淵蹲在一旁, 雙手顫抖着不敢去碰觸她, 顫聲問道:“薇兒, 你感覺怎麼樣……”
“痛, 好痛啊……”夏薇兒臉色煞白,不斷的喊着痛。此時,謝藍玉和羅沙也走了下來, 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吳浩淵擡眼看向羅沙, 眼中滿是傷痛:“羅沙, 我知道你心裡有恨有怨, 有什麼你都衝着我來好了……”他的聲音顫抖起來,眼中有了溼意, “……薇兒縱然有錯,但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啊,你怎麼忍心……”
羅沙看着他,平靜的說道:“我沒有推她。”
“你沒有推她,難道薇兒會不顧孩子的安危, 用這種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的法子來陷害你嗎?”吳浩淵閉了閉眼, 掩去眼裡的溼潤, “算了, 現在說什麼也是多餘……”
醫院的人匆匆跑了過來, 將夏薇兒安置在擔架上,擡了起來。吳浩淵自然跟着他們, 一起朝着醫院的方向行去。謝藍玉看向羅沙,說道:“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
羅沙看着謝藍玉,再次開口:“我沒有推她。”
“我知道。”謝藍玉立即回答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羅沙看着謝藍玉,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露出一個帶着釋然意味的淡笑來:“還好有你在我身邊。”
謝藍玉笑着拍了拍羅沙的肩膀,道:“那是,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等到羅沙和謝藍玉趕到醫院婦產科的時候,看到走廊裡面,吳浩淵呆呆的站着,低頭看着自己的一雙手。他的手上染着不少殷紅的鮮血,十分刺目。
聽到腳步聲,他驟然擡頭看向羅沙,眼裡露出一絲恨意:“孩子沒有了,你滿意了吧?”
羅沙聞言心頭一震,沒有立即開口說話。另一邊,吳浩淵卻接着說了下去:“你以爲沒有了孩子,我就會跟你走嗎?不會了,我們沒有以後了!”
羅沙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緊緊的攥着,可見她的心情十分不平靜。她擡眼看向吳浩淵,又一次強調起來:“我真的沒有推她。”
吳浩淵的神情十分悲憤:“事到如今,你還滿嘴謊言。我一想到自己曾經跟你這樣的人是一對情侶,就覺得噁心!”
羅沙聽了這話,單薄的肩膀猛的震了一震,眼睛看向吳浩淵,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看了很久很久。吳浩淵有些不自在的移開視線,道:“你走吧,離開這裡,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羅沙定定的看着他,十分緩慢的說道:“吳浩淵,你一次又一次的令我失望,看在你失去了記憶的份上,我都諒解了。可是現在,我已經無法原諒你的言行了。我們之間,到此爲止。永生永世,我都不想再跟你沾上任何關係了。”
聽了羅沙的話,吳浩淵的心頭猛然一抖,剎那間,彷彿墜入了冰窟一般。
這不正是我想要的結局嗎?可是爲什麼,我的心,會這樣的痛?心裡彷彿被剜出了一個大洞一般,永生永世,也無法填滿了……
“現在說那些,還太早了——”忽然間,謝藍玉的聲音響了起來。原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悄悄的離開了,現在她再次出現,手裡還轄制着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醫生。謝藍玉手裡的匕首抵着醫生的脖子,他神色倉惶,顫抖着說道:“不要亂來啊,冷靜冷靜……”
吳浩淵怒視謝藍玉,道:“謝藍玉,你這是幹什麼?快放開陳醫生!”
“你認識他?”謝藍玉的手穩穩的拿着匕首,開口問道。
吳浩淵道:“當然認識,陳醫生是婦科聖手,我們基地裡最好的婦產科醫生。你趕快放開他,我們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無辜的人進來?”
謝藍玉輕輕的笑了一下,道:“無辜嗎?我看未必吧。”她垂下長長的墨黑的睫毛,看着手裡的人質,在他耳邊柔聲說道:“陳醫生,將你知道的真相說出來吧。”
陳醫生顫聲說道:“你要我說什麼?夏薇兒就是懷着身孕然後又因爲劇烈撞擊而流產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會相信你的話?”謝藍玉露出輕蔑的微笑來:“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了,末世裡孕婦幾乎略等於無,怎麼她夏薇兒就那麼好運,一下子就懷上了?懷上了還不算,還輕易的就流產了。這個孩子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她手裡最大的本錢,她絕不會拿孩子來算計我們。沒有人會那麼蠢。所以,答案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聞言,吳浩淵和羅沙都是一震,不由得同時問道:“真的嗎?”
陳醫生結結巴巴的說道:“那、那不過都是你的揣測而已,沒有證據,夏薇兒就是懷上了——”話沒說完,他便陡然止住了,臉上變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幾乎快要哭了出來:“別衝動,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謝藍玉手裡的匕首,赫然已經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幾滴殷紅的血珠滲了出來,落在鋥亮的匕首上面滾動着。
謝藍玉冷然說道:“陳醫生,我要聽真話。否則,下一次,就不只是讓你流幾滴血的事了。”
陳醫生抖着嗓子涕淚橫流,卻還是說道:“我說的都是真話……”
謝藍玉輕嘆一聲,道:“根據我這兩日的調查,陳醫生,你家裡還有妻子兒女。想來,你肯定還是在乎他們的吧?夏薇兒在你心裡的地位,甚至高過他們加在一起的重量嗎?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出了事,他們會怎樣?夏薇兒會代替你保護他們嗎?嗯,會嗎?”
聽着謝藍玉的話,陳醫生的神色猶豫起來,上下牙齒直打架,發出咯咯的聲音來。“你難道還真的敢殺了我?”
“我有什麼不敢的?”謝藍玉嗤笑起來:“現在喪屍包圍了這裡,所有人都忙着對抗喪屍去了。我殺了你之後一走了之,陳醫生,會有人追着我不放,來爲你報仇嗎?”
陳醫生明顯更加害怕了,卻固執的閉着嘴,再不肯發一語。謝藍玉冷笑一聲,將匕首移到他胸口處,稍一用力,便刺了進去。陳醫生一聲慘叫,白大褂的胸口處,頓時被鮮血浸潤了。
“你不要亂來……”他嘶啞着喉嚨,掙扎着說道。
“現在開口還來得及,陳醫生。”謝藍玉慢條斯理的說道:“現在你最多隻會流出來小半碗血,不會變的更多了。稍微養一養,也就沒事了。但是,我若是再刺進去兩釐米呢?你自己就是學醫的,想必非常清楚後果。我這就開始計數了,我數三下,你再不說出真相,我就刺進去了。一,二……”
“我說,我說!”陳醫生在這樣的壓迫之下,終於崩潰了。他泣聲說道:“是假的,夏薇兒的身孕,從頭到尾都是假的!”
“你說什麼?”吳浩淵呆呆的看着陳醫生痛哭流涕,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來。“假的?什麼意思?你不是還給我看了圖像嗎?雖然只是小小的一團什麼都還看不出來,但確實是有的啊!”
陳醫生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非常痛快的說道:“是假的,那根本就是我僞造的圖像。夏薇兒的肚子裡,什麼都沒有!今天的事也是我們早就商量好的,用來陷害羅沙。你看到的那些血跡,都是我用醫院備用的血潑上去的……”
吳浩淵下意識的問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幫助她?你的醫德呢?”
陳醫生哽噎了一下,回答道:“因爲……我暗戀着她……爲了她,我什麼都願意去做……”說完,他跌坐在地,捂着臉痛哭起來。一時間,醫院的走廊裡,就只有他的哭聲在迴響着。
在他看來,他這樣的行爲,算是背叛了自己喜愛的女人了吧。
謝藍玉收起匕首,看向吳浩淵說道:“你都明白了嗎?”
吳浩淵連接往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身後綠色的椅子上,呆愣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之後,他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夏薇兒……夏薇兒……”
只是念着她的名字,其他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羅沙淡淡掃了他一眼,轉頭看向謝藍玉道:“我們走吧。”
謝藍玉聞言愣住了:“就這樣離開?那,他呢?”
羅沙道:“與我無關。”
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聽到羅沙的話,吳浩淵忽然捂住腦袋,痛苦的嚎叫起來:“啊——”他跌下椅子,在地上翻滾起來。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見狀謝藍玉愣住了:“他這是怎麼了?”
羅沙看着他的慘狀,眼裡毫無動容,淡淡說道:“誰知道呢?也許是大受刺激之下,記憶快要完全恢復了吧。”
謝藍玉湊近羅沙,試探着問道:“他的記憶若是恢復了,你們豈不是可以又在一起了?現在,夏薇兒也不是你們之間的阻礙了。”
“不,夏薇兒永遠會是我們之間的阻礙。”羅沙道:“傷害已經形成了,是永遠也無法完全復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