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磁炸彈的爆炸是沒有任何聲響,血烏鴉只能探出腦袋去查看,只見站在貨車頂上的兩臺“開膛手”機甲就像被抽乾了力氣一樣,整個軟了下來。
青龍小隊的龍騎兵裝甲車也急忙來了一個剎車——雖說車體沒事,可裡面的電子設備應該全癱瘓了,沒一個多小時是恢復不過來了的。
按照約定一樣,血烏鴉吹了一聲口哨,便和唐世傑帶着各自的人從公路兩側的廢棄房屋裡慢慢走了出來,他們小心翼翼地端着槍,不單單指着裝甲車和小貨車,也指着四面八方。
畢竟青龍小隊只能算是半個敵人,而周圍那些不知道什麼會閒逛到這裡的S級,纔是要命的玩意兒。
“嘎吱——”一聲,前面裝甲車的門打開了,把大多數人的槍口吸引了過去,19號大大方方地從裡面出來,手上沒有帶着槍,不過臉上卻帶着極度鬱悶的表情,忿忿的目光先是打量了一眼唐世傑,接着便落到了血烏鴉的身上,緊接着,他的部下全部都舉起手走了下來。
“安雨馨人呢?”
“她很好。”19號淡淡地說了一句,胸膛大大起伏了一下:“你們是怎麼知道我要走這裡的?”
他的問題如同石頭沉入大海一樣,了無音訊,不管知不知道答案,都沒人願意回答,這並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呆的時間越久,越容易碰上意外。
血烏鴉向一旁的罐頭使了一個眼色,把頭甩向着小貨車的車廂。
罐頭三步併成兩腳,快速來到了車廂門口,打開一看,整個人便目瞪口呆了,隨後向血烏鴉搖了搖頭。
用狐疑的神色看了19號一眼,血烏鴉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的眼中只有鬱悶,僅僅只有鬱悶而已,沒有任何失敗帶來的驚慌與失措,這一下,輪到血烏鴉慌了,他快步走向貨車後面,映入他眼簾的不是安雨馨,而是——
另一臺開膛手機甲!
機甲的轉管機槍已經垂了下來,如果血烏鴉用的不是電磁脈衝炸彈,那麼這將是一個漂亮的埋伏,不要說是人了,就算是擁有厚厚鱗甲的狼騎兵試圖打開這扇們,一樣會被打成篩子的。
“安雨馨在那裡?”血烏鴉臉上的青筋凸顯,離他最近的19號,甚至可以看到脈管在一跳一跳。
“反正不在這裡。”19號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他已經成功地把血烏鴉他們騙到了圈套裡,所以他也算是贏了,一點也不着急。
一把揪住了19號的衣領,血烏鴉氣得已經有點不行了,不單單是因爲自己的中了圈套,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19號那種淡定的態度,讓人十分不爽,如同這種悶熱到發瘋的天氣一樣極度不爽:“19,要你開口我還是有辦法的,只不過,走到了那一步,我們都回不了頭。”
戰術刀如鏡子般的刀面反射這陽光,映在了19號的臉上,如同一道傷疤一樣,可這並沒有引起他的絲毫不適,對於一個常在刀口舔血的人來說,這真的沒什麼。
可血烏鴉並不打算對付他,就算用凌遲的手段來對付19號,他也不會哼一聲,他的教官就是血烏鴉的爺爺,他受過什麼樣的訓練血烏鴉也很清楚,於是他放開了19號,轉而把刀架到了他身後的22號脖子上,鋒利的刀刃無需血烏鴉用力,就已經在她細嫩的脖子上帶出了一道劃痕。
觸目驚心的不單是傷口滲出的鮮紅血液,還有那根在刀鋒附近一跳一跳的頸動脈,22號的頸動脈。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只不過19號依舊死撐着,臉上的表情如同磐石一般,可眼睛裡閃過的波瀾被22號看到了,同樣也被血烏鴉捕捉到了:“何必,安雨馨又活不了多久了,頂多只有兩三年的命。”
“你什麼意思!”血烏鴉惱怒之外還帶着一串疑惑。
“生命之淚已經徹底活化了,她的體細胞在瘋狂獵殺所有細菌,無論是有害的還是有益的,全部殺的一乾二淨,沒有了有益細菌的幫忙,她先是可以營養不良地活上一兩年,此後,那些正常的細胞得不到控制,就會開始互相消滅對方。”
難怪安雨馨一直都是這麼柔柔弱弱的樣子,難怪安鶴翔說她只是一半的生命之淚,可,這一切又有什麼關係,血烏鴉懶得去理會,而是把戰術刀緊緊挨着22號的頸動脈:“無論她能活多久,會變成什麼樣,現在她都是個正常人,不是你們的小白鼠,輪不到你們這種混蛋代替她做選擇!”
“如果這就是她自己的選擇呢?”
“你說什麼!”
19號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爲血烏鴉不單止刀架在了22號脖子上,手也是,一直掐得她喘不過氣來,爲了不刺激他,19號只好換了種口氣,小心翼翼地說:“我們是綁架了她沒錯,可後來,她自己也同意參加我們的計劃。”
“你放屁!”血烏鴉完全就不信19號的說法,人在他的手裡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他一張嘴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雖然19號的性格比較耿直,可也不代表他不會說謊。
一旁沉默的唐世傑開口了:“19,你們的計劃是什麼?會不會傷害到安雨馨?”
唐世傑這麼個問法,是不想看到自己兒時的兄弟和昔日的戰友結下仇恨,希望能找到折中的辦法,儘量大事化小。
猶豫了十多秒鐘,19號內心在做激烈的鬥爭,一方是軍人的的天職,一方是人性的一面,看着臉色煞白的22號,胸膛大大起伏了一下,可剛準備開口的時候,血烏鴉又問出了一個問題:“你們要星海發射場幹什麼?”
心裡“咯噔”一下,19號如同被當衆人剝去了上衣一般,有點惱羞成怒,他不知道血烏鴉爲什知道那麼多的事情,不過,現在人爲刀俎,己爲魚肉,只能壓制住心中的火氣:“我們要的不是星海發射場,而是它附近的倉庫以及工廠,那裡原先生產航天的配件。”
“航天配件?”唐世傑沒能反應過來。
而血烏鴉已經猜到了,掐住22號脖子的手鬆開了一點,胸膛也大大地起伏了一下,把答案說了出來:“天庭號空間站的配件!”
“對的,天庭號空間站的配件。”19號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有一絲怒氣:“星海發射場的倉庫封存有許多天庭號空間站的大型配件,按照原計劃是用來替換老化的配件的,我們只是打算……”
沒等他說完,血烏鴉再一次搶過了他的話:“你們只是打算重建天庭號空間站,重啓你們的遷月計劃而已,對嗎?可是牽扯到安雨馨什麼事,她又不是遷月者,你們如果是想研究的話,只要抽取血樣或者提取什麼鬼細胞都行,爲什麼要帶她來這種鬼地方!”
“因爲星海發射場就在這鬼地方里面,因爲我們需要她清空這一片鬼地方。”19號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對於血烏鴉和唐世傑來說,無疑于晴空霹靂,“清空”兩個字,在他們倆個人的眼裡,各自有着不同的意義。
“任何血蟻都是從宿主身上吸氣營養的,安雨馨身上的隨便一個活化了的細胞,沾到了血傀儡的身上,都能激活宿主的細胞,那麼,宿主就會翻過來,吸取血蟻的營養,一直吸乾了爲止!”
說這句話的時候,19號一直都在直勾勾地看着唐世傑和他手下的反噬者,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嚇他們的,如果是,那19號就成功了,因爲所有的反噬者都在面面相覷,就連平常沉穩的唐世傑,此刻的臉色也變得非常難看了。
吸乾了背後寄生的血蟻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血蟻會變成碳化過的一樣,死掉了,反噬者的一半大腦是不會答應的,而人類的那一半,同樣也不願意這樣的事情發生:血蟻死了,並不代表脊髓神經重新生長出來,它一死,所有的反噬者會不會恢復成人類的模樣唐世傑不知道,可他可以確定一件事。
就算恢復成人樣,也是一羣在地上等死的高位截癱人類!
似乎是覺得反噬者表現出來的恐懼還不夠,19號再往火裡添了點油:“你們最好別去碰安雨馨,她和以往不同了,人體的細胞總是在不斷地更新,這樣就會有大量老的細胞脫落,也就是說,她現在隨便碰一下你們,或者對你們呼出一口氣,都能要你們的命。”
這一下反噬者集體譁然了,若不是害怕會引來S級的血傀儡,估計他們都會大聲吵了起來。
“別在這裡說些有的沒的!我最後一次問你,安雨馨她人呢?”
血烏鴉的臉繃得很緊,就算是隔着金屬臂鎧,也能想象得出握刀的右手肌腱,同樣是繃得緊緊的,如同拉滿了的弓一樣,想必血烏鴉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了,隨時都有可能對着22號的脖子下手。
爲了不刺激他,19號舉起了雙手,示意他冷靜一點,儘量緩和自己的口氣:“你先聽我說完,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不單單隻有我來了,爲了保險起見,白虎和朱雀小隊也選了另外的路線和目的地,我們都是探路的,只要地點安全,發送信號回去,安雨馨纔會送到這三個地點中的任何一個。”
血烏鴉的目光飄向了一團漆黑的裝甲車內部,那輛龍騎兵的電子儀器沒一段時間恢復不了,根本沒辦法發送的了信號回去,那安雨馨只能是送往白虎和朱雀小隊那邊。
一陣涼風吹來,帶走了一絲酷熱,讓血烏鴉驚訝的是,19號做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一個和現在劍拔弩張的氣氛完全相反的動作:只見他的眉頭皺了起來,目光也從一直緊盯的刀子上移開,看向遠方的大海,舉起右手張開成掌感受着那絲涼風。
“終於,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