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春天,下午兩點零五分。
一條脫繮的野狗如颶風般橫穿半個基地市,衝出了正西門。
林愁拎着方便鏟狂敲四狗子狗頭,
“我特麼讓你吃人家車,我特麼讓你吃人家車...吃車還不要緊,吃個車你也吐車‘骨頭’?老子怎麼就養了你這麼個傻缺,消滅證據不知道麼!”
秦晟抹了一把虛汗,
“臥槽,幸虧咱們出來的早跑的快啊...愁哥咱們這是去哪?”
其餘的小夥伴則是一臉興奮,包括夏雨,
“哇,我們出城了耶!”
“哇,這條狗好大耶!”
“哇......”
四狗子一頭扎進祖山,林愁理所當然道,
“春遊啊,不是說要在野外嘛,打野可是我的專長——肯定不會餓着你們的,到時候隨便弄兩隻異獸回去交差,包你們學分到手,都是灑灑水啦,對了,時間是多久來着?”
二虎有點懵,吞了吞口水小心的提醒道,
“愁,愁哥...你好像搞錯了...春遊的活動範圍在城南農牧區啊...不是荒野...”
林愁一愣,
“啊?不是說野外活動麼,城南算什麼野外...咳咳,真是的,那你剛纔怎麼不說!”
“剛纔溜的太急...我給忘了...”
“要不...咱回去...”
秦晟興沖沖的說,
“出都出來了,還回去幹什麼,荒野啊,沒有哪年春遊跑到荒野上來的,咱們已經破紀錄了,嘿嘿嘿,到時候別人拿回去的都是野獸,咱們扛幾隻異獸回去,哦嚯嚯嚯,那場面,想想簡直太勁爆了!”
林愁想了想,
“城南哪有什麼野獸,祖山裡的好東西多着呢,唔,狗子,找個小溪,周圍空曠一點的,咱們先把帳篷搭上再說。”
林愁大傻領着一羣小朋友開始忙活的時候,秦晟身上“嘟嘟”的亮起了紅燈,隨後老周的聲音響了起來,
“秦晟秦晟,報告你的位置,學校的定位系統失去了你們的信號,能聽見嗎?你們在哪?”
林愁聳聳肩,四狗子就在旁邊呢,就這六階的撒手沒屬性壓制下你什麼定位系統能定得了它的位?
秦晟眼珠子轉了轉,
“啊...老師我也不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只知道在西邊,這邊還有有一條小溪和一座小山頭,應該比較好找吧,愁哥和夏雨的哥哥已經在裝帳篷了,我們很安全!”
老周嘀嘀咕咕的說,
“奇怪,難道定位壞掉了?林先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在營地區附近搜索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你們...”
蒙過了老周,幾個小夥伴就有些放飛自我了,
“哈哈哈,終於不用看老周那張臭臉了哈哈,晟哥好樣的!”
“可是那這樣咱們集體遊戲就不能參加了啊,怎麼辦?”
“嘁,在城南這種地方迷路很正常好吧,再說了,遊戲也是分組進行的,安啦安啦。”
秦晟指着自己胸口的鈕釦樣小東西說道,
“愁哥還有大家都注意一下啊,這個玩意綠燈亮的時候就是在錄像,到時候學校會把視頻剪輯好在一些活動上放映,可別壞了菜,露出什麼馬腳可就不好了...老周也會時不時的用對講裝置套路咱們,嘿嘿,你們懂的。”
然後秦晟搓搓手,往夏雨身邊湊啊湊的,
“雨姐雨姐,累不累,渴不渴,餓不餓?我這有睡袋、鹽汽水、壓縮餅乾,你要哪個?”
夏雨切了一聲,
“哥...算了,愁哥愁哥,咱們午飯吃什麼!!”
大傻:
“愁哥愁哥,咱們午飯吃什麼,俺餓啦!!”
林愁也有點小糾結,據山爺照顧白穹首家小丫頭片子的經驗來看,一般像這種級別的小屁孩子的基本操作就是你不管幹啥的時候最好都帶上他們,要不然保不住一眼看不着就得一哭二鬧三上吊,哦不,三告狀。
所以他準備讓所有人都參與進來,嗯,將重在參與進行到底。
林愁擺出專業人士的姿態來,
“唔,根據我的經驗來看,這條小溪是從山上來的,我試試水...果然,水溫很低,水質很清澈,這條小溪不會很長,這就意味着有大魚的可能性很小,不過周圍的野獸到這裡來喝水的可能性很高——咱們現在是在半山腰,到處都是石頭,這附近太空曠了,也沒有什麼動物的足跡,所以據我推測,動物們飲水的地方應該在下游,有獸徑又相對隱蔽比較好逃跑的地方,我準備做一個陷阱,看能不能抓到一些小型的野獸——然後再採一些野菜之類的,先快速解決掉午餐再說,我要餓死了......”
牛皮是已經吹出去了,等林愁安排人做(wa)陷阱的時候秦晟就提出了異議,
“愁哥...你說的陷阱不會就是挖個大坑,裡面戳幾根倒刺吧?”
林愁冷哼,
“你有意見?”
秦晟沒看到林愁的表情,
“陷阱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東西,不應該是設計各種精巧的機關、繩套、籠子啊之類的,怎麼就挖個坑就完了...這完全和我們學到的野外生存課不一樣嘛!”
林愁揚了揚眉毛,
“哦?!”
夏雨上去按着秦晟的腦袋就是惡狠狠的一頓揉,
“就你話多,廢什麼話,趕緊挖!!”
“哦...”
林愁監工了一會,非常滿意坑的深度,
“唔,普通野獸應該是逃不出去了。”
夏大傻在坑裡甕聲甕氣的說,
“愁哥,俺餓了,剛纔俺在河裡看到一條大狗獾,咱們能不能先吃了它?”
林愁,
“???”
“靠,看見食材你怎麼不早說,還費這個力氣挖坑幹啥...”
“愁哥,是你非要過來弄陷阱的...”
林愁急匆匆的跑過去看了一眼,回來之後氣勢如虎,
“挖,繼續挖!!”
“不吃狗獾了??”
林愁直翻白眼,
“那特麼哪裡是狗獾,那是平頭哥,不來找咱們麻煩已經謝天謝地了,真吃了它,明兒你就等着平頭哥的七大姑八大姨摸到基地市跟你決戰到天亮吧,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用!”
夏大傻嘿嘿直笑,
“愁哥,你怕啦!”
林愁惱羞成怒道,
“如果是找我的我當然不怕,要是這羣傢伙爬到你們牀上去呢?!”
秦晟頓時打了個冷顫。
平頭蜜獾這種鼎鼎大名的生物,屬於秦山武校荒野訓練必修課程紅色名錄中的十大惹不起之一,但凡是個長腦子都知道這名字的背後意味着什麼。
能讓林愁都忌諱的食材分類實在是不多,平頭哥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如果今天時間和場合都合適的話,水裡的那位平頭哥估計也難逃林愁毒手。
不過誰讓他身邊還跟着一大串拖油瓶呢,爲了安全起見,林愁覺得還是遠離不穩定因素比較好。
雖然林愁本人是個無所畏懼堅如磐石輸出爆表的硬T,可現在並沒有一個來去如風的ADC撐場面啊。
憑林愁的移動速度想在一羣平頭哥的圍剿下護得所有孩子周全貌似不太科學,至於四狗子麼,那貨雖然體型大了百八十倍,但在林愁看來頂多也就是兩鵝的戰鬥力。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大災變前,一隻身體健康的成年獅子想要殺死平頭哥的平均時間也需要兩個小時,而獵豹則需要三個小時,更多的是從天亮折騰到天黑只吃到平頭哥一個屁的捕食者。
在非洲大草原上身高不足一鵝的平頭哥追着獅子獵豹到處跑的場面也不是有多稀罕,甚至獵豹幼崽都要靠背上一撮悲傷的白毛僞裝成平頭哥的幼崽來保護自己,面對平頭哥,有再多的憋屈委屈,也得留着自己慢慢品味。
現在可是大災變時期,面對一隻四階的、很可能還是幼崽,不遠處更可能有一整個加強連平頭哥在窺探的情況下,無論如何林愁也不想當這根攪屎棍。
不過很可惜,天不遂人願,人艱非要有人拆。
草叢窸窸窣窣的響了兩聲,頂着一頭白毛的平頭哥迷茫着考拉般沒睡醒的黑眼睛站了出來。
林愁手一抖。
夏雨手一抖。
夏終徽手一抖,
“哇...俺忍不住了...是它自己過來的不是俺抓的,俺...”
好在林愁眼疾手快把這貨直接提溜回來,
“別嚷嚷!”
秦晟感覺不到什麼,但二虎和葫蘆娃的異化都已經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可以察覺出平頭哥身上如休眠期的火山一般暗藏洶涌的本源氣息。
和它相比,二虎覺得自己身上的本源味兒頂多像是蚊子的翅膀被點着了一樣不起眼。
從睡夢中醒來的四狗子翻了個身,毫不在意的當衆撓起了癢癢——然後開始咬尾巴。
嗯...怎麼說呢,四狗子鍾愛的食譜是白尾鼴鼠和大骨頭。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平頭哥無論從形狀、顏色還是氣味來說,都和它常啃的大骨頭有非常大的出入,讓狗爺實在提不起半點興趣。
平頭哥的瞳孔中映襯出四狗子的倒影,紋絲不動,連嘴邊的鬍子都沒抖一下,然後不屑的打了個響鼻。
二虎哆嗦着說,
“愁、愁哥,咋辦?”
林愁想了想,
“哦,就當他不存在好了——別攆它,它會打你。”
“哦...”
過了一會,二虎又問,
“愁哥,它咋還不走,老杵在那看着我,我有點慌啊...”
林愁淡淡道,
“你老是慌什麼,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你看人家秦晟就很淡定嘛。”
二虎差點沒一鼻子哭出來,
“丫的他就是個普通人,根本感覺不到等階氣勢和本源壓制啊!”
實際上,林愁非常尷尬:
據傳人狠話不多的平頭哥一向極其社會,講究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剛纔林愁過去看了它一眼,現在人家過來看回去——這很平頭哥,理由充分邏輯合理。
然後還很可惜:
臥槽本帥發現一樣新食材我容易麼我,要不是你們這幫熊孩子,沒準這又是一道驚天地泣鬼神的菜餚——本帥是說價格驚天地泣鬼神。
林愁是多看一眼就多一秒絕望,好在平頭哥看了一會就慢騰騰的轉身離開了。
“那...咱的陷阱還挖麼?”
林愁有氣無力道,
“大傻看着你看着他們,我在附近轉一圈就回來。”
秦晟聳聳肩,和大家往空地帳篷那邊走,
“你說愁哥能抓到什麼好吃的...唉...我太天真了,還以爲真的要靠陷阱抓獵物,老師說了,普通人到荒野上要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在捱餓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體能不會大量流失,一開始我還不相信...現在我...我...臥槽!!!”
夏雨又是一頓揉頭,
“你怎麼又說髒話?!”
林愁拖着一隻巨大的生物旁若無人的從另一個方向鑽出來,秦晟揉了揉眼睛,
“你,你是愁哥?”
林愁道,
“廢話,不是我難道你見鬼了?”
“可你明明從後面走的...這都沒有三十秒的工夫...我...不是...還有這隻...是啥玩意?”
林愁想了想,
“一般我都把它們稱爲食材,如果你願意的話,叫肉或者飯,我想它都不會介意的,反正都已經掛了。”
“...”
林愁拖着那隻大傢伙走到小溪邊,
“看在你求知若渴的份上,給你科普一下,這是一隻教科書裡不太常見的鹿h...”
林愁說一半又給憋了回去,想了想,
“嗯,脊索動物門哺乳綱真獸亞綱偶蹄目鹿科狍族狍屬傻狍子,動物界明星演員,擅長0.06秒迅速倒地以gay裡gay氣的鳴叫聲和口吐黃沫讓捕食者以爲這是一隻感染了某種活屍病菌的移動傳染源、爲了幼崽健康成長繁榮昌盛從而放棄獵殺而著名,正是利用多數捕食者趨吉避凶的動物本能,速度力量顏值都不出衆的傻狍子才能在荒野上混的風聲水起,嗯,唯一不嫌棄、願意把它們放在主食菜單上的捕食者就是剛纔見到的平頭哥,平頭哥可不在乎它們是不是真的有毒、照吃不誤,芸芸衆生皆爲辣條,即使吃了最毒的毒蛇睡一覺起來照樣瀟瀟灑灑走四方,何況只是一隻裝病的傻狍子。”
“平頭哥也不是故意要針對誰,或許只是因爲在它眼裡,在座的諸位都能吃——何況傻狍子遇見高階生物的本能反應就是立刻倒地裝病,這種送到嘴邊都不會跑的移動肉食倉庫平頭哥最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