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休息和積蓄力量,同時,也爲了防止飲水後產生緩慢的變異。但是,又是三個小時過去了,身體依然沒有產生什麼異狀。
關明彥託着腮,靜靜地望着那些蓄水的小坑,若有所思。
忽然,他霍地站起身來,向兩個女孩下達指令道:“小聲一點,小心一點,到周圍去,把所有金屬的、銳利的東西都找來。”
雖然已經餓得沒了力氣,但兩個女孩還是立馬就爬了起來,乖乖地依照他的指示,到附近去展開了搜索。
在最乾渴的時候,是關明彥爲她們帶來了飲水,從來沒有想過,普通清水的味道,在此刻竟然比喝過的任何一種飲品都更令人沉醉。關明彥的身上好像閃爍着希望的光,他的話就彷彿是聖旨。
他要她們做這些,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她們不需要問,要想生存下去,只要迷信着他就可以了。
當任川晴拖着一堆廢舊鐵柵欄、破門鎖和纏成一團的鐵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返回集合地點的時候,她看到關明彥正在不遠處的一個街角用鐵條挖坑。
任川晴感覺自己的四肢都是綿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心跳得很快,眼前也一陣一陣地冒金星。三天多沒有吃過任何食物了,胃部從一開始空虛感變成疼痛,變成痙攣,逐漸麻木,又變成更加巨大的空虛感,這樣令人心慌的感覺讓她嗅到了死神身上的某種味道。
一開始,還可以拼盡全力用鐵棍地向喪屍的頭上招呼,可是現在,連這樣的力量都沒有了。如果投入戰鬥,也許喪屍會誤認爲自己在給它撓癢癢。
可是現在,明彥居然在那裡挖坑!通過這幾天的觀察,任川晴認爲,關明彥的體能是相當一般的,在正常的男生中最多算是中等。而且他的身材偏瘦,導致他的力量和敏捷比一般人還要稍弱。
但是關明彥的身材特別符合任川晴的審美,所以任川晴驚恐地認爲,雖然她從來沒有細緻地描寫過,可是關明彥之所以長成這個樣子,完全是她曾經這樣幻想過的責任。
如果她喜歡的是肌肉結實健美的兵哥哥,沒準明彥就不必這麼吃力了。可是在寫小說的時候,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呢?
任川晴快步走到明彥身邊,看到他將地面挖了一個相當大的圓坑,已經挖下去了十幾公分。由於沒有鏟子,所以用鐵條掘土之後,還要用手把土捧出來,恐怕需要數倍地花費力氣。
關明彥身上的白色襯衫早已被染成了曖.昧不明的顏色。他的胸膛微微地起伏,滿頭都是汗水,面色看上去十分蒼白。
發現任川晴過來,關明彥擡起頭來掃了她一眼,悶聲道:“如果還有力氣,就下來幫忙,如果沒有,就滾遠一點,別在這裡礙事。”
任川晴沒有說話,跳下坑去,開始努力地把坑裡的土捧出來。
沒過多久,李白鹿也回來了,也二話不說地加入了挖坑的行列。
三個人的體能都處於虛脫的邊緣,所以歇一會,挖一會,不知過了幾個小時,才終於挖好了一個一人多高的大深坑。
運氣算不錯,整個過程中,都沒有什麼人出現。現在他們的蹤跡都是暴露的,如果有不懷好意的人出現,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可是現在走投無路的他們也只好賭博。生存本身,就是一場賭博。
關明彥把女孩們找來的金屬物仔細地理好,把那些有尖銳部分、有殺傷力的部分全都仔細地固定在了深坑的底部。看上去,坑底似乎佈滿了危險的尖刀。
任川晴這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個陷阱。
明彥又找了一些遮蔽物,把陷阱口蓋住,僞裝得與之前別無二致。當他們把這一切做完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要癱倒在了地上。
原來明彥的意思是這樣。他們已經沒有力氣去殺喪屍了,只能利用陷阱把喪屍困住,然後再想辦法把它們殺死。
陷阱看上去相當完美,相信一定可以起作用的。任川晴對關明彥的欽佩之情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她感到不可思議,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自己手中的筆塑造出來的呢?
喝了點水,休息了一會,關明彥開始計劃把喪屍引誘過來。
之前的三天,他們也已經殺死了四十多頭喪屍,在戰鬥中發現這些喪屍雖然行動遲緩,嗅覺卻很靈敏。而他們對於血液的氣味格外敏感,並會被血腥的氣味吸引靠近。
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小動物。當然,如果有小動物的話,哪怕是隻老鼠,也一定會被抓來烤着吃了。在如此強烈的飢餓感驅使之下,老鼠肉絕對可以成爲求之不得的美味。
所以關明彥找來一團破布,開始用擦拭乾淨的銳利鐵條劃開自己的手臂。
鮮紅的血流出來,滴落在破布上,星星點點,狀態可怖。
任川晴和李白鹿同時發出“啊”的一聲驚叫。
“明彥,別再割了,我可以,讓我來!”任川晴先反應了過來,連忙衝過去,伸出手去,想要阻止關明彥。
任川晴總覺得,她欠了關明彥和李白鹿的。都是因爲她的緣故,纔有了他們,才讓他們陷入瞭如此艱難的處境。而她卻什麼好的也沒能帶給他們,給他們的,只有柔弱的軀體,面對茫然未知的恐懼、絕望和無力感。
除了這些,她還否定了關明彥的提議,斷送了生存的最大可能性,害得他們在這裡餓着肚子,挖掘深坑,還要割脈放血。
深重的內疚感困擾着她,以至於麻木了自體的飢餓和恐懼。她只恨不得所有危險的事、痛苦的事都可以由自己打頭陣,來緩解這種內心的狂躁和苦悶,而明彥的鮮血深深地刺激了她。
“啪”的一聲,她的手被關明彥打開了。
“走開,別添亂!”他不耐煩地說。
任川晴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關明彥的鮮血染滿了布團,看着李白鹿焦急心痛的目光,看着李白鹿撕下自己的裙裾爲明彥止血包紮,看着明彥腳步踉蹌地把染血的布團放到陷阱的正中當作誘餌。一切都在恍惚中變成了慢鏡頭,所有的感覺都拉到無限慢,看上去一點都不真實。
當她慢慢恢復過來的時候,周圍的街巷已經開始有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