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照對洪星亂冷笑,“才四級就這麼叼,跟你很像啊。”
“沒我叼,我上次找死的時候才三級。”洪星亂嘿嘿笑,問:“白芷幾招能打倒他?”
“殺死他只要一擊。打倒他可能要麻煩點。”海風秋高高興興看着白芷亮雷刃,“她現在握刀的姿勢比前幾天標準多了。”
白芷亮出雷刃的時候,會場超過半數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已知到五級能把異能武器實體化的還不到十人。女性異能者本來就少,到三級的都鳳毛麟角,突然冒出來一個異能已經五級的姑娘,太嚇人了。
受驚之後的人開始思考更加重要的問題:這個雙手緊握黑色彎刀的姑娘,她是怎麼把異能升到五級的?
出頭鳥在白芷亮兵刃的時候,疾退到十米開外,迅速召出兩條火龍。一條火龍繞着他的身體護住他的要害,另一條火龍疾射白芷。帶着沙粒的北風從山樑上刮過來,通紅的火焰在風中越燒越旺。這個傢伙實力不弱,已經接近五級了。
白芷劈刀既狠又穩,紫色的刀芒撞上火龍。兩米長的火龍散成十幾截四濺,熱氣四散。彎月形的紫色刀芒完好無損,去勢更急,在接近目標的時候轉了個方向撞上了另一條火龍。爆炸產生的高溫中,出頭鳥的面容扭曲變形,他又朝後退了好幾步,扔出一條顏色稍顯黯淡的火龍。
白芷快速劈出第二刀第三刀。第三刀後發先至,撞碎火龍直逼出頭鳥的面門。第二刀的刀芒斜斜飛出,擊中出頭鳥身後的小土包。半米高的小土包炸開,土石飛起足有三四米高。
出頭鳥如果後退,就會被飛揚的沙土石爍澆個滿頭滿身。如果不退,就得挨砍。
這個妹子明明是遠程攻擊,拿把刀裝個毛的近戰啊。出頭鳥悶哼一聲,滾地避開刀芒疾射至白芷身邊,帶着火焰的拳頭砸向劈來劈去都只有一招刀法的遠程妹子。
早就點好扶搖的白芷跳起來的同時定身。
悲摧的出頭鳥保持出拳的姿勢,欲動不能,欲哭無淚。
輕輕落地的妹子踮起腳拿刀背拍拍他的脖子,擡起腳把他踹翻,收起刀走回張天照身邊站好。
躺在沙地上出頭鳥黑着臉爬起來,一言不發歸隊。同類們都默默。非同類的那一邊更加安靜。風突然停了,沙子輕輕落地,原來一直有人小聲說話的會場安靜得可怕。
洪星亂不自覺的摸後腦勺,小聲說:“沒有板磚,可惜了。”
“下次直接踹就好了。踮腳太過份,人家以後沒臉出來見人了。”嶽洞庭笑着說。
“我沒找到板磚。”白芷瞟洪星亂,這個傢伙正在摸頭,那下砸的好像不輕。不知道颳風下雪的時候他會不會頭痛。
“踮腳才能拍到人家脖子,不叫恐嚇叫賣萌。”藺雲來酸溜溜的說。
“其實用板磚也很萌。”張天照忍不住笑,把白芷拉的更近一點,“控制力越來越好了。”
“也該有進步了。”海風秋看洪星亂,“還要等多久開會?”
洪星亂搖搖頭,沒說話。
從辦公區那邊過來十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乾瘦異常,步伐矯健,落後他半步的是個三十出頭,個頭接近一米九的壯漢,長相普通,目光明亮敏銳。落後他們二人的郝處長一臉苦笑,他身後的雙胞胎和紀南城陳白原看到白芷都愣了一下,四個人默默湊到洪星亂身邊。
乾瘦老者是空降過來的臨時營地領導,口才很好,戰前動員從五千年周口店的第一顆火種談起,一直展望到不遠的將來人類移民火星,滔滔不絕如同幾百年前的滾滾黃河。
當然大家都清楚,現在黃河一年最少也要斷流個百八十天。所以臺上領導說的有多動情激動,臺下聽衆就有多無聊,有不止幾十個人掏出沒有電的手機,無比珍惜的撫摸着。
壯漢齊狄是上面指派給這幾百高級異能者的大隊長。與會的三百多人分成三個百人隊。隊長由齊隊長指派,小隊長由隊長指派。齊隊長給他們分派任務很有效率,很快三個百人隊就離開會場奔赴戰場。
齊隊長揹着手,繞着二十多個個頭差不多高,一個比一個長得帥的小夥們,黑着臉不說話。繞到白芷身邊,問:“你的異能有五級了?怎麼升上去的?”
“殺喪屍。”白芷答的很坦然。
齊隊長挨個瞄白芷身邊的幾個,“你們幾個都過五級了?”
“是的。言情小說吧”海風秋的目光和齊隊長的目光撞在一起,火星四濺,“我們五個打配合的,不拆開。”
“行。你們五個站一邊去。”齊隊長看洪星亂,“郝郎,你們五個也一定要在一起?”
“我們實力有點差,我們跟着小海哥。”洪星亂很不要臉的把夥伴們帶到海風秋這邊,“有事小海哥搭把手啊。”
謝天謝地一齊說:“顧姐姐人最好了,一定會保護我們的。”
齊隊長對雙胞胎搖頭笑笑,說:“你們自由組合吧,樑緋和她的小隊派給你們做後勤。”
洪星亂的臉立即跨下去了。齊隊長拍拍他的肩,對郝處長點點頭,跟領導一起走了。
郝處長掏出記事本,板着臉唸了一刻鐘的紀律,最後總結:“不許亂跑。我不點名的那幾個,休息時間不許調戲姑娘。再有姑娘哭着喊着找領導做主,我就真讓你們結婚!”
包括陳白原在內,一大半人都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洪星亂。洪星亂垂頭喪氣招呼大家站近點,帶着大家瞬移到戰鬥的前線。
樑緋和樑北固兄妹在離山谷1公里遠的地方建立了一個休息點。海風秋找了個制高點觀察過後,帶着五人組找了個卡怪點。那幾組人開始戰鬥以後,藺雲來直接過去把喪屍和變異動物羣中最扎手的準boss和boss引到卡怪點下慢慢纏鬥擊殺。
他們五個人有白芷補藍,根本不用擔心異能消耗的問題。別隊戰鬥半個小時就要休息半個小時。他們從站到卡怪點的那一刻起,就牢牢的釘在那裡。
開始的時候藺雲來還需要去引怪,後來別的小隊引到扎手的boss,直接就帶過來讓藺雲來接手。即使白芷不用致命一擊,十級之後的五人組異能攻擊也相當給力,滿血的小boss拉過來最多二十分鐘就能敲死。幾個小隊合作相當愉快。戰鬥到下午,幾個無限接近五級的同類都升上了五級,可以實體化能量武器了,他們這個角落清小怪的速度大大加快。有一個小隊甚至學着海風秋他們找了個卡怪點,嘗試分工合作打小boss。
黃昏時分,齊隊長從相鄰的百人隊戰場巡視到這邊,叫各小隊撤離回休息點休整。幾百只變異喪屍突然從山谷深處冒出來,圍住了斷後拉住boss的還沒有來得及撤離的五人小隊。
休息點的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這五個人再牛b,已經連繼戰鬥七八小時了,還能剩多少異能?休息點離他們卡怪的地方有一千多米遠,他們現在去救援根本來不及,五個猛人被幾百變異喪屍圍住,恐怕是回不來了。
樑緋尖叫着去推洪星亂,說:“快,快去把白芷傳送回來。”
陳白原很鎮定把她從洪星亂身上拉開,“別緊張。白芷的羣攻大招還沒有用。”
“那個小姑娘還有羣攻大招?”齊隊長把陳白原提出來,追問:“你親眼見過?威力怎麼樣?”
“見過,用一次能秒殺幾百。前兩天用過兩次。”陳白原老老實實交待,“威力大的嚇人。”
白芷這一次拋出去的雷網很大,張天照的冰網和雷網合體之後,基本上把幾百變異喪屍都罩在裡面了。爆炸產生的光亮卻很微弱,響聲低沉悶啞。閃光消失之後,卡怪點附近除了他們五個和半死的boss,一個活物都沒有。
爲了節省時間,白芷給自己用個回藍的技能,直接致命一擊。
張天照苦笑着扶她去摸屍體,“不是說好了不用的嗎?”
“天黑之後,有異能的喪屍出來活動了。”白芷摸出五張精緻的牛皮和幾把牛毛,用了一個龍池,站起身體呼氣,想把變異動物身上的氣味吹出去,說:“打了七八個小時都沒升一級,好着急。”
“我覺得這樣不錯。”海風秋笑:“變異動物和喪屍們在東南角打的難捨得難分。我們這個強度撿便宜正好,跟得上變異動物們的進化速度就行了。”
遠處,三個百人隊的異能者們帶着武器,拖着沉重而疲憊的腳步離開山谷,走向棲身的營地。
他們回到休息點稍微休息了一會,張天照拒絕了樑緋的好意,陪着白芷出去“走了走”。再回來藺雲來已經和同類們打成一片,海風秋搬出來整箱的白酒和成條的香菸和同類交流感情。
齊隊長左手夾煙,右手捏着小瓶二鍋頭,站在高處眺望山谷。張天照和白芷路過的時候,他喊住了他們,問:“小顧你那個羣攻,幾天用一次?”
“用一次就耗盡全部異能,而且需要我的全力配合。”張天照移花接木把致命一擊的條件換給雷網,同時強調配合的必要性。
“你們倆?合擊?”齊隊長打量他倆,“頭回聽說異能合擊,合擊有什麼條件沒有?”
張天照偷偷看白芷的側臉,“我和師妹心意相通。”
齊隊長一邊吐菸圈一邊不停點頭,“不需要睡覺嗎?”
張天照沉默了一會,說:“不需要。需要很長時間的練習,我們練習配合好幾年。”
“睡覺可以提高默契嗎?”齊隊長跟睡覺扛上了。
“不知道,沒試過。”張天照默默把護在師妹後腰的手放下來。師妹的肌肉已經繃緊,正在暴走的邊緣。
“你倆不是情侶?”後知後覺的齊隊長總算開竅了,換了一個正面的詞來給他們的關係定性。
“不是。”白芷急促的回答齊隊長,“有問題直接提。”
“誰和你是情侶?”齊隊長瞥一眼休息點的篷子,白芷站在這兒的一小會,海風秋眯着眼睛抿酒,一直在看她。和人拼酒的藺雲來不時瞄這邊。帶笑和雙胞胎說話的嶽洞庭更乾脆,他召出黑弩放在桌上,手扣扳機,弩箭的尖頭直接對準齊隊長。
“沒有。”白芷皺眉,“一定要有嗎?”
“不一定。”齊隊長無視黑臉的張天照,“你是我們基地已知的異能等級最高的女性,上面打算調你去更強的團隊,你有沒有興趣?可以捎上你師兄。”
“沒興趣。”白芷面無表情,“捎不捎上我師兄,我都不去。”
“待遇非常好,而且可以把你的家人遷到基地來。”齊隊長笑起來比不笑還嚇人,“你要沒興趣就算了。你們五個人配合相當默契,拆開來也很可惜。”
白芷立場堅定,齊隊長並不堅持。短暫休息之後,齊隊長加入了他們的戰鬥。做爲一個普通人,齊隊長的異能無限接近五級,實力相當強悍。他和洪星亂的五人組一起涮了兩個小時,在紀南城之後跨過了五級的門檻,成功的凝出一把金屬性長刀。
回營地之後,五人組加上洪星亂補吃晚飯,洪星亂不等大家問,就把所謂的更強團隊老底交出來了。那個小團體不是同類,末世前異能就有三級。末世來臨之後,一直在沙漠訓練場訓練,據說藥物用的不少,現在異能很有可能接近六級。上頭應該是看中白芷的合擊技能,想讓白芷和他們組隊。
這個理由聽上去很像那麼回事,洪星亂說完自己都不信。他看着坐在一邊有一口沒一口喝小米粥的白芷,苦笑着說:“你們幾個應該早過六級了吧。”
“大一就過了。”張天照說。
“我的六級證書是買的。”藺雲來笑,“我當時一定是腦子進水了。我明明是大股東,我要六級證書給董事會看有屁用,他們又不會因爲這個多給我分紅。”
“我們明天應該能到六級。”海風秋還是打了個埋伏,“這個所謂的最強團隊,會來嗎?”
“會。今天三個百人隊突破五級的都有十來個。咱們這邊全都五級了。明天我就要運更多的人來。白芷,能再給我幾個藍藥嗎?”洪星亂一點都不和白芷見外。
白芷掏出十個藍瓶給他,“看你用樑緋的哥哥當座標,每次把他吸乾了也沒給他喝啊。你倆有多大仇?”
“給他喝麻煩就大了。”洪星亂珍惜的把藍瓶放空間錢包,“昨天我起碼得跑幾十趟,這些我自己喝。對了,空間錢包我分了一個給陳白原。他爲人很可靠,你們可以放心。”
“你爲什麼不交上去?”海風秋放下筷子,“交上去你一個都摸不到?”
“還會被追查來源,寫報告要寫好幾天。”洪星亂嘿嘿笑,“有好東西爲什麼不自己用,是吧。你們1區悄悄弄了不少好東西啊,那個靴子真心好。”
“我們有一羣無私的科學家。”海風秋長長吸氣,突然說:“紀南城和謝天謝地來了。”
紀南城和雙胞胎是來蹭牀的。同類的帳篷都已經住滿,他們三個又不想跟普遍人擠,知道海風秋五個人住一頂帳篷,不約而同跑來蹭牀。海風秋痛快的答應了,把上鋪的金屬板拆掉,在角落裡重新給白芷切出一個小隔間,搭了張單人牀,這事就算解決了。
宵夜之後,白芷說要出去走走。海風秋站出來說:“我陪你去。正好他們洗澡。”他丟下七隻水桶就先出去了。白芷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師姐默默排開三隻水桶燒洗澡水的背影相當無奈。
幾百頂帳篷確實全部住滿了。從他們住的這頂帳篷朝外走,一連幾間住的都是同類。每一個或是兩個同類就佔了一頂帳篷,帶着數目不等的助手和女伴。一間敞開門的帳篷裡,白芷看見上午被她踹過一腳的傢伙靠在牀邊吸菸,神情鬱悶到極點。他的女伴是個嬌小玲瓏的細腰姑娘,貼着他的小腰扭來扭去,都快扭成中國聯通了。
海風秋路過門口的時候,很惡劣的吹了聲口哨。他的女伴嬌羞驚呼,居然閃了腰,歪到牀上真叫痛。那個傢伙站起來發現白芷也在,又鬱悶的坐回去了。
白芷輕聲說:“你幹嘛使壞。”
“叫他對你吹口哨。看路,前面有坑。”他說晚了,白芷一腳踏進坑裡。海風秋拉住她的手,說:“小心點。”
帳篷和帳篷之間留的小路並不寬,藉助帳篷窗口透過來的光亮勉強能看見路。召雷球照明有擾人清夢之嫌,所以白芷也沒有召雷球。前後左右都是一模一樣的帳篷,白芷不但沒有方向感,也沒有安全感。海風秋的手指粗糙而結實,掌心滾燙。白芷的手被他輕輕握住,感覺有羽毛輕輕拂過掌心,又癢又麻。她竭力想忽視這種感覺把手抽出來,腳下又踩空了,身體前傾差點摔倒。
海風秋嘆了口氣,放開小手改摟腰,說:“走路想事情不是一個好習慣。”
“看不見我的反應就會遲鈍一點。”白芷輕聲辯解:“這條路太多坑了。”
“確實不平。明天得跟領導提意見,廁所好像出有點遠。”海風秋帶着她轉了個方向,愉快的說:“這邊。”
廁所不是有點遠,而是相當遠,走了足足有十分鐘纔到。白芷進去的時候彈了個小雷球照明,出來時發現陳白原的女伴靠在一個小隔間的簡易木門上,面色蒼白,要死不活的模樣很嚇人。
這個姑娘雖然討厭,但是也僅僅只是討厭而已。白芷自問做不到見死不救。她停下來問她:“你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把陳白原或者小盛喊來?”
“不用。”女伴抽泣,把手裡的一個什麼東西扔進垃圾筒。白芷飛快的瞄了一眼,是一張早孕試紙。懸浮在她頭頂的雷球光線明亮,那張試紙上兩道紅槓很顯眼。白芷愣了下。
女伴警覺的說:“你什麼都沒看見!”
“已經看見了。”白芷彈了個小火球燒掉那張試紙,“現在懷孕非常危險,能平安生產的只有三分之一。”
女伴神經質的笑起來,“我已經流掉三個了,這一個,我要生下來。”
“你應該和孩子的父親商量下。我想你就是把孩子生下來,你一個人也沒法給他好的生活。”白芷退後兩步,“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現在都要注意安全。要我幫你喊個人來陪你嗎?”
“我都說了不用了!”女伴厲聲喊:“你滾,出門什麼也別說。”
白芷無所謂的點點頭,“我本來就要走,再見。”她一出門,海風秋就小跑過來,問:“剛纔誰找你麻煩了?”
“遇到陳白原的女伴,說了幾句話。她有點暴燥。”白芷讓雷球低低浮在地面上一點點的地方,照亮她前方兩三米的路。
海風秋回頭看了一眼廁所,嗚咽的哭聲不大,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很清晰,他們走出二十多米,聽的都很清楚。“她遇到事了?”海風秋問。
“她好像懷孕了,她想生下來。”白芷輕輕用靴跟跺路中間的石塊,“看上去她不想讓陳白原知道。”
海風秋按住白芷的肩膀,“她那樣的我見多了,任何時候都會爲自己爭取最好的待遇,不需要別人替她操心。”
“我以前以爲白薇能爲自己負責,其實她不能。”白芷停下腳步,“我覺得很不安心,我再去勸勸那姑娘。”
“別去,”海風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小盛在這附近,我聞到他的味道了。”
白芷嘆了一口氣,她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好像到時間了,要不要查一下?”海風秋很糾結的低頭,“我很擔心,有一件事很重要,你和她們不一樣的。”
“我沒有。”白芷尷尬的朝前走了兩步。
“哦,那很好。”海風鬆如釋重負,“那我就放心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沒有那個東西。”白芷咬手指,“你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