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恍若昏厥般的感覺襲來,很明顯對方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窺察範圍,真視之眼那個‘消耗的精神力與所窺察的對象有關’的後遺症終於顯現了出來。
紅髮男子皺了皺眉頭,“避開了要害嗎?明明弱得要死;是因爲那雙眼睛嗎?但是身上卻沒有妖氣,真是奇怪的人類。”對方明顯察覺到了高軻的窺視,但是對方卻誤判了高軻的能力,認爲高軻之所以能避開要害是那雙眼睛的功勞。
隨着對方的注視,高軻很明顯感覺到了對方身上澎湃出一股猛烈的殺意,那股殺意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他劇烈的喘息竟然停止了。他感到他的身體在發抖……爲什麼,爲什麼身體在不聽使喚?這種熟悉的感覺,這……這不是我以前膽時碰到混混時的感受嗎?爲什麼?爲什麼我現在還會這樣?可惡……動起來啊,爲什麼你這個破身體不聽我的號令,你倒是動起來啊……可惡啊!
紅髮男子冷漠的目光注視了高軻一會兒,“算了,看在你能成功激起我興趣的份上,就饒你一命吧。”罷帶着人妖男的屍體揚長而去。
看他離去,高軻的身體彷彿自動放下所有的警備、虛弱的癱坐在了地上,他的心臟在不停的砰砰砰高速跳動着,渾身早就被汗水浸透;然而他的心在這一刻卻冷如死灰。
他忽然自嘲起來,“怒化嗎?呵呵呵……竟然因爲成功激起了對方的興趣而被對方饒了一命。我是該你幸運、還是該你可悲呢?你真的好弱啊,高軻……竟然被對方嚇癱了,哈哈哈……”
空寂的操場上,他的笑聲是那麼的可悲與可憐……
笑罷以後,他怔怔看着自己的雙手,眼圈竟然紅了,喃喃道:“我,我這樣的人,配追求風狩嗎?起來她們心理承受能力真的很強啊,明明現在已經末世了、明明沒什麼能力,卻能做出爲了大家而吸引喪屍的事來。相比之下,我卻太弱了,僅僅因爲感受到對方一點殺意,就怕成這樣……可惡,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這一刻他自怨自艾的性格徹底展露無遺。
他越想越是悲哀,眼淚再也禁止不住,開始撲簌簌的落下。他就那麼一個人在那無聲的啜泣着……樓下操場上的喪屍依舊漫無目的的遊蕩着,口中不時的發出嗬嗬嗬、咿咿咿的聲音,無人理會這邊的情形。
日頭漸漸的傾斜,高軻似乎哭累了,虛弱的倚着欄杆。也不知過了多久,微擡起疲憊的雙眼,自言自語道:“回去嗎?算了……我還是回去吧,雖然回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是能聽到風狩的聲音也是好的。”
現在的他已經漸漸熄了追求風狩的念頭,到底他是個很自卑的人,以前之所以野心膨脹是源於他的心理優勢和這段時間來的順風順水。然而此時看出自己不過還是原來那個懦弱膽的他,他又變成了那個凡事沒有擔當、喜歡退縮隱藏自己的高軻。
夕陽西下,他的身影在靜寂的廣場上拉得很長,周圍的喪屍不知是感受到他心若死木、把他當成了同類,還是看他蹣跚的步伐很像自己人,都三三兩兩在遠處遊蕩者,並沒有找他的麻煩。
走着走着,不遠處忽地現出幾個身影,卻是風狩、姬鳳舞、寧寧、沈秋雨幾人。
原來把學生部救到的十幾個女同學送回體育館後,風狩幾女便要組織人出來救援高軻,不出意外遭到了衆人的反對。
“沒用的,那種情況你們也看到了,常人怎麼可能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不定……不定他早變成了那種東西。”一名體育部的同學痛苦地抱着頭,嘶啞着嗓子吼道。
“無論如何,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哪怕是看到他的屍體。我也要出去找他。”風狩默默道。
“我你們……靠別人的犧牲換回來的安全,這種安全你們享受得心安嗎?”寧寧不忿道。
最後經過多方探討,一致決定由風狩、姬鳳舞、關寧寧、沈秋雨幾人組成特別隊出來尋找高軻。衆人已經做好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打算。姬鳳舞更是拿出了她在劍道社藏匿的開了刃的武士刀,若在平時這很明顯是見不得光的,但在現在卻無所謂了。她暗暗決定如果高軻變成了那種東西,就親手解決他來使他獲得解脫。
王韜本來還要加入,被風狩以身手太差爲由拒絕。照比彪悍的幾女,連體育部的那羣人都沒得看。畢竟這幾人都專業練過。不然姬鳳舞幾女也不會在這一片的混混裡闖出偌大的威名了。而被譽爲‘各項全能、紅楓中學建校三十年來一天才’的風狩更是自習武、與人較量從來沒有輸過,這也是姬鳳舞和她關係破裂的原因之一,兩人從誰也不服誰,只不過風狩的身體素質隱藏在她‘一路飄紅、全科一’的學習能力之下,不爲人知罷了。
沒想到這麼快就看到高軻、幾女頓時一陣欣喜,
“啊……boss!”
關寧寧剛要起身過去。卻被姬鳳舞一把拉住了。
“等等,寧寧!”
風狩也看出高軻有點不對勁。皺了皺眉頭,實話高軻如今的步伐太像一隻喪屍了。
高軻聽到有人叫他,微微擡起頭,待到看清楚是風狩幾女後,明顯一愕,心道:“是出來找我的麼?”心裡不知怎地忽然泛起一絲苦澀,“還真是很強啊她們,明知道我身後跟着幾百只喪屍,還敢出來救我,相比之下,我卻……”他現在不知怎地突然感到有點不太想面對她們。
高軻躲閃的神情自然落入了衆女的眼裡。現在傻子都看出來高軻對於見到幾人似乎有些牴觸。
“是因爲被咬了嗎?”沈秋雨聲道。完她就後悔了,暗罵自己嘴賤,平時毒舌慣了,連場合也不分了。
“boss……?”寧寧弱弱的看着他,臉上帶着些許的希翼,似乎盼望高軻能糾正沈秋雨話語中的錯誤……可以幾人當中屬她和高軻的關係最好了。
姬鳳舞緊緊咬着牙關,嘴脣不知何時已經被她咬破,她的手已經握在了劍柄上,手心微有些顫抖,似乎生怕高軻出一個‘是’字。
只有風狩一臉沉靜的看着高軻,但她微有些顫抖的雙手卻出賣了她。
幾人的表情都被高軻看在眼裡,“啊啊……真是美妙的誤會呢……自己該怎麼辦?承認還是否認……承認意味着耍帥,不定會賺幾滴眼淚,但是後果很嚴重,看姬鳳舞那神情想也知道如果自己承認,她當即就會讓自己解脫吧;可是否認……自己的表現又該如何解釋?總不會對幾人我因爲太自卑了,你們個性好強啊,身體素質這麼差勁竟然還敢跑來救我。讓我感到有些自慚形穢吧。”
“抱歉……雖然我確定自己身體沒出什麼問題。但是一想到體育館那些人……我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上次……因爲揹着個傷員過去,我就已經差點被他們拒之門外了。
這次我如果就這麼樣回去……我,我不知道他們會怎麼看我,一想起那些曾經熟識的人用那種眼光看我,我就有些牴觸……”到這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過還好,你們幾個看我的眼光,讓我安心不少。呵呵呵。”
這樣解釋應該可以了吧。他心裡喃喃道。
“什麼啊……嚇了我一跳!”寧寧明顯鬆了口氣,“真是的,boss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嚇人了。”
姬鳳舞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風狩點點頭,“沒事就好,走吧,天快黑了,我們回去吧!”
高軻略有些愕然,“我就那麼一,你們就信了?萬一我是騙你們,馬上就要變成那種東西了呢?”
幾人聞言腳步一頓。
半晌,姬鳳舞默默道:“今天這一天當中,我和凨狩見過很多被咬的人,很多很多;最初我也想救他們;但是還沒有過十分鐘他們就陷入昏迷,臉無血色,好像重度缺血一樣,之後不久他們就發生了異變,最後我不得不親自使他們解脫;
所以最初看到你一臉灰敗的神情我嚇了一跳,但是仔細觀察後,發現你根本就只是神情萎靡;臉色、狀態與平常人沒什麼區別。何況從你救我們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時,你如果要變的話……早就該變了。
當然我們都看到你被咬了,至於爲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我們也不知道。反正也和你那變異的身體有關吧。”到這她不由得聲嘀咕,“那種變態的力量和速度怎麼可能是普通人能有的?”
“哦……”高軻愣了愣,“那倒是謝謝你們這麼信任我。”
“不客氣,反正大家的命也是你救的。何況我相信你的品格、是不會把大家陷入危險之中的。”姬鳳舞微微側頭,對高軻道。
看着姬鳳舞那精緻、隱含英氣的側臉,高軻不由得有些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