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覓拍了拍史彩俠的肩膀,
“讓司機把車開上來吧,多活動活動,習慣了就好。”
要習慣看待死亡,如果需要爲每一具屍體傷心難過,那麼從今往後,心都要傷爛。
史彩俠捏緊了拳頭,她沒有動,半晌,突然恨道:
“這就是馬志選不買柴禾的代價,這麼冷的天,他買點兒柴禾怎麼了?”
雪有多厚,倖存者們根本撐不到把溼漉漉的木材從雪裡挖出來。
所以取暖的柴禾一定要走儲備,一定要有.
可是看看馬志選都幹了些什麼?他的想當然,害死了多少人?
花覓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悲涼的看着史彩俠,這纔看見幾具屍體啊,她就這樣的義憤填膺。
越是往C城的方向走,路上的屍體就會越多。
果然,司機將車子開了上來,但是車子沒走一公里,又被卡住。
這次卡住車輪子的不是積雪,而是路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史彩俠和司機的心理陰影面積,已經無法用尺度來衡量,他們倆不知所措的站在車輪子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花覓挺着快要5個月的孕肚,裹着羽絨服,從車子上下來。
史彩俠一臉難受的說,
“怎麼又有凍死的?”
她以爲剛纔那一羣路邊的“雪人”,已經是意外中的意外,卻是不知道,這條路上還有被凍死的屍體。
花覓沒有回答史彩俠,只指揮司機和史彩俠,
“把路面上的屍體都移到路邊,我打電話讓清障隊的人過來。”
C城這一路上,被凍死的人會很多,這才哪兒到哪兒。
氣溫降的太快,供暖不及時,倖存者要往湘城去,又得翻山越嶺的步行,C城的運輸機被破壞,吃的喝的穿的什麼物資都運不到C城。
湘C高速再不通,凍死餓死的人估計會更多。
看着司機和史彩俠滿臉悲愴的搬運屍體,花覓又是一路往前,將路上的所有積雪和屍體都回收進中型回收站。
他們就這麼走走停停,一段並不長的路,愣是花了5個小時,終於到了第一個障礙點。
那裡已經聚集了一大批翻山越嶺來的倖存者,情況比花覓想象的要糟糕很多。
還沒靠近障礙點,就聽到一大片的倖存者,圍着幾輛房車大聲的喊着,
“求求你們了,太冷了,能不能讓孩子先進去暖暖?”
“我們從C城出來的時候,還沒有這麼的冷,也就過了一天時間,這就已經冷成了這樣兒,我們會被凍死的,真的會被凍死的。”
“給條活路吧”
房車裡,包工頭崩潰的大聲喊着,
“已經沒有位置了,這一輛房車裡擠了50幾個小孩兒,我們真的沒有位置了。”
誰能知道,雪能大成這樣兒?
對於南方城市的人來說,或許能逃過地震,逃過果凍水患,逃過沒日沒夜的黑暗,但雪災怎麼逃?
冬衣的儲備根本不夠。
就算是人手一件冬衣,也抵禦不了這樣的寒冷。
花覓算是很大方的,給每一個工程的小工程隊,都配備了豪華版房車。
每輛房車上都有無煙柴禾爐竈,一輛豪華版房車,可以擠下15個工人。
這個湘C工程隊共有150個人,10輛豪華版房車。
但是,如今這10輛豪華版房車,每一輛都快要擠炸。
即將擠炸還不算,他們的柴禾也快不夠用了。
補給由池川負責,池川的小分隊,每天都會來給他們送一趟柴禾。
但因爲路況比較崎嶇,今日的柴禾和食物都還沒有送過來。
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送過來。
老包急的要死,他們留在房車外面的民工,還有100人之多,將房車裡的空間,絕大部分給了倖存者的孩子。
可是依然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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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C城跋涉去往湘城的倖存者,實在是太多了。
這種天氣,只要稍微一點點意外,人停住了活動沒有動,就會被凍死。
房車外面的倖存者還在哀求,悲傷的聲音很大很大。
那些大人把啼哭的孩子舉起來,在風雪中,往房車的方向擠,
“我家的孩子太小了,她已經熬不住了,讓她進去吧,我們不進去,我們大人都不進去。”
也有一些老人家,脫下身上的厚衣服,將自家的孩子裹起來,
“我一把骨頭了,凍死就凍死了,沒關係,把所有的厚衣服都給孩子.快,天越來越冷了。”
看着眼前這一幕,史彩俠背過身去,她抹着眼睛,這個時候她都不敢哭。
就怕眼淚哭出來,直接凍在她的臉上。
突然,在能見度非常低的風雪中,史彩俠看到花覓站在路中間,她的身後是一個龐然大物.
不是,是一棵很粗的大樹。
大樹已經被反倒,枝丫繁茂,樹幹大約有四五人合抱之粗,長度,大約有七八米的樣子。
史彩俠眨了眨眼睛,跑過去,
“宮太太,這,這哪裡來的樹?”
花覓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史彩俠,只說,
“你讓有孩子的大人都過來,排好隊伍,一人砍點兒木頭去取暖。”
說完,她又指着旁邊的一大堆工兵鏟,
“招募一批工人,把路儘快疏通,工人的工資去跟老包商量。”
一大堆的工兵鏟後面,是一大堆的防水油布,花覓又說,
“讓你們C城的倖存者,自己扯了油布做帳篷,要錢的,這裡所有的物資,我都會給秦臻一份賬單。”
史彩俠半天沒有反應,只等花覓將話說完了,她才反應過來,匆忙點頭,
“秦小姐已經全權委託我,宮太太C城路上產生的一切費用,我都有權拍板,謝謝宮太太。”
她說着說着就哽咽了,深深的彎下腰,給花覓鞠了一躬。
儘管花覓總是強調,她是在做買賣,可是她的買賣,在這種時候,能救下很多很多的人。
花覓擺擺手,一臉的漠然,遞給史彩俠一個擴音喇叭,
“不必謝,去幹活兒吧,喇叭也要給我算錢。”
說完,她轉身離開,離開衆人的視線,去把路障清理乾淨。
身後響起史彩俠的喇叭聲,
“所有人C城的倖存者,現在排隊聽我安排”
花覓笑了笑,會過去的,一切都會熬過去的。
這段時間,持續性的心浮氣躁,我是不是到更年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