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承重而已
天空湛藍如潔淨的湖水,陽光火辣辣的照射下,地面一片灰白色的熱浪,燥熱的空氣讓人感覺彷彿置身於爐火烤炙之中。
道路上沒有一絲風,樹上的葉片也被熱得懶洋洋地掛着,偶爾傳來一陣陣蟬鳴聲,似乎也因爲這驕陽的高溫而燥熱不堪。街道兩側的建築看起來綠意盎然,卻仍透着點點燥意。
在這樣的天氣中,人們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活力,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呈現出一片平靜,似乎早已適應了這樣的天氣。
一隻移動的瘦小貓咪懶洋洋地繞繞彎彎走向陰涼處,停在一塊花崗岩石階上,舌頭翕動着,原本有些花的花園都被曬得蜷縮着,宛如一片片被禁錮在地面上的沙子。燥熱的天氣總是讓人心中煩悶。
獅子樓上,本就燥熱煩悶的心,隨着莫名其妙的被人謾罵,就更加煩了。
“轟轟轟……”
獅子樓之中,金鐘罩大成的劉壯拳出若炮轟,幾個辱罵的三流高手攻擊連他的防禦都破不開,只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將場上衆人盡數拿下。
“哼,你二人故意挑起話頭,引起事端,又當着今朝殿首的面說如此惡毒之話語,這般編排抹黑,現在眼見不妙自己卻要開溜,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匈奴間諜不是?”
解決了幾個囉囉,劉壯哼了一聲,轉而看向兩個臉色難看的錦衣男子,口中大聲喝問。
他雖然和自己哥哥劉武練的都是橫練氣功大成金鐘罩,看着身形又高又壯,胳膊比旁人大腿都要粗,但是卻並不代表腦子轉不過來彎,也更加不是愚笨之人。
剛剛對面這一桌子的言語雖然過分,但是在大家都在吃飯喝酒聊天的情況下,卻是不一定有人能夠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
現在他出手猶如雷霆一般迅猛的將場上的人全都拿下,要是一個不注意被誤以爲是持強凌弱,當街鬥毆耍橫,那可就不好了。
所以,現在趁着大家都被吸引,場地安靜下來,他趕緊把基調定下來,無疑是於己有利的。
今朝殿首?
衆人一愣,隨後下意識的目光探尋,卻是迅速的在人羣之中鎖定了李明的身影,暗暗驚異於此人的容貌與儀表如此鶴立雞羣一般不俗,同時又神色怪異。
怪不得如此發怒,這等於是在門口罵人啊。
是誰,誰不生氣啊?
“哼,我等不過是看不慣他挑撥戰事,如何成了匈奴奸細!”
聽到劉壯上來就扣上來的大帽子,兩個錦衣男子臉色一變,緊跟着神色鐵青的立即反駁,隨後目光一齊看向一邊坐着的李明,口中大哼:“我大幹如今國泰民安,你這個當朝狀元卻要挑起戰事,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何等的狼心狗肺!”
挑起戰事?
聽到兩個錦衣男子的謾罵,四周的人瞬間你往我我往伱,目光不由得偷偷的向那位坐着不動,卻好像就是整個場子的中心看去。
已經身形迅猛的攔着這二人所有退路的劉武,王光允,乃至劉壯臉色都一變,尤其劉壯已經面露兇狠之色要衝上去,兩個開口的人以爲下一刻自己就要慘遭暴打,臉色一變心中暗暗後悔的時候,劉壯的動作卻被一聲故意擴大的喝茶聲給制止了下來。
“呼,咔~”
眼見着幾個嘴臭的被劉壯暴打,李明的心情也隨之暢快了不少,那股由外而內的煩悶也隨之消散。
他扭頭看着場上最後兩個錦衣人,對目露探尋的劉壯擺了擺手,輕笑了一聲,扭頭看向一邊的清秀書生趙秀:“趙兄弟,對他們二人的謾罵,你有何見解啊?”
“蠢,何其的蠢。”
趙秀搖了搖頭,口中痛斥:“我知這世人多愚昧,但是此時親眼見到了這般蠢人,心裡卻還是不吐不快,蠢,實在是太蠢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比蠢更能形容一個人蠢的詞彙,那我肯定要念上百八十遍不可,不然,實在難以解心中暢意。”
“你。”
聽到這個清秀書生的話,兩個剛剛纔鬆了一口氣的青年卻是一陣氣急,怒目而視四周的人也忍不住把目光帶着好奇的看了過來。
“哦?怎麼個蠢法,不如詳細聊聊,讓大家也聽一聽啊。”
李明挑了挑眉毛,輕笑着詢問道。
“因爲他們實在是太蠢了,就如同村中小兒,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這腦子跟頑童無二,不,頑童沒他蠢,因爲頑童一直在村子裡,聽不到這些事情就不會爲這些事情發出愚蠢的發言,他卻能聽到故而敢於在此狺狺狂吠,惹人恥笑不說,還讓人聽了煩躁。”
趙秀輕笑了笑,隨後拿手指了指他們,眼睛卻很是厭惡的眯了眯:“匈奴之輩屢屢侵犯我國邊關,大肆燒殺搶掠,每年死於匈奴劫掠的百姓超過千餘,被其掠奪的財物更是無算,他竟然說天下太平,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不不不,或許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而是直接昧着良心說話,也不對,我怎麼能這麼說呢,似這等衣着華貴之人,必然與我大幹普通百姓不是一夥的,普通百姓的死活與他何干,他壓根就沒良心,說不得把那心掏出來啊,都是黑的。”
趙秀說完,搖頭晃腦的開口,言語之間滿是譏諷:“其二,戰爭始終在進行,匈奴人次次侵犯我邊境,這難道不是戰爭嗎,他竟然說天下太平,這是什麼道理?”
“其三,匈奴人始終都在侵犯我大幹邊境,戰爭一直在由他們製造,他卻說是殿首在挑起戰爭,這不是黑心是什麼?”
“我看,似這等酒袋飯囊之輩,猶如蛀蟲,吸食在朝廷百姓身上,每日只知太平享樂,酒肉池林,那身皮囊之中塞滿着的不是人,而是黑心的稻草了。”
趙秀說完,哼了一聲,輕輕壓了一口水,扭頭眯着眼看着臉色漲紅的兩個錦衣男子,眯着眼睛之間卻是凌厲喝問:“你說,是與不是。”
趙秀說的極爲有條理,最爲關鍵的是有事實依仗,聽了他說的話之後周圍的圍觀人等無不議論紛紛。
匈奴,身爲一個和大幹接壤又嗜血善戰的種族,在大幹的報紙上只要是經常看報的都能在報紙上看到匈奴人入侵邊境的事蹟。
這樣的事情,做不得假,也無異爲趙秀說的話提供了事實依據。 他們議論紛紛起來,看向兩個錦衣青年神色怪異。
“你,你,強詞奪理!”
兩個錦衣人氣的伸手指指點點,卻說不出半點話來,最後其中一個人更是面色漲紅的一拂衣袖:“匈奴侵擾邊境,那怎麼能算是戰爭呢,那就不叫戰爭,邊境百姓受苦那就是受苦了嗎,這壓根就不是受苦。”
“入侵邊境了都不叫戰爭,邊境百姓受苦不是受苦,好啊,好啊,你們這些人可真是讓我趙某大開了眼界。”
趙秀氣的冷笑了兩聲,拂一拂衣袖,乾脆坐下不再理會。
四下的食客也都大覺不妥,看着兩個錦衣青年的目光已經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李明扭頭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夏日天空湛藍如潔淨的湖水,微風輕撫,婉轉悠揚。天空中幾縷白雲不規則地浮動着,宛如舒展的羊羔,撫摸着遠方的天邊。
太陽散發出燦爛的光芒,像…………一塊壓在頭頂的金子。
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轉而站了起來,目光看着兩個錦衣青年,和四周的看客搖了搖頭,揮了揮手:“劉壯,劉強,王光允過來吧,跟兩個囊蟲之人沒什麼可聊的。”
劉壯三人這纔看着兩個神色難堪的錦衣人哼了一聲,各自回來坐下。
“你們剛剛說了這麼多,趙秀兄弟也說了不少,那我就說上那麼兩句。”
李明看着四周的目光,輕笑着開口:“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國家,只有在安全的時候想到可能出現的危險和困難,以預防和避免危險的發生,才能在危險和困難真正出現時有所防備,而不是隻能後悔莫及。”
“匈奴之國與我國臨近,匈奴之環境不宜耕種,其人又好戰,我大幹若對此國沒有防備,那隻要匈奴興盛,有朝一日其必然會來侵略我國。”
“剛剛趙秀兄弟說的其實很有道理,這天下從來沒有真正的太平,所謂的太平不過是邊軍將士日夜飽受寒苦,不過是歷代將軍四處出征,爲我們所庇護的一時安穩罷了。”
“你,你,還有我們,之所以能在這裡安然享樂,坐在這裡無憂無慮的喝酒吃肉,暢談天下事,更不是因爲天下無戰事,因爲世界和平。”
“這一切的根源,只是因爲有人在替我們受罪,他們在揹負着我們沒有承受着的重擔,在負重前進,這纔有我們今日的安寧。”
李明的目光在四周掃視了一圈,隨後又看了看一邊的錦衣男子,呵呵笑了笑:“那些認爲如此就天下太平,萬事無憂者,殊不知在匈奴人眼中,不過是待宰肥豬已。”
“殊不知,人家憑什麼要爲你們受如此多的苦難,憑什麼要負重前行?”
“唯有自強,永斃危機於邊關之外,才能是真正的太平時候。”
“畏威而不畏德,這便是匈奴之人的脾性,只有把他們打怕了,打的知道疼了,把他們滅種了,我大幹百姓才能真正的享以太平,而不是愚昧的躲在自己的三寸之地,只知道喝酒享樂,坐井觀天,自恃太平。”
李明說完揮了揮手,帶着趙秀,劉壯,劉武,王光允四人大步轉身離去。
“哼。”
劉壯離開之際不忘了哼了一聲,故意擠了擠那兩個錦衣男子,以他金鐘罩氣功大成的功力,這擠一擠的威力何其的大?
兩個修爲不入流的錦衣男子直接被擠得東倒西歪,將桌子撞灑了一地,臉色鐵青的看着幾人直接拂袖離開。
“老闆,此行多有叨擾了。”
李明從酒店二樓走出,給老闆留了一錠大銀子,笑着說了一句,就帶着四個追隨他的才俊從獅子樓之中離開而去。
掌櫃的連連道謝,隨後急忙命小二去把受傷落地的人扶到一邊,順便帶着人趕緊去收拾場地。
兩個錦衣男人身上的錦衣沾染了倒塌桌子的菜湯,再也沒有了那種瀟灑的貴氣,他們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臉色鐵青的看着幾人離開的方向,顧不得去帶上倒在地上哀嚎的幾個手下,留下了銀子之後轉身就走。
“…………”
當李明走到樓下的時候,之前在衝突爆發的時候就來到樓下放哨的劉青石和十三位青松觀的弟子就一同匯聚了起來,十三個弟子們前後左右四方散的極遠,留意着有沒有人追來,李明淡定的帶着四人向自己住的府邸走去。
“我李明能在大業未成之際得到四位追隨,這份信任深感於心,不知道四位在京中可有住所,若無便留在我之府邸,你我合心,好多多商討一些良策出來。”
李明到了府邸裡面,請四位坐下,隨後笑呵呵的詢問道。
“特從家中趕來,並無住所,只是住在酒樓裡面而已,且容我收拾了行李,便能趕來。”
追隨到李明麾下,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李明的手下了,而且還是私人手下,不是官員手下的官職默認手下,基本上屬於是自己人之中的自己人,所以聽了李明的話幾人也沒客氣,趙秀第一個開口的說道。
“我們兄弟同樣如此。”
劉武劉壯笑着開口,一邊的王光允也笑着點頭:“只一些換洗衣服,其它的也沒什麼,去去很快就回。”
“嗯,劉武兄弟一身【朝陽一氣絕】大成,劉武,劉壯兄弟也都修煉的【氣功金鐘罩】大成,你們三個我倒是不擔心,只是那兩個錦衣男子我看其在京中想來有些勢力,趙秀兄弟一介書生,怕生意外。”
李明點了點頭,隨後目光在幾人身上巡視一圈,落在趙秀身上,臉上笑了笑:“且讓我師伯陪你走一趟。”
明天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