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敘出了農場,手裡還抱着昏睡的嶽天,在沉暗狹小的房間裡一個人站了站,便出門走去李映紅那。李映紅的丈夫嶽寶鋼沒有出什麼事,只是之前蛇熊獸襲擊之下場面混亂,他一時被衝到了旁邊去。
這是個有着張國字臉,身材硬實眼神堅毅的男人,不然也不會面對着惡勢力的高壓依然想要抗爭一把,當然了,從事狩獵,面對的還是兇惡強悍的變異獸,真是笨頭呆腦沒有主張的人也活不久。
他這時因爲丟了兒子,整個人都沒魂了似的,眼睛比兔子還紅,一間顧敘進來就頂着一頭雞窩發問:“江兄弟,有沒……小天,小天!”
顧敘把嶽天遞給他,等兩夫妻歡天喜地情緒比較穩定了才說:“孩子沒事,只是受了驚嚇又被藥物迷暈,很快就會醒來,但那些人這次沒有得逞,恐怕還會有下次,你們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嶽寶鋼愣了愣,咬牙道:“大不了我們一家人離開這裡,這地方沒幾個好東西,有點權勢的都仗勢欺人恨不得吃了我們這些窮人,打個獵被人搶了也沒處說理,還不如路上那時。”
被以前的隊長找上前,他在這也是打獵爲生的,只是成功裡幾次之後就被人盯上了,後來他打到什麼東西總有人半路跳出來搶,他不給人家就合起來揍他。
本來就冒着生命危險了,還要被人勒索毆打,這門營生自然經營不下去,也正是因爲這樣,纔會急着進內城另謀生路。
“躲又能躲到什麼時候?”顧敘平靜地說,“這孩子這麼小就有異能,還是號稱輔助系裡最強最珍貴的木系,有的是人想搶了他爲己所用。就算你們運氣好沒碰上這樣的人,但外面怎麼都比不上這裡安全,更何況你們根本沒有能力培養這個孩子。真要看他蹉跎下去?”
連飯都吃不飽,連晶核都打不到幾枚,更別說是更爲稀少的綠核,更別說要源源不斷地供應。木系本來就是脆弱的異能,若是純粹種植或者治療方向,連保護自己都成困難,除了邊長曦,哪個敢,又有哪個能自己滿世界追着喪屍打,自己養活保護自己?
想到長曦,顧敘的眼神柔和下去,她再能幹也是個女孩子,女孩子是要嬌寵的。他要給她一個安全的環境她無論如何都不需要再去做冒險的事。
李映紅張口想要反駁,嶽寶鋼阻止了她,遲疑地看着顧敘:“江兄弟有什麼辦法?”
“實不相瞞,我多少有點背景,搶嶽天的人和我有點淵源。我也想弄清楚這一切,我可以保護嶽天,以後進了內城可以提供讓他成長的資源,也可以給你們一家一個滿意的落腳地,但現在,我需要你們聽我的,並且爲我做點事。”
顧敘走出來。沒有回房間,他和長曦約好後天早上六點再見面,現在已經快凌晨二點,也就是二十八個小時之後,農場裡也就是近九十個小時,長曦的異能有些不穩定。但木系恢復起來向來較快,連帶着精神力也該比較快地恢復,這麼多時間應該也夠用了。
這段時間,他也正好有事情做。
長曦跟去了顧家發現了不少有用的東西,而與此同時他在這外面也不是沒有收穫的。
邊長曦在農場自己的屋子裡“打坐”了整整三天。一眼睜開,清明的目光幾乎讓室內都亮了幾分,她怔坐了下,似乎還沒從那種能量運行自如,高山流水一般的狀態裡出來。
她輕輕吐了口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拿起一旁的定時器看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個小時還多。那她就等於一直坐了七十多個小時。時間過得真快,一旦潛心專注於一件事,連光陰的流逝都變得難以察覺。
她跑出木屋,手一擡,一道藤蔓如凌空鎖鏈一般疾出,一頭扎進小溪對岸草地裡,驚跑了兩隻正在喝水的小黃鼠狼,這黃鼠狼一身棕毛,體態瘦長,尖尖的腦袋軟軟長長一條尾巴,長得十分秀氣,只比貓大一點,但更爲地細瘦,“身手”也靈活得多。
這也是路過一個破落農村時顧敘捉來的,很精靈的兩隻小東西。民間管黃鼠狼叫黃大仙,據說是殺不得的,不然會有不詳的事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同時黃鼠狼以前還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也算是高檔貨了。不過這兩隻很沒節操,邊長曦就見它們天天去騷擾雞羣,然後被大肚便便搖搖擺擺,一副紳士騎手模樣的白鵝趕跑,沒一會兒又跑過去,循環往復天天如此。
這時藤蔓鑽地,見它們嚇得拔腿就跑,邊長曦起了性子,那鑽入草地的藤蔓又從一隻黃鼠狼身下鑽出來,眼看就要纏上了,那一般不叫的黃鼠狼怪叫一聲蹦了起來,短短的四肢在空中劃啊劃跟游泳似的,尾巴一甩就躥出去老遠,落在地上就一溜煙地跑了。
邊長曦愣了愣,左腳在地上輕輕一跺,兩隻比兔子還快的黃鼠狼腳下突地冒出兩叢小藤,根本不給反應的時間就把它們緊緊纏住。
邊長曦很滿意自己的反應。前世六階纔出現的這個藤蔓瞬發技能這時候就出現了,這就意味着以後的藤蔓不用通過手發,也不用非要靠原有的植物或者種子去弄出植株來,只要有泥土,她就可以毫無徵兆,讓敵人猝不及防地發出藤蔓將其纏住。
以後再多練習練習,就不僅僅是泥土地,像水泥地、磚石地都可以發出來。
她滿意地跳過小溪,來到那兩個被困住的黃鼠狼身邊,看着腳下哀哀眨着眼睛的兩隻,皺皺鼻子,顧敘捉的這些動物一隻比一隻精怪,不是變異動物就是本來就聰明得緊的,搞得一隻只都很人性化,看看剛剛她一發作,其它動物全部迅速躲得遠遠,悄悄指着腦袋看,只有原來的那些雞鴨牛羊嚇得直哆嗦,還有兩隻土狗傻乎乎地沒動。
什麼樣的主人養什麼樣的動物嗎?
她摸摸鼻尖,提起黃鼠狼要看個仔細,它卻忽然渾身散發出一股嗆鼻的騷味,衝得邊長曦連忙鬆開手,而同時她還感到一種厭惡的氣息,低頭一看,纏縛住兩黃鼠狼的藤蔓被黃氣繚繞,迅速地枯黃變黑,最後腐爛下去,黃鼠狼則趁機掙脫逃了出去,遠遠地躲在一塊岩石後面。
它們大概很無奈這牧場太小,連石頭都只有幾塊,躲都沒處躲。
邊長曦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那爛在地上的藤蔓。
一般性藤蔓遭到了什麼打擊,如被腐蝕,被燒灼,她自己也會受到近似的影響,但這種程度的被腐爛對她還會沒有什麼壞處的。她只是感覺到藤蔓上傳來很不喜的氣息。
沒有看錯的話,剛纔黃鼠狼身上散發出一股黃色的霧氣,那霧氣臭得很,沾到藤蔓就腐蝕開來。
毒氣,毒霧,腐蝕,腐爛……
邊長曦蹲在那兒對着兩截爛藤蔓快速思考開,直到趴在木屋外面打盹的牛奶看不下去,跑過來瞅它的女主人到底怎麼了。
牛奶晃晃悠悠地過去,活似巡視自己的領土,矯健修長的身體輕輕一躍,便越過了連三米寬的小溪。現在幾乎和小河差不多,邊長曦不使勁跳都會沾溼鞋的小溪,在它跨越起來絲毫不費力,而它一來,其他動物尤其是顧敘捉來的那些馬上不出聲不躲藏,一個個從藏身處出來,老老實實地排隊受檢一樣站在那裡。
邊長曦看得新奇極了,之前她進出都挺匆忙,也沒閒情來看看這裡,誰曉得這麼一個疏忽,牛奶竟然已經成爲了這羣動物的首腦,連那野性十足乖張暴戾的母豹子,都帶着它的兩個孩子老實地站在那裡。
她像是不認識一樣看着牛奶,一段時間沒注意,牛奶又長大長高了些,以前是膝蓋不到,這會已經比她膝蓋還要高一點,體態健美強壯,胸腹部飽滿優美,四肢用力地撐着地面,雪白的長毛披了一身,越發顯出狼的面貌的臉一派慵懶,但狹長的狼眸裡卻閃耀着寒光,高傲而驕縱。
她越看越神奇,就在牛奶不知道是不耐煩還是不好意思叫了一聲要走的時候,她歡喜非常地抱住它的脖子狠狠揉了揉,又拍背又摸肚子的:“牛奶你什麼時候長得這麼漂亮了!”
“……嗚嗚!”牛奶向後拔了拔身體,沒拔成,就不動彈地任女主人抱着,在她懷裡蹭了蹭,享受地眯起眼睛。
也只有這個時候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向男主人撒嬌是不成滴,男主人在的時候向女主人撒嬌也是多半要失敗滴,只有現在,那位不在,女主人才是屬於它一個的。
牛奶得意地甩着蓬鬆的毛茸茸的尾巴,嘴裡哼哼卿卿地唱着只有它自己聽得懂的曲子,乖乖被女主人牽着去吃好吃的,
不過它的女主人在給它倒了一大碗新鮮的純牛奶之後,心不在焉地看了好幾次表,最後摸摸它:“你在這裡乖乖的,我出去看看顧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