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姐,無雙姐!主人回來了,我感覺到了,主人回來了!”貓兒少女興奮的衝進了冷無雙的書房,兩隻大耳朵唿扇唿扇的,小尾巴也在身後不停的搖晃着,帶着尾巴尖上的小鈴鐺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回來了?”冷無雙手中的鋼筆吧嗒一聲掉到了桌上,“你是說,主人,他?回來了?”
“嗯嗯嗯,回來了!”少女連連點頭,帶動着項圈上的鈴鐺也發出了一整清脆的響聲……還有手上的,腳腕上的,零零散散掛了好多鈴鐺,無他,冷無雙的惡趣味!“可以感覺到了呢?正在朝着這裡來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了呢!”
“回來了,呵呵,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啊!”冷無雙輕輕撫摸着桌子上的一個鐵質雕塑,微笑道;“回來了就好啊!”
無聲無息的,一小團鐵砂從半成品一樣的雕塑上掉了下來,雕塑好像又距離完成接近了一步,依稀可見的是龍哥那張大臉……還有大臉上的一個大叉。
“無雙姐姐的雕塑快完成了啊?和主人還真像呢,不過爲什麼臉上會有一個大叉號呢?”
“失手而已,嗯,對了,記得,龍哥回來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一個人說,記得,是任何一個人!”冷無雙連續強調了兩遍。
“嗯嗯,可以呢!”少女點了點頭,然後歪着脖子一臉疑惑的問道,“不過,爲什麼呢?主人回來了,大家知道了應該很高興啊!”
冷無雙摸着少女順滑的頭髮,笑道:“當然是爲了給她們一個驚喜啊,要是提前知道了就沒有驚喜了,你還記得麼?上次我偷偷給你的火腿腸就是這樣子啊,偷偷摸摸的,纔會更高興啊!”
“嗯嗯,記得了,記得了,我跟誰都不說!”
冷無雙看着少女可愛的樣子笑了,和她在一起,感覺自己都好像是要回到童年了一樣。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說什麼童真之類的話題了,驚喜?驚喜是不假,不過,肯定是有人驚有人喜啊,要不然又怎麼稱得上是驚喜呢?
冷無雙看着自己的雙手下定了決心,要玩就玩一場大的,就連自己都變得如此強大,沒有理由龍哥在經歷了生死之戰,而且或者走回來了之後會沒有進步,更何況還有馬雄宇,這個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可以確定絕對會站在龍哥一邊的女人在,自己手中的牌是在雙王之外的更大的一張牌,這局,本來就佔優勢的她,贏定了。
“好了,乖,幫我把你娜娜姐叫來好麼?”
“嗯!”
清脆的鈴音遠去了……
自從龍哥離開之後,葉卡琳娜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了整合計劃,計劃的成功是建立在鮮血和枯骨之上的,不但有喪屍的鮮血,還有人類的。
重慶市一下子就出現了葉卡琳娜一家獨大的情況,但是順風順水的葉卡琳娜有一個地方始終沒有敢去動一下,那就是龍哥基地,那個和魔鬼一樣的赫連無罪戰鬥之後屍沉長江的男人,他最後所說的基地。
在收編的過程中,有關於葉卡琳娜還有龍哥赫連無罪之間的戰鬥的消息不知道怎樣就傳了出來,那些倖存者們出於各種各樣的考慮,或是投奔了葉卡琳娜,或是投奔了龍哥基地,而且,還有一些被葉卡琳娜強逼但是還未及時收編的組織,倒向了龍哥這裡,也許,在他們的眼裡,一個沒有使用暴力手段來收編倖存者的老闆總是比一個喜歡血腥的女皇要好打交道的多吧!
“我是什麼人呢?”墨菲走進食堂時還這麼想。他把褲子往那總消不下去的圓圓肚子上方提了一下。“我究竟是喬治&拉夫特呢,還是吉米•卡尼呢?”他往右邊瞟了一眼,確信秦勇斯已在放哨的位置上,然後又看看左邊和頭頂上,確認哪些該死的守衛還在遠處呆着“也許我是喬治&布什吧。”
他穿過食堂,但不能呈直線地走過去,因爲廳堂裡面擺着桌子,他得從桌間繞着穿過去。這樣,他行走的樣子看起來便有些像電影《卡薩布蘭卡》中裡克。他的眼睛落在張青海身上。他正俯在自己的盤子上方,背影輪廓像個大問號。張青海是新來的,但他只是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算不上什麼。墨菲清清嗓子,然後沉重的身體在張青海傍邊坐下來。張青海的叉子颳着金屬食盤,像是指中刮過黑板。墨菲又瞟一眼秦勇和邊上的衛兵,他的手支着腮幫,背則頂在桌子邊上,這樣他的臉便衝着看不見張青海的那邊,他不想做出是在對他講話的樣子。他又分明感覺到自己顯然是在竭力裝扮一個並不想要裝扮的角色。他不想那麼做,可恰恰顯出那種樣子。
昏暗的房間,阻擋不住哪些慘叫,還有透露着或是痛苦或是平淡的哀嚎!
我又賜給他們永生,他們永不滅亡,誰也不能從我手裡把他們奪去!(聖經原句)
“全能的神,我主耶穌基督的父;你已經以永遠的愛來愛我。當我還是罪人死在罪惡過犯之中時,我的救主基督爲我而死。他以自己的血來還清那嚴厲的代價,爲的是使我能接受他的生命,並且他給我穿上他永遠的義。天父啊,我感謝你,你在太初創造世界以前揀選了我,且按着你自己的旨意收養我爲你的孩子。這樣的瞭解對我來說是何等的奧妙啊!
神啊,我感謝你,因爲我的救主拯救我到底,從地獄的至深之處進入能繼承那爲我存留在天上不能朽壞、不能玷污與不會衰殘的基業。我感謝你,因爲你保守我在你全能和救恩與永遠的生命裡,沒有任何地上的能力和勢力能夠把我從你手中奪去。但願我安歇於這有福的確據上,並堅定地跟隨你到末了。我如此的禱告是靠基督我主。”
“一羣瘋狂的人啊!”聽着就在隔壁的電擊聲還有禱告聲,墨菲平淡的說道,“從某種角度來看,你們還真的是很接近啊!”
張青海疲憊地擡起頭來,一言不發。至少不是用他的嗓音說話,而只是用眼睛透露出了他的意思。墨菲可以肯定,那只是一種絕望的神情,同所有送到這個感化中心來的犯人沒有什麼兩樣。就好像有什麼人把這監獄四周牆上浸透了的苦難,全擠到了張青海的眼睛裡。墨菲放棄了他裝出來的外表,把臉轉過來看着張青海,好像他說了點什麼,其實這只是無言的誤會。
墨菲用他滿是尼古丁的嗓音輕柔然而嚴肅地說道:“冷無雙,在辦書房裡……”
張青海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戳着皮革一樣硬的麪包-皮,機械地跟着說:“冷無雙……”
“她聽的到,他是能力者,根據我們確切的情報,只要是她想聽到的東西,在這個基地裡,沒有什麼是她聽不到的!告訴你,這個消息都是我們從哪些該死的上等人的嘴裡透出來的!”
張青海一點也沒有表現出驚奇來,他聳聳肩,那意思是說,他們總會用什麼方法知道點什麼的。或遲或早,他們最終都能探聽到任何情況。
墨菲咳嗽的聲音很沉重,聲音從氣管深處發出來,就像是多年沒有清理過的煙囪一樣,“眼鏡明天會來帶你,但他不希望別人知道他來這裡,那怕是這裡的獄卒也不想讓他們知道。他擔心他們多嘴多舌,走漏了消息。我猜他要使你大吃一驚呢。”
張青海沒有任何反應,他放下叉子,把盤子推開,站直身來走了。然後他很快地擡頭瞟了一眼,彷彿得有人在盯着他。墨菲從張青海的肩上看過去,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引起了張青海的注意。在桌子的那一頭坐着一個乾癟的老頭。兩個人互相對視了幾秒鐘,臉上卻沒有一點表情。
“這是什麼人?”張青海低聲問。
“我們稱他教士,以前他是教士,基督徒,傳播上帝那個賣糕的的傢伙的榮光的東西!嗯,是東西!”墨菲屈着一個指頭碰一下額頭“他已經接受了多次電擊療法。明天他們就要放他出去了。”手輕輕地撓撓臉上剛長出來的鬍子茬。那樣子好像他要說什麼,然後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們有一個計劃準備把你弄出去,”墨菲說。
“只是我?”張青海問。
墨菲乾巴巴的笑了兩聲,說:“通道只能容一個人。”
張青海的手緊緊地握住桌子邊,那樣子像是擡着一個裝滿了孫琦製造的不穩定有機化合物的箱子。他的聲音低下來,“任何人幫我逃走,都會被處死的。”
“鎮定,鎮定,不要這麼緊張,你要知道,如果說她想聽,絕對聽得到,不要做出這種故意壓低聲音的樣子來,可你怎會覺得,不如此她便不會殺掉我們呢?”墨菲,雙手虛壓了兩下,“要知道,你實在太重要了,我們一定得把你弄出去,我們雖然說不是一個組織的,但是在反抗女暴君的陣線上我們是一路的同志。”
這幾句話在空中懸了一會,然後象沉重的水泥塊一下子從空中掉下來,正好落在他們中間。張青海的眼睛——它們滿是青瘀,眼角上還有傷口——看着墨菲,“放棄這計劃吧,如果說你們不想負這麼大的責任的話!”
“嗯?放棄?呵呵!看你,這事我己經告訴你了,隨你同意不同意吧。而且說責任?我們需要對誰負責任麼?那個獨眼的女暴君?還是那個壓在那羣貴族佬一樣的傢伙們頭上的龍一刀?”墨菲用一種豪俠的大包大攬的態度說道。那種態度使人想起電影《赤壁》中諸葛亮對那隻可憐的馬所做的事情,不管說的在好聽,死了就死了唄!
“讓一個生死不知的傢伙壓在你們的頭上這麼久,我真的很好奇,你們是怎麼想的!”
張青海的手仍然握着桌子邊緣,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好半天一動不動。
墨菲覺得不舒服又有點絕望。人們都知道這個張青海是勇敢無畏的人,是第一個面對着冷無雙提出質疑的人,而且是一個上等人,一個像是貴族一樣享受着特權的上等人。
他打算幹什麼呢?難道他要做的僅僅是不引起看守們的懷疑嗎?恐怕也就是這樣了。張青海這是故做高尚,是故作騎士風度:像張青海這樣的人是不願意別人爲自己犧牲什麼的。什麼負擔他都要自己來扛。“這纔是我這樣的大丈夫男子漢理所當然應做的,何須別人來擔當呢?他們可以折磨我,甚而可以打死我,那樣倒可以鼓起人們的士氣,可以打破這人間地獄的沉悶。”
“你不知道……”張海青的聲音到嘴邊便消失了。“龍哥的可怕……”
墨菲確信張青海不會再說什麼了,便朝他俯過身去輕聲說道:“行動是在晚上熄燈以後……”
張青海甚至沒有看一眼墨菲,他的神情,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遠處,那意思就像說:他根本不願意瞭解所說的計劃是什麼,會有什麼內容。
墨菲有點給激怒了。這本來應是一個非常妙的計劃,比以往用電冰箱之類的東西偷偷把囚犯弄出獄,然後搞來一些喪屍當替罪羊的方法高明多了。他那次爲了這一愚蠢的行動捱了一頓毒打,又給關了30天的單獨禁閉。他本來會平安無事的,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傢伙在冰箱裡咳嗽的話。
可今天面前的人孤單英雄,而這種人是不會願意這麼逃走的。“……我們沿着長江一直走到斷橋(斷了的長江大橋,赫連無罪做的,嗚嗚,不知道還有人記得不!),到那兒有人會來接你,你還可以繼續你的事業。”
張青海轉過身來瞪了他一眼,說:“我要做的只是不得不做的事,我從不畏懼冷無雙,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反抗龍哥,但是,你們,你們的計劃會帶着全部的人一起下地獄的。”那神情彷彿認爲墨菲所說的只是一種詛咒或不詳的話語。
這只是一種墨菲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的說法。在這一幕黑白電影中,這人究竟擔任什麼角色呢?像是《摩登時代》(卓別林作品)中的小丑,還是《英雄》里舍己爲人的荊軻?又或者說是《瘋狂的石頭》中那些狗屎一樣的鑽石?墨菲當然覺得這不可能,只不過還是忍不住心中這麼亂七八糟的想象,墨菲覺得,如果說不是這該死的末世,他因該去當一個作家的,嗯,沒錯,是一個作家,第一本書就是銷量突破千萬的大作家,當然,墨菲也清楚,哪怕是他有那麼好的銷量又如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都是盜版書,他賺不到一毛錢的!
“下地獄?等按個我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先從地獄裡爬上來了再說吧!”
原本還想再說兩句的,但是墨菲聽見有人咳了兩聲。這是他們約定的信號,看守已經在注意他們的談話了。他站起身來,他本來希望自己對於張青海的在這一時刻的用意會清楚瞭解的,但這個溫和而平易的面孔,還有那雙基督徒殉道者纔有的眼睛卻什麼也沒有透露給他。
等張青海再次從飯堂的桌子之間走出去時,墨菲想到,唉,他應該有一套白色的燕尾服……他總無法擺脫這樣一種感覺:張青海所說的並不真是表明自己的責任,而是一種迴避。墨菲在張青海快要轉過飯堂的拐角時,最後瞥了一眼當時的情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腦海中的臆想!
桌子另一端的那個老頭站了起來,張青海盯着他看。他們的嘴脣都沒有動,但墨菲可以肯定兩人之間已經表明了某種意思。
眼鏡坐在新一代的軍用小毛蟲上,盯着方向盤後面的速度表,現在的時速是每小時七十公里。對他的副官錢林轉過臉來,“你不能再快一點嗎?”
錢林從眼角瞟了他一眼,好半天才說,“我想我們總得活着趕到那裡吧,你看看這一段路……”
“別管什麼路了,”眼鏡說,“你這人,從來只肯做四平八穩的事。”作爲第一任大毛蟲龍哥號的專屬駕駛員,眼鏡很清楚現在的狀況和路程上的曲折哪一個更重要。
他們的車飛快地從已經枯死的玉米地邊馳過。遠處地平線上只有孤零零的幾枝樹,那些丫權古怪地指向天空。這是一個寒冷依舊。樹葉早就落光了。倒是那些新發現的玉米,長的倒是蠻不錯的,比那些雜草還要不錯。
通常被灌木和植物掩着的鐵絲網,現在已經赤裸裸地暴露出來。遠處還可以看到一排排的營房,像是在暗黝黝地海面上的星星點點分佈的船隻。
眼鏡在焦躁不安地座位上扭動身軀。一會兒攥緊拳頭,一會兒又伸開五指,時不時用手掌抹抹他紅色的頭髮。“你是不是放鬆一點?”錢林已經注意到在整個等候期間和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中當中,他都一刻不停在動來動去。
眼鏡坐直身體,後腦勺往後靠在塑料椅背上,儘量向前伸直腿,把手放到兜裡,“馬上就到了。你來不來一片薄荷提神?”
“在你兜裡揣了多久了?”
“一星期吧,我不知道。”
“不用了,謝謝。”
眼鏡把一片薄荷放到嘴裡。“一分一秒都別放鬆。要膽大心細,我應該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吧,對了,他們抓住他多久了?兩天?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麼?像這樣的失職,我簡直不能容忍。”
錢林對這點知道得很清楚。“也許你應該讓人把他單獨關起來,恐怕這樣牢靠一點。不知道他們這教堂裡有沒有單人囚室,有嗎?”
“開玩笑,單人囚室總會有的,應該別給他任何吃喝的東西,讓他餓着。這地方總不是最好的安全中心。”眼鏡解釋道,“嗯,沒有特別的監管,他那些蟑螂便會從縫隙裡鑽出來,把他弄走。”
錢林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蟑螂?這倒是個新詞兒。”
“正是,”他的頭說道,“他們是蟑螂,這些被稱爲小強的傢伙,一到夜裡便偷偷摸摸出來活動,躲在牆後面,等你睡着了,甚至敢從你的臉上爬過。而每次你以爲你已經踩死了他們,摧毀消滅了他們,又有一批新的冒出來。他們的頑強真讓人心煩。”
兩個人再一言不發。錢林還記得小時候聽人說過有關基督徒的事。這些人在當時是被認爲受了某種哲學的蠱惑,是某種崇拜團體的成員。在他看來,有什麼人會願意做基督徒呢?這是一些可憐的傢伙。最好的態度便是不去理會他們,到一定時候他們也就消失了。他覺得納悶,怎麼這些人又變成了要被踩死的蟑螂了呢?他真希望自己的歷史知識不至於這麼差。
他的長官在旁邊一會兒打開手套盒子,一會兒又把蓋子蓋上,他一言不發地悄悄注意着。看來這個犯人不是一般的傢伙。眼鏡肯定認爲這對他自己是事關重大的一天哩。
“你認爲他們會爲這事會給你的地位提升帶來幫助嗎?”錢林問道。
“我纔不在乎哩,”眼鏡聳聳肩,一邊掏出步話機,看着兜裡掏出的記事本上的號碼,開始撥號。“先給他們打一個招呼,就說我們就要到了。”
一陣車載電話的輕輕嘯叫聲,電話通了。鈴聲在典獄長的屋裡響起來。錢林在兩週前才見過他,那時是執行另一次公務。他還記得他那圓圓的胖胖的身材和狄更斯似的絡腮鬍子。從車前控制板上的熒光屏上現出來一張圓臉,這說明錢林的記憶力還很準確。
可以預想得到,那個典獄長要是聽到了是誰在這一端說話,肯定先有一個立正。但他卻只是說:“長官,只要我知道,”他的聲音低下去,像是嘟噥。他用手抹掉嘴角沾着的一點雞蛋。他的早飯肯定給這個電話攪了。
“只要你知道,你知道什麼呢?”眼鏡不經意地問道。
“你們不是還要有四五個小時纔到嗎?那裡的工作完的這麼快?”典獄長像是在抱怨地說。
“我的表大概停了。”眼鏡撒了個謊。他總得找個藉口說明自己這麼慌忙火急地趕過來。本來可以告訴他,讓他看好那人的。他的臉繃得緊緊的,沒有一絲表情。
“是的,長官,他們特別給我打招呼……”
“對不起,你可能搞錯了。你準備一下,等着轉移犯人吧。”眼鏡說道。
“但是,這是沒有先例的,是不合規矩的……這種時候轉移犯人,”典獄長有點猶豫,結結巴巴地說,“看守們要到九點纔到齊呢。”
眼鏡朝着熒光屏俯過身去,一字一句地慢慢說道:“典獄長,我們一再一過一五一分一鍾一就一到。這是有關基地安全的大事,你可把犯人看好了。”
典獄長的下巴都垂了下來,趕緊說:“是,長官。我會按您的……”
突然話筒裡冒出警笛的尖嘯叫聲,錢林皺起眉頭,“究意在搞什麼鬼!”
“是警笛!”典獄長失聲大叫,這時,話筒裡傳來一陣噼啪聲,然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眼鏡一下關上通話器,說“快。”
眼鏡和錢林趕到教堂,那裡警笛瘋狂地響着,一片混亂。在眼鏡的厲聲催促下,錢林的汽車一頭撞進大門。車還未停穩,眼鏡便縱身跳下車去,一把抓住旁邊的一個看守,“發生什麼事了?”
“一隻耗子!”那當兵的趕緊說道,然後便同其他的看守朝牢房衝去。
眼鏡還沒有走進典獄長的房間便聽見他在咆哮。進屋後看見他地手拿着電話筒,一手拿着步話器。跟在後面的錢林瞟了一眼桌子上狼藉的早餐。
看見眼鏡進來,典獄長的身體僵直地挺立着,遲疑一下才說:“周圍都已經封鎖了,情況已經控制住了,”一幅忠於職守的樣子。
“出了什麼事?”眼鏡皺着眉頭。
典獄長用手抹一下油亮的額頭,“早上放風時,有些犯人爭先到外面來,結果打了起來。情況一度失控,不過形勢已經控制住了。現在沒事了。”
“是嗎?”眼鏡按捺住一肚子的火問道,“你的犯人經常都會鬥毆嗎?”
“不,長官,以往沒有過。”典獄長答道。“大部分犯人都是,不,都曾經是不安分者。”
“你是說他們都是基督徒?”
典獄長點點頭,“但他們都接受了電擊治療。通常他們還是守規矩的。”
“我要的人也參加了鬥毆?”
“沒有,他在囚室裡。”
“你肯定?”
典獄長的眼鏡有些慌亂,但是還是說道,“我肯定!”
血紅色從典獄長那本來蒼白的臉上泛出來。“衛兵報告說,所有牢房裡的人都在,不過在混亂當中……”
“我勸你現在就去看看吧。”眼鏡咬着牙說道。
典獄長領着一羣人匆匆出了他的辦公室,穿過大廳來到監視塔,這座經歷了諸多磨難依舊聳立的建築這個時候正好派上了用場。
“第三區!”典獄長大吼道,“告訴我第三區的情況,如果你們不想和喪屍跳貼面舞的話!”
“是,長官。”那看守手忙腳亂地跑到一個裝口那裡去,張望着。
“看49室!”典獄長在另一個窗口觀察着,但是,很不巧,有一塊不知道誰扔在哪裡的破板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那裡是不會有東西遮攔的,一定是什麼人故意放在哪裡的。”衛兵的神情有點神經質。
“叫這區的負責人!”典獄長命令道,頭上的青筋隱隱可見。
衛兵伸手去拿電話筒,但眼鏡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不用了,我們去看看吧。”
監獄的走廊上,新來的看守在前面帶路,後面是一個長滿亂蓬蓬白髮的老頭,手裡緊緊攥住一個帆布旅行袋。
守衛在末世之前從前曾經想當一個警官,或者最好是當刑警,但他十幾歲的時候左耳感染化膿,從此聽力受損,所以只好帶着終身的遺憾到來做獄卒了。哪怕是在末世來臨之後,他也是在當一位獄卒,守衛是監獄裡最低賤不過的工作了。但他有一個家——妻子和一個孩子——要養活,他還是有些感謝那個賣糕的的,因爲他的家庭沒有像是大部分人一樣支離破碎,爲此他很感謝龍哥,這個始終沒有見過一面但是給了他一個穩定收入的人。
老頭步履有些瞞珊,守衛便回過來用手稍稍揪住他的手肘。老頭今天獲釋了。守衛瞟一眼那身皺巴巴的舊衣服,還有那雙空洞洞的眼睛。他們管他叫教士。
這傢伙早就該放出去了。他們給他施行了好多次的電擊療法,那是一場真正的災難,據說是某個姓楊的畜生髮明用來對付網癮少年的方法。
這種刑法對這個在末世都生存了下來的老獵人用了不到一個星期,就已經確信他過去的信仰已經枯萎,就像昨日切下來的洋蔥圈一樣。守衛想問問這老頭,他對自己獲釋有什麼想法,今後有什麼計劃,他家裡還有什麼人沒有。但那樣一來,老頭沒準又會對自己引述一番聖經,把他那已經一鍋粥似的腦袋裡的可憐的剩餘物再傾倒一遍。那怕像守衛這樣新來的獄卒,也知道不可以跟教士這樣的人交談的。
他們從典獄長的辦公室門前經過時,正好那幫人一涌而出,衝到監控室去。守衛一把將老頭拉到門的旁邊,讓那幫人先走過去。那些人一個個臉色緊張,特別是那個衣着考究的紅頭髮的軍官。而典獄長的樣子像是站都站不住似的。
“這裡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守衛自言自語道。
老頭沒有回答他,只是擡起頭,好像被頭上的閃爍的熒光管吸引住了,“今天我要在洗衣房幹活嗎?”
守衛搖搖頭,牽着老頭往通出口的那個區走去。“那個衣著堂皇的大傢伙到這裡來幹什麼呢?”他問自己。
運動場上的鬥毆已經結束,囚犯們要麼在醫務所,或者已經回到牢房去了。看守們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這裡肯定出了什麼事,守衛得自己應該弄明白,這樣纔好在合適的時候,引起那個衣着考究的長官的注意。真那樣,便能改變自己的地位了。他可以得到更好的位置。他很高興妻子剛給他熨過襯衫。
釋放教士的手續幾乎沒有費什麼時間。一個濃眉毛的獄卒坐在工作臺後面,他已經把釋放證都準備好了。
“天知道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不知道。”守衛回答道。他從教士的私人物品袋中取出原先收下的東西:一隻舊錶、一個沒有鑰匙的金屬環、一個已經破了的錢包,至於原本放在裡面的一些藥物還有武器,早就不翼而飛了。他遞過這些東西給教士時,後者好像什麼也不認得。
“你不要把它們都放到你的旅行袋裡去嗎?”不等老頭回答,他自己動手拉開旅行袋的拉鍊,把東西都塞進袋子裡。袋子裡是一條褲子、一件襯衫,還有刮臉的用具。還有幾本書,但守衛看不見是什麼書名。
“我真不明白,這些人都中了什麼魔,”他還在講今天早上的那場鬥毆。一邊在數應該給教士的‘遣返費’。這點錢足夠老頭什麼都不幹就過上三五天的。教士接過濃眉毛獄卒遞過來的東西,那樣子好像不知道這就是他這幾天的生活保障了。
“放到你兜裡吧,”守衛說。
教士按他的話做了,像個木頭人一樣。
“小心點,教士,”守衛說道,“你知道往哪裡去嗎?一直走到院子的那一頭。聽懂了嗎?往左拐,然後順着那個方向一直走大約一里路。你便到了老拳頭的雜貨鋪。在那裡等車,一小時內便會有公共獸車的。”
教士點點頭,然後緊緊地抓住他的旅行袋,好像那裡裝着什麼寶貝似的,然後步履不太穩地朝漆得花裡古哨的大門走去。守衛按了一下按扭,那大門的門栓便滑開了。守衛爲教士推開門,老頭走了出去。
“再見吧,教士,”守衛說。
老頭走到強烈的光線下邊,用手遮住眼睛。然後稍稍加快了腳步,穿過院子朝那一頭的大門走去,那樣子仍是木然而無意識的。風有點大,掀起了他斑白的頭髮和滿臉的絡腮鬍。濃眉毛的獄卒說,“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操這種心。”
“誰又知道呢?”
…………
名爲教堂的監獄裡,典獄長蒼白的大臉和守衛們因爲忙碌累的通紅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誰都沒有注意到,坐在角落裡,雙手支着額頭的眼鏡,嘴角那一絲戲虐的笑容。
一個黑髮黑眼黃皮膚的傳教士在電椅上高聲的呼喊着,在沒有電擊,沒有守衛來折磨他的時候大聲道呼喊着,走來走去的守衛們沒有時間理會他,面色蒼白的典獄長也沒有空閒理會他……
只有眼鏡,靜靜的坐在那裡,傾聽者一個基督徒的吶喊!
看那,看那……看那聖經中早有預示的情形吧,獨眼的女暴君就是那假先知,妄圖帶領主的僕從走向滅亡的假先知。
那被稱爲冷無雙(聖經原文,耶洗別)的假先知,之所以可以在這裡長久存留,還能是什麼原因?正因爲有容讓和任義曾給予她悔改的機會。如果把悔改的機會,當作得勝的驕傲,繼續彰顯罪惡,那麼最後被無情而嚴酷的懲罰,你還有什麼好怨言的呢?
歷史見證了耶洗別所彰顯的能力和奇事。在正義與邪惡的對決中,萬軍耶和華用自己道和大能捍衛了自己的尊嚴,使不可一勢的假先知罪有應得。曾經,在罪惡的權勢下行惡的追隨者,也得到了報應。給那個時代樹立了信心得勝的戰例。
邪惡的教導,來自撒旦魔鬼的詭計,她的教導只能將人引向敗壞、滅亡。在與邪惡相交的時候,的確會有暫時的滿足,但最終卻要咬人如毒蛇,吃人如猛獸。這是永在的主所不能容忍的罪行,是主極度憎惡的淫行。
主耶穌基督的啓示,是針對與他同在的僕人而預備的。在此,自然不願意看到有些僕人被錯誤的引誘而成爲罪人。然而,當他的僕人被罪惡所轄制的時候,當淫-蕩的婦人將主的僕人敗壞的時候,那些主的使者們,你們不也是主的僕人嗎?你們在那裡幹什麼?主耶穌基督給這裡的啓示重中之重,就是關於容讓之詞。你見過麻木不仁之人嗎?你見過明哲保身之輩嗎?
假先知教導,引誘主的僕人行-淫--亂的事,行觸犯律法的事,這對於守望的僕人們來說是顯而易見的。只是他們選擇了容讓的自由!寬容是美德,忍讓也是美德,而作用在對於罪惡的妥協,卻是那樣的不和諧。這是天上的大君王無法漠視的罪行。看着與自己一樣做主僕人的不斷的被邪惡所勾引,任意的殺害,守望者也受到良心的譴責,和來自聖靈的責備。
關於,這教導人,又自稱是先知的婦人,主耶穌基督的啓示聲明,曾給予她悔改的機會,只是她的自由意志,仍然不能迴轉,不肯悔改她的所作所爲。所謂的淫行,就是指着她與魔鬼的勾結,狼狽爲奸,她的自由意志給了她崇拜的撒旦。她體貼的是與魔鬼-交-合,所產生的一系列可以滿足她慾望的快感。那慾望裡,有自尊的榮耀和地位,有對今生的貪婪。
基督定意要敞露這淫行,叫敗壞者得敗壞,叫她們的名和肉體一同變臭。只是守望的使者當剛強壯膽,與主同行。神之子借聖靈表達的話,是信實、公義的。衆教會也知道他是審判活人死人的那位再來者,他將按着人們的行爲報應各人。從對這假先知的下場,你們便可以看見神的大能,是高過萬有的大能者。
“看哪,我要叫她病臥在牀。”這是主親自彰顯的神蹟,是用他得勝的王權,將罪惡的淫婦制服,要如此終結她繼續的邪僻行徑,斷絕她繼續危害教會,殺戮主的僕人。臥在牀上的她骨頭疼痛,哀哼患難降臨的時候,你就無藥可救了!
“我又要殺死她的黨類,叫衆教會知道,我是那察看人肺腑心腸的,並要照你們的行爲報應你們各人。”
她的同黨,就是她的兒女,在此表示追隨她的黨類,以及以後如此行的黨類。神之子用大能的道宣佈自己的旨意,堅決殺死如此行的罪人。目的是叫天下衆教會知道那察看人肺腑心腸的,照你們的行爲報應你們各人。
主是今在、昔在、永在的主宰,他是審判活人、死人的主,而且是照着自己的公平、公義施行審判。
今天你對主的僕從做過的,來日,必將百倍千倍的施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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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卡琳娜,這就是你的計劃麼?”眼鏡低聲的喃呢着,誰都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