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道破空聲從後方響起,直奔幾人過來。
楊軒驚訝地回頭望去,只見在白茫茫的霧氣中,一道白色身影直掠了過來,腳下是一朵雪花狀的法寶,她踩在法寶上,三千黑髮在肩後隨風飄揚,容顏絕世,清麗如霜。
在看到這身影的剎那,旁邊的水道子頓時神色一變,驚聲道:“冰兒,你怎麼出來了?”
白衣女子掠到了楊軒等人的身前,先是看了楊軒一眼,隨後又看向了旁邊坐着芭蕉葉上的月靈,眼中泛起了幾分驚奇,最後纔看向水道子,撇了撇嘴,嘟囔道:“誰讓爹爹硬要我嫁人了,哼,說什麼爲了我好,其實還不是貪戀對方的家產”
白鬚老者苦笑了聲,道:“這一次我們可不是出去玩,很危險的,你才分神初期,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和你父親交代?”
冰仙子哼了一聲,指着旁邊的楊軒道:“他不也是分神初期嘛,憑什麼他去就可以,我去就不行了。”
白鬚老者啞然。
旁邊的楊軒皺了皺眉頭,道:“你這樣逃跑了,那你父親如何和對方交代?”
冰仙子嬌哼了一聲,道:“管他那麼多呢,大不了,他就告訴人家是你把我拐走的,然後說派出了水爺爺來追蹤。”
楊軒呆了一下,愕然道:“你父親不會是這麼不通人情的吧?”
冰仙子撇了撇嘴,道:“我父親我還不瞭解他的性子麼,他絕對會是這樣的不過你放心,如果哪天對方找上門來了,我會爲你澄清的,不會白白連累你。”
楊軒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如果這世上解釋有用,還要拳頭幹嘛。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算自己倒了血黴了。
“這下有趣咯”旁邊的芭蕉葉上,月靈唯恐天下不亂地歡呼了起來。
冰仙子走了過去,神色驚奇,顯然是沒有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竟然也能達到飛行的境界,她揉了揉月靈的小腦袋,好奇道:“,你叫什麼名字呀?”
月靈掙開了她的手掌,不滿地嘟起了小嘴,“人家纔不,我叫月靈,調皮姐姐,乃叫什麼?”
冰仙子嘻嘻一笑,“你叫我冰冰姐就行,我可不是調皮姐姐哦,我很乖的。”
旁邊的楊軒和水道子同時嘴角抽搐,老天作證,你要算乖,全世界就沒好孩子
月靈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眸,俏皮道:“冰冰姐,乃放心吧,有本姑奶奶在,他不敢趕乃走的。”
冰仙子微微一笑,天地都爲之失色。
楊軒對身旁的水道子小聲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也是。”
“一個鬼靈精怪的姑奶奶,加上一個脾氣火爆的老孃,這倆人組成的搭檔……”楊軒幾乎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就此破滅,哀嘆一聲,鬱悶地帶頭向前飛去。
……
世俗界,遼寧省的野外。
撲通
一道黑影從遠處天邊掠過,呈弧線往下垂落,最終一下子摔在了一棟大樓下的廢墟里,砸斷了兩塊水泥板,倒在了一塊碎裂的石塊上。
鮮血順着他的嘴角和胸口流下,染紅了地面,如妖豔的花朵,刺眼地塗染在了旁邊的石塊上。
“咳,咳”黑衣青年躺在石塊上,咳嗽了兩聲,更多的鮮血從他的嘴裡耳裡流下,染紅了大半邊臉,滴落在了躺着的石塊上。
火辣辣的劇痛,從身體的每一處傳出,彷彿整個人都四分五裂,連心跳聲都變得不再完整。
他掙扎着爬了起來,身上有十幾處地方流下了殷紅的鮮血,這血液是如此的妖豔紅燦,彷彿惡魔的眼眸,在凝視着什麼,在嘲笑着什麼。
黑衣青年眼中綻放着滔天恨意,身上的劇痛每多一分,他心裡的憎恨就增長一分
“總有一天,我會將你們這些人全殺了”他在心底咬牙切齒地嘶吼道,劇烈的憎恨和憤怒牽動了傷口,令他不由重重喘息。
噠噠
遠處,忽然有一道腳步聲走來,踩在零碎的石塊上,帶着沉重的聲音,一步步接近這裡。
黑衣青年擡頭望去,一隻形狀恐怖的變異人,屁股後有一條黝黑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它的手,不,應該是爪子,變得鋒銳如刀,閃耀着森寒的光澤,全身的皮膚上,爬滿了蛆蟲,散發着陣陣異臭。
“變異人?”黑衣青年自嘲地笑了一聲,帶着幾分悲憤道:“難道說,連你這個沒有意識的東西,也想要來欺負我?”
恨
無法想象的恨意在他心底萌發
眼看着那變異人越走越近,黑衣青年緩緩從地面上站了起來,鮮血順着他的手臂和胸口流下,滴在了石塊上,劇烈地疼痛沒有讓他痛哭,而是給了他無盡的恨意。
“區區40倍的東西,也敢來找死”黑衣青年臉色猙獰,正欲運起體內的魔氣來進行攻擊,可是,剛一運氣,他便感覺心如刀扎,身子一抖,身上傳來一股無法想象的痛楚,比抽筋還要痛一百倍,一千倍
先前在江西省的天空上,他遭遇了兩大基地市的狙擊和紫衣皇的追殺,尤其是最後的那近千架熾天使的轟殺,若不是他先前弄到了一套1級的鎧甲,只怕早就在那熾天使下瞬間化爲了灰燼,不過縱然有鎧甲的防護,他也是拼盡全力,才勉強保持住了一口氣,現在別說殺變異人,就是捻死一隻螞蟻的力氣都沒有
他重重地喘息着。
那變異人似是嗅到了鮮血的味道,這味道是如此甘甜,令人陶醉而無法自拔,它兇暴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絲飢餓和渴望,踩着地面的碎石上,飛快向這裡走了過來。
經過了一個拐彎。時間彷彿停滯了幾秒鐘,變異人順着鮮血味道的發出之地,轉過了頭,看見了渾身鮮血直流的黑衣青年
“吼”
一聲興奮地嘶吼,從它的嘴裡嘶吼出來,下一刻,它化作了一道光影,衝向了黑衣青年。
“滾”黑衣青年眼眸中泛着絲絲黑色魔氣,在他體內的滔天殺戮之氣,在這一刻齊齊爆發,黑色的魔氣從他的七竅中冒出,使得其白皙的面孔變得猙獰而扭曲了起來。
砰
無盡的魔氣形成了一隻魔焱掌,狠狠地拍向了那迎面衝來的變異人。剛一接觸,變異人便直接在這魔焱掌下化爲了灰燼。
而解決了大敵,黑衣青年心神一鬆,劇痛瀰漫全身,渾身一抖,緩緩地倒在了石塊上。
過了許久,許久。
黑衣青年感覺力氣恢復了不少,掙扎着從石塊上爬了起來,他的眼神堅定如刀,握緊了拳頭,在心底暗暗發誓:這一次的仇,一定要十倍,百倍的償還回來
他改變了一下相貌,隨後邁出了步伐,向遠處走了過去,這野外比較是荒郊野嶺,怪物極多,而變異人還只是其中最弱的存在,以他現在的狀態,再遇上一隻變異人等於是死路一條。
星光基地市,位於遼寧省,是一個五級基地市,面積極大,裡面人口多達百萬人,極爲熱鬧。
在城門口,密密麻麻的人來人往,遠處,黑衣青年拖着疲憊的身子,渾身鮮血淋漓,步伐顫抖着走了過來,他這一路走來,憑着強大的精神力,每次都是提早發現了怪物和變異人,因此雖然繞了一些路,不過並沒有發生什麼碰撞。
一位年輕的守城衛軍攔在了黑衣青年的身前,不悅地道:“請出示你的住城令。”
黑衣青年擡起了頭來,這是一雙充滿了暴戾和殺氣的眼神,沒有蘊含一絲感覺,冰冷得令火焰都能凝固
無論是周圍的路人,還是旁邊的其他守城衛軍,在這一刻,紛紛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驟然降低,幽幽冷風吹過,竟讓人皮膚髮寒。
年輕的守城衛軍感覺脖子好像被一隻無形大手捏住,嘴裡再也發不出半個字音,他從沒有見過如此可怕的一雙眼睛,滔天的恨意從這雙眼睛中如海潮一樣撲面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黑衣青年看了守城衛軍一眼,隨後低下了頭去,拖着疲憊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城裡走去,周圍的無數路人和守城衛軍紛紛注視着那個傷痕累累的背影,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空氣也變得鴉雀無聲。
進了基地市後,黑衣青年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向了一間酒館旁,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別的什麼,僅僅只是一點糧食
經過了長久的戰鬥和身體的消耗,另外還有過多流失的血液,他現在急切需要食物來補充,否則只怕用不着等身體痊癒,就已經先一步餓死掉了。
黑衣青年望着走過的夥計,心中暗暗告誡自己,要拿出好一點的態度,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遭受的屈辱,日後一定會討回來。
“麻煩你小哥,請給我一點糧食。”他強笑道。
年輕的夥計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一揮手,道:“滾開,不知道這年頭糧食最重要麼,要吃的話,你拿晶核呀”
黑衣青年眼中泛起一絲怒氣,他雖然搶了很多基地市的東西,不過用不着的都沒動,對於那些晶核,他都已經吸收了,哪裡還有剩的
“就給一點,一個饅頭也行”他拉住了那不耐煩的夥計,握緊了拳,最後又鬆了開來,一如他的語氣,也帶了幾分哀求。
曾經風光滿面的魔盜,舉手便能擊殺一大片超級強者的人,此刻卻爲了十幾個晶核便能買到的糧食而哀求,這說出去只怕沒人會相信,但現在事實就是如此。
年輕的夥計卻毫不領情,大手一甩,喝斥道:“嗎的,老子自己都沒得吃的,還施捨給你?你腦子被狗啃了吧,滾,滾遠點”說着,直接一腳踹在了黑衣青年的胸口,將他踢翻在地。
黑衣青年眼中泛起滔天怒氣,回頭望去,那年輕的夥計蔑視一笑,轉身離去。他有種想要衝上去狠狠揍死對方的衝動,可是身體上的劇痛卻讓他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這時,周圍有路過的行人經過,紛紛看到了黑衣青年倒在了地上的落魄樣子,但卻沒有一個人同情。
“看啊,這人連飯都吃不起”
“丟人,還在這裡要飯,也不看看什麼年代了,有本事學人家姑娘去賣身子呀,起碼也算靠本事吃飯”
“真是一個垃圾,這樣的人世上怎麼還沒死絕”
在末世中,能夠吃飽,有地方住,便算極爲了不起了。
面對着周圍的無數奚落聲,嘲笑聲,辱罵聲,黑衣青年心中騰起滔天憤怒,他想殺死所有的人,想要對天怒吼,可是他沒有了殺人的力氣,哪怕是發出怒吼,但只是像一隻不甘的螻蟻,在別人眼中依舊是那麼的可笑和愚蠢
只有實力,才能捍衛他的尊嚴
他握緊了拳,緩緩地,埋下了頭。
然後,默默地站了起來。
咬着牙,倔着骨,邁出腳步,在全世界的嘲笑聲中,孤獨地走去,默默地走去,不帶走一絲塵垢和空氣……
一個人的心,就這樣深深地沉了下去,寒了下去,墮進了黑暗的深淵。
深心處,彷彿有來自九幽的獰笑目光,在這麼注視着自己。
墮落吧,墮落吧……
他拖着傷痕累累的身子,面無表情地走向了別的酒店,訪問了十幾家,但換回來的,卻是更多人的嘲笑和辱罵,還有的不屑一顧。
也許,早就應該死心了。
“大家快看啊,這竟還有人要飯”
“真是可笑。”
“這種人應該早點去死,活着也是浪費資源……”
無數的嘲笑聲在耳邊響起,如一柄柄刀子,深深地刺進黑衣青年的胸口。
他握緊了拳,咬破了嘴脣,眼中有驚天怨恨
罵吧,罵吧。
“總有一天,我要主宰這個世界,將所有的嘲笑和蔑視,統統踐踏在腳下”他神色猙獰,如一隻惡獸,帶着獰笑,一步步向遠處走去。
嘲笑聲在耳邊遠去,辱罵聲也在遠去,整個世界都在逐漸安靜了下來。
一個人,感覺最孤獨的時候是什麼?
是不是獨自承受了一切的嘲笑和辱罵?
一個人的心,是冰冷的,還是炙熱的?
他坐着了一個孤獨的牆角,低着頭,望着身前的這一小塊地方,眼中有七彩光芒閃爍,最終,還是化作了一片純黑色,不帶一絲瑕疵,彷彿連光線都能吞噬
他蜷縮在那裡,將腦袋埋在雙腿間,只露出一雙沒有了任何感情的眼睛,默默地注視着街上來來往往走過的人。
如果世界冷漠了,只有自己也冷漠了,才能不懼怕這個世界
這句話是一個有名的人說過,而此刻黑衣青年,就正在學着讓自己變得冷漠,冷到沒有一絲情感,只有對全世界的憎恨
這滔天的憎恨,一瞬間便淹沒了他深心處的七彩心臟,使得其徹底化作了一個大魔頭
做了魔頭又如何?
他這麼自嘲的想着。
忽地,遠處街道上的噪雜聲都安靜了下來。
一道輕輕地腳步聲,從不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幽幽香味,清淡如百合花,沁人心脾,緊接着,黑衣青年感覺頭頂上方的光線暗了下來。
他擡頭望去。
這一刻,時光彷彿靜止
這是一位白衣女子,秀髮如墨,飄灑在身後,眼眸水亮,好似跌進了漫天繁星,有無限的柔情和風采,顛倒衆生,風華絕代
“你受傷了。”輕柔的聲音緩緩地從女子的面紗後響起,她彎下了腰,從戒指裡拿出了一瓶翠綠藥劑,柔聲道:“這個你服用了吧,對你的傷勢會有些幫助。”
黑衣青年怔住了。
他怔怔地望着面前這瓶綠色藥劑。
是什麼,讓你忽然很想哭?
當全世界都無情拋棄了你的時候,這輕柔的話語,飄在耳邊,響在了心底,好似一個溺水的人,忽然間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
白衣女子看着他呆呆地表情,抿嘴一笑,有無盡溫柔,她蹲了下來,緩緩地放下了藥瓶,然後站起身來,轉身向遠處走去。
黑衣青年這才驚醒,連忙對那白衣女子離去的背後大喊道:“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白衣女子身影一頓,轉過頭來,美麗剎那間撲面而來,一點一滴,打在了黑衣青年的心間:“我叫雨瑤。”
黑衣青年怔了片刻,回過神來後,低唸了兩遍這個名字,旋即連忙道:“請問,我要怎麼才能回報你?”
“回報?”白衣女子一怔,旋即沉吟了一下,微笑道:“如果你真想回報,就去加入雨軒閣吧”說完,轉身走去,瞬息間,便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雨軒閣……”黑衣青年低聲念道,旋即眉頭一皺,“這不是那混蛋叫我去的地方嗎?算了,不管了,去了再說”
他眼中七彩光芒一閃而逝,從地面上撿起了那翠綠藥瓶,上面還纏繞了淡淡地幽香和溫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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