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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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爲何,葉峰等人忽然感覺,原本蔚藍無垠的天空,忽然陰沉了下來,就連那溫暖的陽光,也變得有些森寒。

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呆呆地看着程研,此刻這個小女孩身上,不知爲何,竟騰起了讓人震驚的殺氣

楊軒也回過神來,驚愕地看着她。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程研垂着頭,拳頭緊緊握住,因爲用力過大,指甲深深陷入掌肉中,鮮血順着流下。

雨瑤忽然上前一步,橫在了楊軒面前,驚訝地看着程研,奇道:“小研,你怎麼了?”

程研低着頭,心中忽然想哭,只是,她終究沒有哭出來,只是向前邁出了一步,略帶嘶啞地道:“你讓開”她音調拖得極長,似用了很大力氣,讓人聽得變色。

天空,更加昏暗了。

雨瑤眼中也泛起驚色,有豐富戰鬥經驗的她,一下子便感覺到了程研身上有濃郁殺氣,只是,若說這個相處很久的小女孩對她起了殺意,她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當下奇道:“小研,你是不是有什麼委屈?你說出來,瑤姐姐給你做主”

做主?

程研心中一聲慘笑,來自九幽中的戾氣,如焚燒的火焰,越來越大,以至於她的額頭上,忽然亮起了血脈印記,這是一個月牙印記,散發着淡淡光芒,在這印記下,她一頭黑髮無風自動,竟忽然化作了一個小魔女,全身魔氣翻滾。

修行千載,一日入魔。

程研竟在這關頭,入了魔道,一身帶有純陽浩蕩的能量,都變得幽暗,陰森,冰冷,一如她的心,在聽到楊軒的那句話時,也冷了下去,碎裂了開來。

深深深深

沉入了谷底。

只是,心碎裂了,還剩下什麼?

雨瑤看着程研,皺了皺眉,正欲在說些什麼,忽然,楊軒伸出一隻手,將她拉到身後,自己邁前一步,站在了程研的面前。

就這樣,看着她。

楊軒的眼神十分清澈,有一絲柔和,好像沒有感覺到程研的變化,一如以往那歲月中一般,緩緩地伸出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

程研的單薄身軀,似是顫抖了一下。

這熟悉的動作,凝固了多少回憶

她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只是她依舊一聲不吭,咬緊了脣,埋下了頭,就向末世之初時,自己一個人,父母死去,哥哥也離開,全世界就只剩下自己,躲在那昏暗狹小的屋子裡。

不敢走動

不敢出聲

哪怕是哭泣,也沒有人會理。

楊軒柔和地看着她,手掌撫摸着她的柔順秀髮,溫和道:“不要怕,有哥哥在這。”說着,輕輕地將她單薄的身軀,擁入懷中,用自己胸膛的熱量,去溫暖她。

程研竟也沒有反抗,她只是埋着頭,一動不動,任由楊軒將他擁抱在懷裡,頭埋在他的胸口。

微風,吹拂着二人的衣衫。

不知爲何,所有的人看到這本是溫馨的一幕,卻都怔住了。

一滴滴血紅的鮮血,從楊軒的腳下,滑落滴入下方。

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一柄尖銳的刀子,刺入了楊軒的心臟,位置不偏不離,正好是心臟的中央,刀尖已穿透了身體,在楊軒的背後露出。

楊軒沒有動,眼神也一直很柔和,還拍着程研的後背,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安慰道:“別怕,哥哥在這,如果心裡覺得難受,就大聲哭出來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程研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她本以爲,將楊軒殺了,爲自己哥哥報仇後,便立刻自殺,以死謝罪,卻沒有想到,楊軒竟好像沒有感受到插在心臟上的刀子,依舊溫和得像以前一樣,保護她,安慰她……

她強忍住的淚水,忽然如決了堤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來,忍不住趴在楊軒胸膛裡,痛哭了起來。

旁邊的雨瑤等人何等眼力,一眼就看到了楊軒背上冒出來的刀尖,紛紛驚愕,隨後便看到,楊軒這個受傷的人,竟反而安慰起刺殺他的人,更是怔住。

下方的無數人看到這一幕,一個個都愣住了,不明白這本是一對兄妹,爲何會相互刺殺,楊軒又爲何會不躲閃?

是躲閃不了嗎?

鮮血如泉,從楊軒的胸口嘩嘩流下,將衣衫染紅,順着腳掌落了下去。

“嗚嗚……爲什麼,爲什麼你要殺了我哥哥,爲什麼……”程研趴在楊軒胸口,流着眼淚道。

楊軒像要笑一下,只是失血太多,以他的強悍體制,竟也有了頭暈目眩的感覺,這笑容也變得頗爲勉強,柔聲道:“當初,是我錯手將他殺死,如今,我也算補償了,你不要難過,換做我是你,有人殺了我至親之人,我也會報仇的。”

這本是安慰的話,不知爲何,程研聽了卻哭得反而更大聲。

雨瑤等人都沉默了下來。

只有程研的哭聲,不停地迴盪。

楊軒只覺得眼前的景色,變得模糊了起來,視線盡頭的天空,朦朧如霧,看不清楚,四肢也逐漸無力…

他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那柄刀子,還插在他的心臟上,一個人的心臟若是破掉,那就再也活不長了。

雨瑤等人也不知是沒有察覺到楊軒的異狀,還是此刻的楊軒,有一種魔力,讓他們根本就忘了他的傷勢,一時間竟沒人上來爲他包紮傷口。

血就那樣流着。

風就那樣吹着。

“咦?”忽然,一道詫異地聲音從上方響起,在這寂靜的天地間,顯得有些突兀,所有人忍不住擡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袍,身材頗爲肥胖,皮膚白皙如嬰兒的男子,凌空飛了下來。

雨瑤幾乎要第一個去阻攔。

但那男子已詫異開口:“楊軒,怎麼你回來了,也沒聽到歡呼聲,是不是你太沒人緣了?”這男子不是程華亮又是何人?

聽到這聲音,哪怕再笨的人,也知道他和楊軒認識,並且還是好朋友,因爲只有好朋友,說話才如此隨意。

還未等楊軒說話,葉峰已失聲道:“胖子”

程華亮斜了他一眼,“想不到你這小屁孩還活着。”他說的很不客氣,但一雙眼睛裡全是笑意。

趴在楊軒懷裡的程研,忽然身子一顫,彷彿有幾分不敢相信,緩緩地擡起了頭,向程華亮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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