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不幸和幸運

道路在腳下奔馳, 雲霜不知自己能否趕上,也不清楚那邊的尹明是否已然遇到不測,只是不管等待他的是什麼, 總是要親眼驗證才能甘心。

“他一貫這樣胡來, 但絕不會輕易喪命, 不用憂心太多。”柒看向一旁的雲霜, 卻見他的臉格外的蒼白, 這樣的雲霜他從未見過,在他的認識中雲霜一向對所有事物漠不關心。

“你將他看的很重。”見雲霜並未理會自己柒繼續道。

“我不清楚,只是單從理性上來說不願失去, 可能是因爲付出了太多從未付出的東西。”那些情感,那些愚蠢的決定無法被簡單衡量, 這使得以往的價值估計失去效用, 雲霜再也無法簡單判斷尹明的重量, 甚至連他的位置也不曉得安放在哪裡。

心有一瞬間的刺痛,雲霜知道失去對任何人而言都是無可避免的事, 人們總是在不斷的失去與獲得中活着。

他曾認爲自己不會爲失去而覺得難過,也不會爲獲得而欣喜若狂,直到他失去了雲雨,才覺得失去是件恐怖的事情,也直到他遇到尹明才認爲獲得是種幸運。

崎嶇的地形在腳下未有停留, 曾經象徵人類文明的摩天大樓, 隨着地形坍塌只剩一堆瓦礫, 但哪怕如此那殘破的碎片依舊擁有過去的榮光, 頂着太陽的光芒直直的刺向天空。

土石從上方滾落, 雲霜仰起頭視線依舊難以觸及它的頂部,陽光投到那破碎的玻璃上隨之反射刺人眼球, 雲霜下意識擡手遮攔,並未發覺一道暗影從天而降。

血色的鋒芒在太陽的照射下隱遁在光線之中,直至視線所及之處,雲霜才意識到這攻擊來自何方,他身體後傾躲過這閃爍的白光,再次睜眼只見刀刃插在兩腳之間深深埋入瓦礫之中。

雲霜將視線前移,不知何時面前竟出現一人,那人的髮絲隨着動作散在空中遮蔽了他的面容。

“邱彥休?”雲霜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這人,這對他而言是幸運也是不幸,幸運在於他出現在這裡定未和尹明交手,不幸的是自己竟然撞上了這個煞星。

雲霜不曉得此人出現在這裡是何來意,但現在卻不是和他探討的時候,因爲對面的人顯然沒打算輕易放過他,雲霜緊握手中的武器,雖然他與這人的交手不過幾瞬,卻深知一旦這人動手等待自己的將是什麼。

柒緩緩從瓦礫中走出,雖然面前的情況不容樂觀,也清楚的明白敵人是不可戰勝的存在,但他依舊選擇和雲霜站在統一的戰線,這除了因爲情感的左右,更是因爲他清楚已然跑不掉了。

一羣黑袍人宛若烏鴉般不知何時出現於他們四周,這些人手持武器全身被遮了個徹底,柒見此與雲霜背靠視線掃過衆人,雖不清楚這些傢伙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但顯然他們不是道路上的路人甲乙丙。

那些黑袍人將他們團團包圍,而擡起頭面前正是夜空中宛若北極星般閃爍的存在,他的光芒遮蔽衆人,在這光芒下所有人都顯得渺小可憐。

雲霜和柒握緊了武器等待着邱彥休發難,然而風在其中川流不息,一次次的捲起地面的塵土,他卻只是靜靜的看着,直到太陽的光線讓雲霜生出幾分煩躁。

“尹明在哪?”邱彥休開口道,雖然他有自信抓幾隻老鼠不成問題,可是一旦這老鼠躥到屋外,哪怕是他抓起來也要費幾分力氣。

現在所謂的基地,所謂的計劃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須掩埋的過往,也許雲霜不知其中包含這什麼,但他知道那秘密足夠至他死亡。

身影從面前閃過,那陰影在視線中放大逐漸佔據所有視線,緊接着刀刃從面前滑過,雲霜側身躲閃逐漸被逼到角落。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毫無疑問他改變了自己的看法,此時這已經不是玩一玩的心態,他是想將自己推向死亡,一旦被刺中必然不會再有喘息的機會。

刀刃刺入肩膀,雲霜緊握住那武器的鋒芒,鮮血順着刀刃流出,儘管他竭力掙扎然而依舊無果,只能任由那鋒芒穿透身體刺入牆壁。

此時邱彥休的側臉貼近雲霜,將他的身形控制在狹小的角落,以致雲霜難以反抗只能被動的承受攻擊帶來的痛。

“我再問一遍,尹明去哪了?”邱彥休一再逼問,而云霜則微微眯起雙眼,雖不知道邱彥休追問此事是何用意,但卻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攸關生死。

“去哪了,我也不清楚,但想來是去他應該去的地方。”儘管肩膀刺痛難忍,但云霜尚未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難得這個危險從電臺離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回返。

“去他應該去的地方,那便試試他快還是我快,乖乖的在這等待,不久後你將收到他的頭顱。”邱彥休將武器一寸寸抽離,緊接着將鋒芒指向雲霜的喉嚨。

在這武器落下的一瞬,雲霜將武器換到右手,刀身橫擋住那武器的尖端,此時一旁的柒抽身而上爲他奪下一秒,雲霜得以喘息片刻。

身形飄飛到遠處,他對柒點了點頭,然而柒的眉頭卻依舊緊皺,這不過是一個開始,若邱彥休真的下定決心取自己等人的性命,那麼死期怕是不遠。

邱彥休靜默的看着他們,受到琉的話語,他現在一心想的只是如何掩埋自己那不爲人知的過去,抹殺掉一切知情人,而在這個最爲關鍵的時間點,他竟然查不到尹明身影。

這情況讓他難以冷靜,他確實不畏懼任何武器,因爲知曉沒有刀刃能取自己性命,但現在這這一認識將被打破,如果過他們見到了那人,自己的一切都將劃上完結。

想到這邱彥休握緊手腕,他這幾乎不死的身體,並非天生使然,一切只是因爲一場意外,但這意外並非無法彌補,而一直以來欠缺的只是時間。

“處理掉。”邱彥休對身後的衆人命令道,隨之帶着冰冷的眼消失在遠方,看着他的方向,雲霜若有所思,擡手撫向胸口,那處正安放着邱彥休尋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