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 184 子彈抹殺的，不僅僅是一條生命
“嘿，瑞德，準備好了麼？那幫狗孃養的估計還沒走光，我們得小心點！”一個鬍子拉碴的白人男子拍了拍瑞德的肩膀。
“嗯！”瑞德把手中的霰彈槍裝好子彈，檢查着裝備，點了點頭。
“實在不行，我們把那個軟弱的婊子吃了吧！？”一個黑人男子走了過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他指的是那個眼睜睜看着自己妻子被淫辱的男人，那個靠出賣自己女人肉體，換取苟活的男人。
“黑鬼！我們有過約定！不允許吃人肉！”瑞德瞪了黑人男子一眼，不滿的說道。
“我只是開玩笑，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你收回你對我的稱呼！”黑人男子臉色一變，手中玩弄的一把精緻的小手槍，對上了瑞德的眼神，沒有絲毫的退縮。
“抱歉，我一時衝動，請原諒！”瑞德點了點頭，沒有二話，直接道歉。
“行了，摩根，他也只是開玩笑，我們是生死相依的隊友，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個棕色膚種的男子急忙打着圓場，手中拿着一把普通的獵槍，同樣檢查着自己的裝備！
“行了，我先出去探探路！大家動手吧！”青年瑞德點了點頭，背好霰彈槍，雙手平伸，雙腳分叉站立。
一衆人默默無語，拿起斧頭，鐵鍬，鏟子一堆用具。另一個男子，已經皺着眉頭，雙手抓着一具已經死透的喪屍雙腳，拖了過來。
“來吧，兄弟們，幹吧…想想它是怎麼咬死我們的家人的！”白人男子大罵一聲，一斧頭就劈了下去，死屍的肚子瞬間開膛破肚。
緊接着，鉤子，鐵鍬齊上，場面血腥至極。腸子，碎肉，鮮血鋪滿了一地。
不出幾十秒，人們開始用鏟子和鐵鍬挖出一堆堆血肉，塗抹在瑞德的身上，幾個男子帶着膠皮手套，面色難看的捧起大把大把的血肉，一邊叫喊着‘該死的’，一邊塗抹在瑞德的身上。
整個過程說起來也不過幾分鐘，瑞德全身上下已經被塗滿了喪屍的鮮血和碎肉，最後，一個青年把一根大腸掛在瑞德的肩膀上，順便拍了拍瑞德的肩膀，道：“去吧，勇士，我們也該行動了！”
“嗯！”瑞德顯然已經習慣了喪屍這種噁心的氣味，爬上一個扶梯，慢慢的掀開頭頂的木質蓋子，探出頭，觀望了一下四方，悄悄的爬了出去。
這是一個氣氛微妙的團體，在末世中，掙扎的人們，放不下心中的成見，卻又不得不抱團在一起，類似於這樣的場面，時不時的會在這個團體中發生。
沒有最基本的尊重，只有敷衍式的尊重。
“保持冷靜，摩根！”棕色男子笑了笑，道：“我們還得靠他生存下去，不是麼？”
“哼…”黑人摩根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拿起鏟子開始挖肉，塗抹在自己的大衣上，一衆人也開始動作起來，頓時，咒罵和埋怨的聲音充斥着整個地下室。
當人們做完了一切之後，瑞德的頭正好探下來，道：“乾淨，走吧！”
“你們幾個守好這裡，這是我們最後的家園了！我們去給大家弄些肉回來吃！哈哈…”白人男子哈哈大笑着，一邊爬上扶梯。
“哦，該死的，別跟我提肉！”顯然，地下室中的一些人已經受夠了那噁心的血和肉。
…………瑞德一衆四個人，手裡扶着乳頭或者鐵棍之類的工具，一步步‘艱難’的行走着，樣子活脫脫的像個喪屍，慢慢的走出了這間工廠。
“嘿，對面有個傢伙，我們做掉它怎麼樣？”摩根跟着幾人走，突然看到遠處一個搖搖晃晃，身形不穩的低等級行屍走肉，眼前一亮。
“閉嘴，摩根！別讓它聽到！”瑞德低聲怒吼道，幾人就這麼慢慢的向喪屍走去。
“唔？”低級的行屍走肉看着緩慢走來的幾人，鼻子嗅了嗅，看着幾個人高馬大的，散發着同類氣息的傢伙，最後還是掉過頭，沒敢動手。
瑞德幾人沒有絲毫的喜悅，顯然，這種情況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他們真正懼怕的，就是一些進化之後的喪屍，因爲，它們有的時候可不會管是不是‘同類’，也不會管瑞德等人是不是人高馬大，它們餓了可就會吃！而且，最最不幸的，就是碰到三星級別以上的喪屍，它們真的能透過喪屍的氣味，聞到人類的氣味！僅有的一次，他們真的碰到了一個三星的喪屍！那一次，他們損失了5個兄弟，才跑了回來！
可是沒辦法，爲了生存，爲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一次次的冒險！
“嗎的，糟了，你看那邊！”摩根瞪大着眼睛，看向遠方，一衆人紛紛看去，頓時面色大變！
只看到一大羣喪屍正向自己這邊走來！這種羣屍瑞德幾人是見過一次的！那次可是驚險無比，死裡逃生！
“要不，我們撤吧…”摩根語氣中帶着一絲驚慌…“撤！快…掉頭…掉頭…”瑞德冷峻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慌，強忍着大步大步奔跑的衝動，轉過身子，一步步慢慢悠悠的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幾人也同時掉頭…然而，上帝彷彿跟他們作對一樣，這過境的羣屍，竟然也有一小股邁着搖搖晃晃的步伐，走向幾人…呼…初冬的密歇根州西部不算是寒冷，但是溫度也是很低，天空中漸漸的飄起了小雪…給衆人擔驚受怕的心情又增添了一絲寒意。
漸漸的，小雪飄的越來越大，而瑞德，卻徹底傻了！因爲…因爲溫度的關係，這不是純正的雪花，而是…雨夾雪！
一羣喪屍看着幾人，心中雖然疑惑，但是幾人甚是飄散的喪屍氣味還是讓他們忍住了上前圍攻的衝動，只是有幾個喪屍直接把瑞德脖子上掛的腸子摘了下來，另外幾個喪屍也把衆人身上的血和肉拿下來少許，吃着自己的同類的血肉，如同從自己身上扯下來的一樣，喪屍們咀嚼着，倒也沒難爲衆人，有的喪屍甚至根本不屑一顧，因爲，他們自己也是遍體鱗傷，腐肉遍佈，要吃，自己身上就有…瑞德絲毫沒有反抗，任由喪屍們動作，幾人膽戰心驚的行走在一小股喪屍中間，有驚無險，慢慢的就要走出喪屍的陣營。
“上帝啊…上帝啊…”棕色青年小聲的哽咽着，可算走過了這一段艱難的旅程！
“閉嘴，你找死嗎？”瑞德氣的低聲怒罵着，衆人一步步的遠離羣屍的範圍…而雨夾雪，卻越來越大，人們身上本就減少的血和肉被沖掉，被冰冷雨雪沖刷的衆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心中除了祈禱，還是祈禱。
“唔…唔唔？”這時，羣屍中，一個二星喪屍慢慢的皺了皺眉，看着遠處四個孤零零的身影，慢慢的聳了聳鼻子，幾秒鐘之後，眼中透露出極其興奮的光芒，仰天長嘯：“吼！”
“唔…”羣屍的身形紛紛一怔，轉頭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老大…只見那個二星喪屍已經大步大步的走向四人…“糟了！”
“完了！”
“嗎的…這可怎麼辦！？”衆人臉色大變，上帝和自己作對，雨夾雪越來越大，衆人身上幾乎被沖刷乾淨了！人類的氣息不能被喪屍的腐肉氣味掩蓋，這就意味着…“吼吼！”
“跑！跑啊！”瑞德慌忙的大叫着，快步奔跑起來，剩下的三個人驚慌失措的跟着瑞德的身形，瘋狂的奔跑起來…那些原本行動遲緩的行屍走肉，眼中帶着興奮的光芒，加快了腳步，有的實力強一點的，甚至可以小跑…而對於瑞德來說，威脅最大的，就是那個二星喪屍！這一股小的羣屍的騷動，卻引起了另外一大羣羣屍的注意，頓時，幾個二星喪屍興奮的大吼着，跟了上來！
“死了…真的要死了…媽媽…不…媽媽…”棕色青年大聲哭喊着，飛快的奔跑，一頭衝進樹林中，如同沒頭的蒼蠅一樣亂撞。
“滾，滾開！”瑞德急忙拿出背後揹着的霰彈槍，擡手就是一槍！
呯…槍械干擾到了二星喪屍，卻僅僅只能讓它的速度減弱，沒有帶來實質性的傷害！
瑞德停下瞄準的一剎那，身旁的幾個隊友早就跑的遠遠的，根本沒有‘隊友’這一說！
也就在瑞德停下開槍的一剎那，另外一邊，一個二星敏捷型喪屍，已經撲了上來！
呯！
一聲巨響，瑞德直接被撞飛了！小腹處一陣劇烈的疼痛，喪屍的利爪穿過層層的衣物，直接把瑞德的小腹撕扯下來一大塊血肉！瘋狂的塞進嘴裡，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忽然之間，瑞德彷彿失聰了一般，睜眼看着自己的小腹，整個世界彷彿瞬間昏暗了下來，再也沒有一絲光亮…完了，完了…父親，母親…妻子…家人，希望…生存，美好的明天…都…完了…一切的一切…都在喪屍利爪撕扯在自己小腹上的一刻，所有的夢想與希望，悉數被湮滅了…“你們這羣…該死的…喪屍…喪屍！魔鬼！”瑞德瘋了，雙目赤紅，想着幾個小時之後，他就要變成行屍走肉，想着自己幾個月以來戰戰兢兢的努力，已經成功晉級爲一星戰士的他，本以爲這是一個美好的開始…結果…這一切，統統都付之東流，瞬間的打擊是巨大的…瘋狂的瑞德不斷扣着扳機，射殺着企圖再次接近自己的喪屍…而所謂的隊友，早已經跑沒了蹤影。什麼一條繩上的螞蚱，什麼生死相依的隊友，在此時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放棄希望了一般，瑞德已經漸漸被羣屍圍住，身上七零八落的散落着血肉，都是被二星喪屍掏下來的…不再掙扎着逃出去，瑞德只是瘋狂的開着槍，一邊大吼着：“你們這幫狗孃養的垃圾，來啊，來啊…來吃了我！來啊啊啊啊！”呯！一槍爆頭，又一個行屍走肉的頭顱炸裂開來…一羣羣圍上來的喪屍行動卻絲毫不見遲緩…呯…一個二星喪屍帶着瑞德難以企及的速度，一把將瑞德按倒在地，手瘋狂的抓向瑞德的胸膛…“完了…全…完了…”瑞德看着眼前那個充滿了嗜血與興奮的灰色瞳孔，顫抖的身體慢慢的平靜下來，面如死灰…噗…又是一聲巨響，小腹上傳來的疼痛依舊在繼續，可是…卻不是新增添的疼痛，那是？
瑞德猛的睜開雙眼，卻看到了一個氣勢凜然的女子，一身肅殺之氣，琥珀色的眼眸充斥着凌厲之色，一腳踹開撲在自己身上的二星喪屍。
“可憐的人，我很抱歉沒有能夠幫助你。”女子晶瑩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憐憫，站起身子，掃視全場，身上慢慢的瀰漫出驚人的氣息…輕聲說道：“滾…”
在瑞德驚異的眼神中，如飢似渴，沒有理智的羣屍，竟然紛紛懼怕，慢慢的退後，連實力強悍的幾個二星喪屍，都惶恐的向後退去，甚至已經有一個二星喪屍掉頭就跑，瞬間消失在瑞德的視線中…“你是…女神嗎？”瑞德伸手抓了抓女子的皮靴，眼中充滿了求生的慾望，激動的詢問道：“你可以不變成那幫行屍走肉嗎？”
女子低下頭，看着軟躺在地上的瑞德，輕輕的搖了搖頭：“對不起。”
瑞德充滿了希望的表情，徹底如同死灰，呆呆的看着那陰霾的天空，失聲痛哭，無助的像一個孩子。
良久，瑞德沙啞着嗓子，慢慢的把霰彈槍遞給女子，嘴角擠出一絲勉強的笑意，臉上還掛着淚痕：“這是我的選擇。”
女子身形微微一顫，伸手接過了霰彈槍，猶豫了一下，慢慢的對準瑞德的頭顱。
瑞德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槍口，慢慢的閉上了雙眼，顫聲說道：“謝謝你。”
呯…也許，子彈，抹殺的不僅僅是一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