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宜諾斯艾利斯,破敗小鎮艾爾文。
聯合國守備兵團第二團已經牢牢地將這個城鎮圍住,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可惜陰月天卻進來了。
他不但成功進入這個小鎮,還和約翰·卡夫曼打了一場。
那些人說的不錯,狼的確已經身受重傷。
非但左右手六根利爪斷了四根,連本身的實力也受到極強削弱,與陰月天的一戰,他連殺狼威或狼威·大威震天都沒有用出來。
當然,陰月天也並非全力出手,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狼所知道的陰月天的最強攻擊,還是昔日在十三神龍島時的‘真念一直線·絞索萬殺’,而如今,有了龍筋和記憶金屬的陰月天早已能夠使用更強力的招數。
不過事實就是,除了五分力的陰月天和勉強用出三分力的狼之間的戰鬥,在不考慮彼此**恢復力的情況下,以陰月天的敗北告終。
天空,有閃電照亮黑暗,卻沒有辦法驅散人心的陰霾。
少尉傑雷爾(還記得這人麼)目瞪口呆的癱坐在地上,看着鼎鼎大名的微笑死神和金剛狼席地而坐,每人拿着一個酒瓶對飲。
一隻烤全羊,一隻烤乳豬,還有整整一百瓶特供茅臺,還有幾件衣服,就是李二狗給陰月天的所有東西了。
而如今,烤全羊剩下一半,烤乳豬整隻陣亡,地上散落着二十多個酒瓶,餘瀝未息。
約翰·卡夫曼也是目瞪口呆,十幾分鍾前就已經不復剛剛一口酒一口肉的姿態。
他知道陰月天的來歷,也知道陰月天的一部分事情,但他卻從未想過眼前這個對於他來說年輕到爆的男孩居然經歷了這麼多的事。
陰月天自是沒有說廢話的習慣,不過他同樣沒有說大話的習慣,說了會將這個‘不太長也不太短’的故事完整的說給狼聽,陰月天就真的這麼做了。
當然對於這兩個男人來說,很多事,尤其是關於殺戮的事都是一句話帶過,重點在於真正達到了他們兩個的層次的事,比如粉色的殺人狂梅朵珞,比如亞特蘭蒂斯的海神市,比如這次營救行動的阻礙和獲助,該到詳細的地方,陰月天一字不漏的全部複述給約翰·卡夫曼。
當然,有一件事是絕不可能從他嘴裡說出來的。
整整暢談了一個多小時,陰月天喝了口酒道:“那,如你所知,這就是我的全部遭遇。”
狼摸着亂糟糟如荊棘般的胡茬,沉吟道:“老子倒是沒想過這世上居然還有別人的**恢復力能達到這種程度,你小王八蛋說起來還真是天賦異稟啊!”
陰月天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爲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呢?”
狼笑道:“你小王八蛋絕對想多了,雖然老子不知道你想到了哪個方向……”
他嘆息道:“早知道你的血管用,老子又何必造下這天大的殺孽?背叛人族……好像的確如此啊。”
這人此刻便如一個遭受過無數不幸的老人,一向容光煥發桀驁囂張的臉,一向絕對不會再變老的面容,此刻竟是多了幾條皺紋。
陰月天道:“我不明白,若是我的血管用,爲什麼你的血不行?”
狼道:“問題就出在我的**恢復力已經超過30,而小泰蕾莎的病……只能用25到30之間的血來救。她的病是……強吞噬血液燥發症。”
陰月天道:“這病聞所未聞。”
狼道:“李二狗和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的事……”
“因爲迴歸者的不確定性,李二狗請我去調查天使聯盟的事。之所以會讓我出手,是因爲那個和你交戰過的傢伙……你能從他手裡逃出來實在是萬幸,因爲他的實力和我相差無幾——劍齒虎,格羅索·多邦加,我的親哥哥。”
“我們擁有相同的血脈,這血脈是世界上最強大的,真正的不死血脈,但同樣也是罪惡的。多邦加一族的同一代族人之間,只要是相同性別的男性,必然會產生對立,即便幼年關係再親密也一樣,這種必然你死我活的戰鬥被稱之爲‘族首之爭’,也叫狼王之爭,雙方拼殺的你死我活之後,活下來的那個就是多邦加一族的族長。”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假如你小王八蛋是老子兒子,那麼一旦你和格羅索產生戰鬥,你們之間的戰鬥也會是狼王之爭……而狼王之爭,是排他性的,也就是說一旦兩人開戰,別人在想插手就會遭遇兩人的一致攻擊。正因如此,所以我去天使聯盟纔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敢插手我和格羅索之間的戰鬥。”
“這就是事情的起因……然而誰能想到,在飛機飛到海上的時候,突然有人向我們攻擊,他好像貓戲老鼠一般玩弄我們,飛機雖然被擊壞,但還是安全的降落在了秘魯,然後那個怪物出現。”
“那東西自稱弗利薩大王,實力之強無可比擬,最關鍵的是他能夠抵禦一切能量攻擊,連我的殺狼威都不起作用,只能與之肉搏。我和一位老朋友一路打一路逃,最後那位朋友被殺,我也是被打入一條大河失去意識。”
他說着,頗爲痛苦的以手扶額,滿是艱難的道:“也正是那時候,我才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會不停的失去某個時間段的意識,因爲那個時期是我人生最艱難的時刻,我的母親,好友,戰友,死者不計其數,他們的身死帶給我巨大的痛苦,所以我的記憶纔會自主將之忘卻……這也是多邦加家族血脈的一大特點,無論物理層面還是精神層面,一旦遭受重大創傷都會自主進行修復。”
“不說這個了……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片火海,那火焰是金色的,從**到靈魂全部都會灼傷的強大火焰,本就遭遇失去好友的痛苦的我又遭受了無妄之災,不由勃然大怒,在燃燒的森林間開始尋找那個放火的混蛋,誰承想,我竟然意外的走到了咱們之前去過的亞馬遜營地,見那營地被大火吞噬,我驚怒交加之下想到了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血脈還在那裡(陰月天苦笑),便闖了進去,終於找到了我的小泰蕾莎,可是那時候她已經被打傷,是利劍穿心並且全身被火焰吞噬。”
“出手的雜種大概是以爲泰蕾莎死了,所以沒有補刀,卻不想她繼承了我的恢復力,終究還是活了下來。”
“可是因爲那火焰的吞噬性太強,泰蕾莎體內的血液開始暴走,就如我剛纔所說,多邦加一族的身體即便是在無意識時期也會自主修復……血液的暴走固然將那金色的火焰都驅逐了出去,但卻留下了一部分暗傷。”
他恨恨的道:“那個雜碎手段太過毒辣,泰蕾莎的血液恢復力最多隻有25點左右,根本無法修復那種暗傷,只能不斷與之抗爭,在這個過程中,血液的暴走開始加速,內裡的修復因子會瘋狂吸收生命能,同時那火焰留下的暗傷也會不斷灼燒經脈,兩種力量在泰蕾莎的身體中開始如戰爭般的對抗。”
“我看到這個情景第一意識就是給泰蕾莎飲下我的血液,卻不料,我的血恢復力實在太強,竟然在消融那暗傷之火的同時開始反侵蝕泰蕾莎的細胞——因爲她體內瘋狂增殖的細胞已經屬於一種病毒了。”
“對於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陰月天繼續苦笑),我自是絕不會愛惜自己那點血,能治癒泰蕾莎的話,就算我命都給她又能如何?關鍵是若然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我的血液會在吞噬完她暴走血液的增值細胞後加速反噬她的體細胞,所以迫不得已,我只能每隔一段時間給她唯一點血壓制傷勢,然後帶着她尋找治療的辦法。”
“我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個老傢伙,那人雖實力不行,但對各種獨特的傷勢卻是總能找到絕佳的治癒辦法。可是這一次他失敗了……因爲泰蕾莎的傷勢連他都治不好。不過他雖治不了,但卻提出兩個有效意見。”
“一是找到一個**恢復力在25到30之間的人,以他的血液來救助,因爲**恢復力一旦上了三十,血液便會強猛許多,低於25,又無法壓制泰蕾莎的血細胞……可是這樣的人哪有?我和你相識數年都不知道你有這樣的能力不是?所以只好遵從了那老傢伙的第二條建議。”
陰月天道:“殺人奪寶?”
狼道:“本不想殺人,可是奪寶之事……唉,不提也罷,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對於這兩個男人來說,獲得被無數人看重的秘寶,反而遠不如提升自己的實力來得重要,他們本也是早已習慣強大自身的人,自然清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永遠不會成爲真正的戰力。
兩人默然許久,陰月天道:“我是來帶泰蕾莎走的。”
狼道:“現在還不行。”
陰月天道:“還不夠麼?用她來牽制你,用你來牽制她,這還不夠嗎?”
狼搖頭道:“不是這麼回事,她現在正在被三件秘寶自主救治,一旦耽擱恐怕之前所有的救治之功會毀於一旦……”
陰月天道:“你說過我的血有用的。”
狼嘆道:“我是怕了啊,我不敢賭,萬一你的血沒用呢?”
陰月天默然。
他知這人是個很固執的傢伙,若他不想的事,恐怕自己真的很難撼動。
突地,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鐵皮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完美不死身那個女人,爲什麼要幫你?你究竟哪裡招惹了萬載寒冰劍?”
狼苦澀道:“鬼他媽知道這兩個臭娘們兒究竟發什麼瘋,反正老子左右沒有招惹過她們。”
“不過……”他摸着粗糙的鬍鬚道:“那些人我倒是清楚。”
陰月天道:“哦?”
狼道:“黃昏之雷……那傢伙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卡賓是嗎?誰在乎呢。他的確是一個很強的進化者,好像是在大災變後期剛開始,怪物獵殺者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那個傢伙就一人獨鬥三隻怪物獵殺者,後來聽說他戰死了,我也沒太在意,那個時期死在怪物獵殺者手中的人多如牛毛,他之所以給我留下一點印象,是因爲曾經因爲和我打過一架,不過被人拉開了。我記得他的能力是能夠感知別人即將出手的每一招;你說的那個狙擊手,名爲溫柔一槍愛斯克拉達,這傢伙是個典型的廢物,必須要躲在大部隊的後面放冷槍才能存活,不過他的子彈倒是威力尚可。我聽說是在與神族搏殺時被一隻隱刀給拖到空間裂縫裡的,他的死亡被稱作神族做的最賺的一筆買賣,你想,一個隱刀換一個巔峰上階強者,神族的確他媽的賺大了。至於那個什麼隕落天,完全沒聽過。後面那幾個阻攔你的,我倒是都聽過些,不過好像都是大災變時期已經報了陣亡表的,現在看來應該都是墜入空間裂縫中,活着從異空間跑回來的。”
陰月天啃着右手中指第二關節,道:“萬載寒冰劍爲什麼要請這些人出手?難道他直屬手下沒有強力一些的麼?”
狼道:“沒有才怪,不過你想想,一方是自己親信,一方是意味不明的進化者們……我估計萬載寒冰劍還未必知道你所說的‘大世界紐印’的事,對付我的話,該選擇誰來當炮灰難道還不明白嗎?”
陰月天道:“可他們僅僅只是攔截我,還沒有過來攻擊你吧?”
狼道:“還不明白麼?老子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小王八蛋這麼蠢……迴歸者組織,這個詞你不懂麼?”
陰月天恍然道:“是了,萬載寒冰劍調動的根本不是幾個迴歸者,而是一整個迴歸者組織!一部分人攔截所有來幫你的人,另一部分則是擊中在一起圍攻你!”
狼冷笑道:“那些傻逼真是瞎了狗眼,老子再落魄又怎是區區幾個人就能殺的掉的!”
陰月天:“你用這副剛從糞坑裡爬出來的樣子說這樣的大話真的沒關係嗎?剛纔我們兩個打的時候你連殺狼威都沒用啊。”
狼大大咧咧道:“因爲是你這個小王八蛋啊,我相信無論任何時候,你我決鬥,你都回去追求公平的,我用三分力,你自然會用和這三分力匹配的實力跟我打,否則贏了我也不痛快不是嗎?”
陰月天無語,所謂大智若愚,似乎就是指的這個臭流氓吧?
關鍵是……他還是自己親爹。
狼見他默然,繼續道:“不過許湘顏找來幫助我們的人,很奇怪啊……”
陰月天奇道:“哪裡奇怪了?”
狼道:“你小王八蛋剛多大,自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什麼東西。”
“那個鐵皮,綽號隕落鐵星,是當初和老子還有天魔惡拓跋雷火併稱三大猛男的傢伙,那是真正的堅如磐石動若雷霆的強者,當年我們倆打了一場,老子就被他打中一下,結果直接一直胳膊都飛了,可想而知,那混蛋實力多強。,不過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把他按在地上連捅n十來刀,直捅的他喊娘。不過這人很可惜啊,明明是那麼豪爽的人,卻揹負上了殺父弒兄的罪名,被所有人唾棄。”
陰月天道:“殺父弒兄也算是大事麼?”
狼哭笑不得:“你小王八蛋要是我兒子,當初直接就把你射牆上去!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是無情之人?一個人若連父親兄弟之情都不顧,在人命如草芥般的大災變中,誰又敢將後背託付給他?”
陰月天瞭然。
狼嘆道:“其實那件秘聞我是知道的,那個棒槌其實從小就過着狗屎一樣的生活,和你差不多。家暴在他家是常有的事,他老子和他哥就像兩個傻逼一樣,沒事兒喝點酒就打他和他母親,娘倆一直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後來天地異變,大災變中期跳躍的那一下將地球磁場擾亂的更強,使得他父子三人都成了進化者,他爹和他哥變本加厲,擔心他報仇,就對他們母子虐待的更盛,他哥哥甚至還玷污了他母親……”
狼一臉厭惡的神色道:“這樣的畜生,換做我也早就殺了!鐵皮那時候即便冒着生命危險去作戰也不願意回家,就是因爲他母親不願讓自己小兒子和另外兩個男人反目,他看不了母親窩囊的樣子索性不回家。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發現他哥哥正在和另外幾個進化者一起玷污他媽媽的屍體,鐵皮暴怒之下終於出手,一出手便是十七條人命,其中包括他哥和他爹。這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只是被殺的進化者裡,恰巧是歐洲分隊的隊長,那人遭受喪子之痛,一怒之下派人四處傳播鐵皮殺父弒兄之事,鐵皮名譽大損,最終悄然消失在了人前。”
陰月天面無表情的聽着,隱隱有種感情涌動,但想要破開封印衝出來卻是不可能的。
狼繼續道:“還有那個紅毛,這傻逼名字……你說紅毛我不知道,不過焰血弧光這稱號確實很響亮。那個臭娘們兒實力強勁,尤其是單挑的情況下一般巔峰上階進化者都不是他的對手,不過這人有個壞毛病,見不得別人侮辱女性,大災變時期,她曾經因某個歐洲國家全國販賣女人爲奴而大動干戈,幾乎把那個小國覆滅。而且那傻逼娘們兒幹這事兒還聽上癮,把這活當本職工作來幹,讓全世界買賣婦女的人都不敢出手,很多人口販子後面都是有大人物撐腰的。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那麼多進化者都無視這事兒,就連老子我都是遇到才管管,不遇到根本不管,她卻一門心思的專門去做這件事,最後那名聲被人家宣揚的頂風臭出八百里,最後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陰月天呆滯道:“那麼,那個獨眼龍孫玉,也是被人冤枉的名聲臭了嗎?”
“他?”狼撇嘴道:“那個醜鬼是貨真價實的人品不行啊。當初我們組織了一個小分隊偷襲不死族老巢,卻被一個小日本出賣了,六十二個人死的就剩下我們倆,他說要報仇,我說那沒問題啊,然後就十分天真的去查找那個出賣了我們的小日本的線索。當時天黑,我們就在城外很遠的地方的旅店先休息了一夜,我是睡得呼哈的啊,卻不料一覺醒來,他媽的整個橫濱都沒了!即便大災變時期也還有兩百萬人口的城市啊!連他媽的地皮都沒有了,而那個醜鬼則是死狗一樣癱軟在地,對我嘿嘿笑着說‘我把仇報了’,我他媽當即就把他抓過來恨不能弄死啊啊啊!”
他狠狠捶了下地面道:“你想想,這樣的敗類,還需要別人去給他揚惡名嗎?”
陰月天:“……”
狼摸着下巴道:“不過話說回來,仔細想想的話不難發現許湘顏派來的人其實也都是消失已久啊,而且除了這三個之外,後面的每一個都是臭名昭著不下於你我兄弟啊!”
陰月天道:“後面的每個人都是做過大惡事的?”
狼掰着手指一一跟陰月天覆述了一遍那些傢伙的‘罪行’,然後道:“你看,這裡罪過最小的反而是鐵皮,殺了自己的老爹和大哥而已。再看看咱哥倆,我在大災難開始後還大肆屠戮進化者,你則是在和平時期完成屠城壯舉的男人,咱們豈不是和那些傢伙差不多?”
陰月天沉吟道:“你這麼一說,我反而覺得更加古怪啊,你有沒有發現,這些人其實都不是真正的大奸大惡之輩?包括你我?”
狼撇嘴道:“老子當然不是大奸大惡之輩,不過你這小王八蛋變態的腦袋生瘡腳底流膿,也敢說自己不是奸惡之人?”
陰月天擺擺手:“別鬧。”
他壓低聲音道:“約翰,你說……完美不死身做這件事,最終的目的會不會是……招攬你我?”
狼吃驚道:“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陰月天道:“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