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毓文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到底什麼地方不對呢?爲什麼晶核安到普通人的腦子裡不是直接炸裂就是毫無反應,到底是什麼機理讓異能者腦子中產生了晶核,那些晶核又是在異能者的腦袋裡怎麼運轉的?真的真的好想知道啊。
“方博士,有客來訪,請求通話!”金屬門上的電子音響起。方毓文起身走到門邊,打開可視設備,門外是羅懷遠及其下屬。
“羅大校,晚上好!”方毓文打開門,笑眯眯的說。“這麼晚還在忙,不怕你的未婚妻傷心麼?”
“軍人當以國家、人民爲重。”
“現在國家都沒了,而且你這樣做,爲的不是你們羅家麼?”方毓文調笑道,邊說着,又再次靠近羅懷遠,羅懷遠不着痕跡的後退了一步。
“這次的人裡有一個一階金系異能者。你要怎麼處理?”羅懷遠正了正神色。
“異能者?他犯了什麼事?”
“試圖搶劫並殺死一個老年婦女。而且之前也有前科。”
“啊!這種人估計死了也沒人關心吧!”
“但是他身上又有異能,管理層又不知道拿他怎麼辦!”
“他參加過異能者小隊沒有?”
“沒有,一直呆在基地裡。每天無所事事,領着基地發給普通人的食物,然後去打劫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啊,一個沒有任何貢獻的人啊……放心,交給我吧,我會讓他在我的實驗上有所貢獻的!”方毓文說着,走了過來,摸上了羅懷遠的耳朵。
“你的耳朵長得真好看,我很喜歡!”方毓文由衷的讚歎。
“對不起……請你以後不要這麼靠近我……我不太習慣這樣,另外我也有未婚妻了。”羅懷遠揮下了方毓文的手。
方毓文嗤笑一聲,“把那個異能者給我帶過來吧!”
經過上次的會面,方博士已經過了半個月沒有聯繫黃英了。她嘴脣乾裂,頭髮散亂的蹲在公用電梯口,期待着方博士的下來。
羅懷遠踏出公用電梯,黃英見過這個年輕人,他曾與方博士走在一起過。
“您、您好,您認識方博士是吧?請您幫幫忙幫我帶個話吧?我想見我的航航,我已經好、好久沒有見他了……求求你,讓我見見吧!”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眼淚從她滿是燒傷的臉上流下,顯得滑稽又可笑。
羅懷遠看見她這個樣子,有點心軟,但又想起方毓文的話和航航的作用,平生第一次說了違心的話。
“你的兒子,他……現在過得還不錯。因爲是科研重地,閒雜人不能進去,恕我不能帶你進去。”羅懷遠說完,試圖繞過黃英離開。
“不、不,求求你,求求你,我只看一眼,一眼就夠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黃英突然撲了過來,一把抱住羅懷遠的大腿,不讓他走。周圍的人聽見這邊的動靜也都紛紛望了過來。
“叮!”這時電梯門又再次打開了,裡面走出的是一個胖乎乎的老頭,他就是基地現在負責在航航身上提取激素的研究員。
“喲,這是怎麼啦。我說你這個女人,長這麼醜,還敢抱住我們的羅大校,你不怕士兵把你抓起來啊!”胖老頭看見羅懷遠被一個長相醜陋的女人抱住,忍不住開口冷嘲熱諷。
“你先起來……這件事待會兒再說……可以嗎?”羅懷遠醞釀了一下語氣,溫和的說。
“我不!我要見航航,除非你答應我見航航!”黃英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羅懷遠臉上也出現了爲難的臉色。
“你是航航的媽媽?”胖老頭突然開口。
“我是,你見過航航?”黃英面帶希冀的看着胖老頭。
“你們家航航現在可是基地的大功臣,從他身上提取的激素可是救了基地的好多人了。”胖老頭讚賞的看着黃英說道。
“什麼?提取激素?你們對我的航航做了什麼?方博士明明說是航航得了一種病,需要治療啊?你們對我的航航做了什麼啊?”黃英的聲音突然變大,惹得在一樓辦公的人忍不住再次轉過頭來,但礙於羅大校的存在,他們不敢上前來。
羅懷遠趕緊從後面將黃英抱住,然後將正在向胖老頭撲過去的黃英拖進了附近的一個小型休息室,並關上了門。自覺好像壞了事的胖老頭則趕緊溜了。
“對不起,把你兒子用來提取激素本來不是基地的本意,只是方毓文博士強烈要求的,說只要是普通人被噴了你兒子分泌出來的激素,就可以不用擔心被喪屍攻擊。”羅懷遠權衡利弊,將責任推在幾個月後就要趕赴首都的方毓文身上。
“方博士?我兒子還那麼小,他怎麼忍心下得了手?而且不一定只有我兒子有那種……東西,別人或許也有啊,爲什麼、爲什麼,一定要找上我兒子呢?”黃英捂面嗚嗚的哭起來。
“對不起,這件事恐怕我不能幫你。而且目前爲止,只有你兒子有這種異能。”看見女人在那無助的哭泣,羅懷遠嘆息一聲,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從那天開始,黃英就不吃不喝守在公用電梯門口,任憑別人勸也不聽,苦等着方博士。
方毓文用不鏽鋼鑽頭小心的切開那名金系異能者的頭蓋骨,在灰結節的下方找到了那枚紅色晶核。方毓文仔細觀察那枚晶核,只見紅色晶核上有好十幾根細細的紅線,連接着三叉神經、副神經、迷走神經等主要神經。
方毓文滑動轉椅,向旁邊實驗牀上的一級喪屍看去,只見那腐爛發黑的腦漿裡,同樣的紅色晶核,卻只有一根細細的紅線直通脊椎。
“原來是這樣……”方毓文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道。
“叮!”電梯門再一次的打開了,黃英擡頭望去,正是方博士。
“方毓文,我的航航,你還我的航航!”黃英尖叫道,撲了上去,方毓文周圍的士兵立馬將黃英架住,不讓她近身。
“你……你是黃英?”看着面前邋遢的女人,方毓文勉強的將記憶庫裡黃英的資料調出來跟這個女人比對上。
“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的航航,他還那麼小?你就忍心抽他血……”黃英不停地掙扎,不停地喊叫。
方毓文眼見周圍的人都奇怪的盯着自己,連忙吩咐那兩個士兵架着黃英跟着自己進了公共電梯旁邊的最高權限電梯。
電梯裡,一直哭叫的黃英終於冷靜下來,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着方毓文:“我以爲,在末世,方博士你是我遇到的爲數不多的好人……可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對我的航航……你這麼自私……”
“我哪兒自私?只犧牲航航一個人,就可以少犧牲大批的出去蒐集物資的人員。失小換大難道不好嗎?你以爲你每天吃的東西、穿的衣服是大風颳來的?基地的條件還沒好到可以自給自足供給那麼多人吃穿的地步!”
“這些我都不管……我只要我的航航平安就行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
“呵呵,那就請你從明日基地搬出去——帶着你的兒子一起。沒有什麼貢獻,就想呆在這裡,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有貢獻,我、我不是給你做過飯嗎?我還會洗衣服——”
“基地多的是人做這種工作,不缺你一個,而且基地現在就想要你兒子的血——放心,他們不會趕走你們母子的,反而會好好看住你們的!”方毓文對着黃英,露出一個邪氣十足的笑。
一行人走在白晃晃的走廊上,在最裡頭的實驗室,黃英隔着玻璃看見了航航。
“航航!”黃英痛哭失聲,她尖利的嗓音讓方毓文皺了下眉。
“媽媽……”綁在在實驗牀上航航想艱難的起身,但被牢牢綁住的他,只能稍微扭動一下頭部,轉動一下眼珠來回應母親。
“求求你們,我給你們下跪好不好?方博士,求求你放開航航吧!”黃英邊哭邊跪下。但方毓文依舊不爲所動。
“人是肯定不能放的這個你就死心吧!”
“那你放我進去見見他!”
“不可能,你又沒什麼利用價值,爲什麼我要答應你這個條件!好了,現在人看完了,你也該走了,以後都不會放你進來的!”方毓文轉身就走。
“我有利用價值的!我有!”黃英被兩個衛兵架住往電梯方向拖去。
黃英大聲的向方毓文哀求着,同時她的大腦也開始高速轉動,一些她經歷過事情像一條條快進的錄影帶全部涌入她的腦海:小學一年級,班上最帥的男孩子曾經向她表白;初中一年級,她的美術作品獲得了全校一等獎;高中二年級,她瞞着爸媽,第一次跟趙文生出去開房;工作後一年,就有了航航;末世爆發,老公勇敢的護着她商場一樓躲到了男廁所;在商場的躲避的第三天,遇到了一個帶着很多動物逃難的人,他叫杭七,他有一隻活了很多年的白毛母雞,而且白毛母雞對他全家都有救命之恩…………
“方博士,我有用,我認識一個人,他養了一隻特別的白毛母雞!”黃英終於發現了一件可以證明她有價值的事情,大聲的對着穿着白色實驗服的男子呼喊起來。
“哦,怎麼個特別法?”方毓文聽到後,饒有興味的轉過身來。
“那隻母雞活了很久,從他爺爺時代就開始活着,另外據那個人他自己說,那隻母雞還救過他們全家!”
“那個人現在在哪?”
“他就在明日基地!他現在在基地的工地上搬磚!我來基地的第一天就見過他!”黃英一看方毓文的表情有所鬆動,急忙交代了遇見杭七的前因後果。
方毓文聽完後,用手扶了一下金絲邊眼鏡,笑的對這個剛剛給他提供了有趣信息的中年婦女說:“如果信息屬實的話,你每隔半個月可以見一次你的兒子。現在,告訴我那個人的地址。”
夜晚,忙碌了一天的杭七在小房間裡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準備上牀睡覺了。這時那單薄的木門傳來有力但是緩慢的敲門聲。
杭七聞言去開了一下門,卻見是那個遠遠看過一眼的孟萌的未婚夫,算來,孟萌和他還有半個月就要成婚了。
杭七看着他,羅懷遠對着他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杭先生,你好,我是明日基地的羅懷遠。我們想請你過去調查一些事情。另外,請帶上你的白毛母雞。”
“什麼事情?大半夜的還要找我?”杭七不解。
“你去了就知道了。”羅懷遠沒有繼續跟杭七解釋,越過杭七進入房間只看見一隻普通的土黃色母雞在房間的空地上溜達。
“你的那隻白毛母雞呢?”
“我就這一隻母雞!等等,你說的是喔喔?他早走掉啦,不在這裡。”
“總之,你先跟我們走一趟。”羅懷遠吩咐手下抓起地上那隻雞,然後轉頭對着杭七說道:“杭先生,請吧!”
杭七很想在羅懷遠臉上打一拳,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爽。但還是乖乖跟着他走了。
“你好,杭——七。”方毓文停頓了一下,看着基地人員登記表上的資料。
“聽說你有一隻很厲害的白毛母雞。可是你的基本資料上登記的是一隻白毛公雞。那隻母雞去哪兒啦?”
“那隻公雞就是那隻母雞,不知道爲什麼有一天它就突然變成公雞了。”杭七如實回答。
“那隻公雞呢?怎麼不在你身邊?”
“他犯了個錯,我把他趕走了。”想起喔喔的欺騙,杭七感到分外難受。
“聽說它活了很久,而且還救過你爺爺、你父親、還有你,是嗎?”
“是的。只是你們今天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明天還要早起上工呢!”杭七不滿的看着這個戴眼鏡的傢伙對自己問東問西。
“對不起,杭七先生,恐怕不能讓你回去上工了。你對我們來講很有研究價值。”方毓文看着杭七大冬天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汗衫,結實的肌肉規規矩矩的碼在杭七的胳膊上、肩上,不由想到了一個新的主意。
“神馬?不讓我走,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啦?”杭七立馬跳起來,想直接推門走出去。此時羅懷遠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杭七。
“你是一個普通人,有沒有渴望過有一天變成一個異能者,每天有着至高無上的力量和享不盡的尊榮,而不是每天在灰塵遍佈的工地搬——磚。”
本能感覺方毓文不懷好意的杭七立即拒絕,“我覺得現在這種日子挺好的。我走了,再見。”
正在往外走的杭七被一股力量扯得直往後跌,然後被一隻有力的手臂壓得單膝下跪在地上。
“你、你放開我,羅懷遠,你要不是孟萌的未婚夫,我早揍你了。放開我,聽到沒有!”杭七猶如一隻困獸,兀自在那裡掙扎。
“嗯,你認識孟萌?”羅懷遠詫異道。
“現在還不是瞭解你們之間愛恨情仇的時候,羅大校。這麼好的實驗素材,我們更應該要好好利用纔是。”方毓文調笑着上前,順便又摸了一把羅懷遠的耳朵。
羅懷遠目光深沉的看着杭七,最終沒有說話,最後依言將杭七關到了實驗樓地下二樓的一個房間裡。
杭七頹喪的蹲在地上,看着厚厚的金屬門和防彈玻璃無語凝噎,肯定是喔喔這個瘟神。那羣人一開始找的就是喔喔,肯定是喔喔犯了什麼事連累到自己了。還有孟萌那個未婚夫,下手那麼狠,自己的胳膊都被他給捏腫了。杭七揉着胳膊齜牙咧嘴的咒罵一干相關人等。
方毓文回到六樓實驗室,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盒子,裡面分門別類的放着各種顏色的晶核。方毓文思考了一下,從裡面拿出十幾顆一階的晶核和幾顆二階的晶核。
接下來幾天,陸續有人被關到杭七的隔壁,或是從杭七的隔壁被放出來帶到六樓方博士的實驗室。
方毓文小心翼翼的將一根中空的纖細管道接到已經用異能戳破外殼的一個小洞的晶核上。經歷好幾次失敗後,他終於成功接上了一根。然而他並沒有停下來休息,繼續把剩下的許多根接在戳破洞的晶核上。當做完所有一切工作後,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但是方毓文不想休息,他繼續將這個接好中空管道的晶核安在已經被助手開了顱的一個男人的腦部灰結節處,將那些中空管道的另一端分別與大腦各種神經相連。